阿東看着吃的開心的葉清蕪,心情跟着明媚起來。
此一刻,葉清蕪洗過澡並沒有化妝,沒有任何裝飾的臉,青春無比,帶着幾分的俏皮。
“沒化妝,很醜啊?”葉清蕪放下筷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素顏,也很美。”阿東緩緩的開口,夾了一塊排骨送進她的碗裡。
被人讚美總是會讓人感覺到快樂,尤其是剛剛失落過的女人,葉清蕪輕笑,淡淡的看着阿東,兩個人安靜的坐在餐桌前,就像是一對夫妻。
葉清蕪被自己腦子裡忽然涌上的念頭嚇了一跳,低頭繼續吃飯不說話。
晚飯後,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很隨意的看着電視,這樣安靜的夜晚,好像很多年都不曾有過了。
葉清蕪很喜歡,也很想珍惜,她知道當她走出這個房子的時候,一切就都結束了。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
葉清蕪蹙眉,還是不得不接起,是林明耀打來的,她起身走進了臥室。
“喂。”
“你在哪?”
“有事?”
“不在家,你在哪?”林明耀有些執拗的追問,帶着一些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焦急和惱火。
“我在朋友家裡。”葉清蕪淡淡的開口。
“什麼朋友家?你在那過夜?”林明耀質問,他在她的房子裡等了一整夜,再回來,還依舊是空空的沒有人在,林明耀的胸口堵得慌,他習慣了她的等待,每一次他來她都在,而這一次他連着兩天撲空。
懊惱擔心以及那一絲自己都覺得詫異的焦慮感侵蝕着他的心……
“清蕪,要不要吃蘋果。”阿東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有些突兀。
“要。”葉清蕪回身回答。
阿東忽然一笑,葉清蕪也跟着一笑。
林明耀身子明顯的一僵,“葉清蕪,你……你在男人的家裡過夜!”林明耀咬着牙,狠狠地吐出幾個字,憤怒,不可言喻的憤怒,就像是屬於他的東西被別人動了。
“是,明耀,既然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何必將我的青春全部栓在你的身上。”葉清蕪輕快的開口,她是律師,業界的後起之秀,言語犀利是她的長處。
而此時,她看似輕快的開口,其實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狠狠的一刀,她希望自己能夠放下,儘管有可能最終還是放不下。
“你!你!”林明耀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是,自己給不了她承諾甚至連婚姻都不可能給她,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那她爲什麼憑什麼要將自己的青春全部耗費自己的身上。
半晌,林明耀頹廢的掛斷了電話,再沒說出一個字。
葉清蕪頹廢的落下抓着電話的手,電話順着手啪嗒落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從心頭割捨了一樣,重重的落在地上。
阿東站在門口,手裡拿着切好的蘋果,看着葉清蕪頹廢的模樣,胸口悶悶的有些疼,也許自己剛剛真的不應該出聲。
緩步走到她的身邊。
“需不需要我解釋……”
“做都做過了,還解釋什麼呢?”葉清蕪仰起頭,自嘲的一笑。
阿東不再說話,手裡的蘋果安靜的躺在那。
葉清蕪拿起一塊送到口中,清脆的咬開,甜甜的在口中蔓延開來,她從來不會覺得蘋果是一種可口的水果,在她看來蘋果就是廉價的代名詞,任誰都可以買,任誰都買的起,任誰都可以得到,就等於廉價,而今天,此時,她竟然覺得平時自己不屑的水果,很好吃。
呵,葉清蕪輕笑,其實生活何嘗不是如此一直苦苦的追尋,就認爲那一定是好的,其實不然,也許不經意的回頭那纔是最適合自己的。
脣瓣還有一絲蘋果汁,她靠近阿東,吻上他的脣。
“阿東,你嫌棄我嗎?”
阿東將手裡的盤子就近放下,抱起葉清蕪,放在牀上,很鄭重的搖搖頭,深深的吻上她的脣,大手探進衣服裡向下滑去……
“阿東……”
葉清蕪眼神迷離的看着阿東,似乎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人,急速的閉上眼睛,任由他在自己的體內衝進。
阿東和林明耀不一樣,每一次林明耀都很兇猛的發泄着自己的慾望,而阿東溫柔的衝撞時刻都在考慮她的感受。
葉清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艘迷了路的小船在深海之中隨着海浪慢慢的翻滾漂泊,最終會到達哪裡,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第二天阿東不得不到酒吧去工作。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阿東詢問。
“不要。”葉清蕪不想走出房間,她喜歡這裡可以避開一切的感覺,至少在這一個月裡她可以避開一切。
“我冰箱裡準備了飯菜,晚上餓了你就用微波爐熱來吃,要不就點餐,訂餐電話在桌子上。”阿東不厭其煩的叮囑,“冰箱裡的水果都是我洗好的,吃之前要緩五分鐘,女孩子不要冰到了。”
“知道了,阿東,你上年紀了。”葉清蕪打趣的將阿東推出門。
阿東笑的很燦爛。
關上門的瞬間,葉清蕪嘴角的笑消失了。
葉清蕪將自己的衣服洗了,這兩天穿的都是阿東的衣服,雖然他的襯衫她穿起來像裙子一樣,不過感覺還是有點不妥當,尤其是白天,她的腿很長皮膚也很白,每一次阿東看過來的時候,都有一種想要撲倒的錯覺……
剛剛將衣服晾在衣架上,電話又一次響起。
葉清蕪一愣。
“姐。”電話是葉清婉打來的,葉清蕪有些意外,從那天她護着自己開始,她就始終覺得有些意外。
“你真的打算和那個酒吧的老闆在一起?”葉清婉薄涼的語調響起,儘管她的聲線很美,說出這樣語氣的話,還是讓人不住心裡泛起一絲的抗拒。
葉清蕪擰眉,“你監視我?”
“我對你的私生活沒有興趣,只是不想你自暴自棄,怎麼說你也是葉氏的二小姐。”葉清婉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是她第幾次和自己強調葉氏二小姐這個身份。
“我想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已經成年還沒有結婚,還有選擇的權利,對嗎?大小姐?”葉清蕪反問道。
電話那邊的葉清婉明顯的一頓,她高高在上似乎已經是一種習慣,忽然被反駁,心裡生出許多的怨氣,停頓半晌才緩緩地開口,“無論你想和誰在一起,爲了葉氏和林氏的聲譽,這個婚你都是要訂的,最後你準備怎麼結束都是你的事。”
“我知道。”葉清蕪應聲,電話又是良久的沉默。
“父親還是很關心你,即使他打了你,林明耀打過電話去家裡找你,父親知道你不在公寓,很着急,如果你……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就給他打個電話。”葉清婉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葉清蕪眼睛忍不住溼潤了,這個世上會全心全意愛着自己永遠不會改變的,只有父親了。
“我會的。”掛斷了電話,葉清蕪已經泣不成聲,她趴在牀上大哭,沒有人打擾的空間,她可以肆意的宣泄自己的不滿和情緒。
直到將枕頭都哭溼了,才緩緩地擡起來,洗了洗臉,穩了穩自己的情緒,赤着腳走回臥室。
阿東不喜歡她赤着腳,但葉清蕪偏偏喜歡這種沒有束縛的感覺,小腳丫和地面冰涼的觸碰在一起,很有質感,恩,或者說這種冷冰冰的感覺可以讓人迅速的冷靜下來。
平靜了片刻之後,葉清蕪撥通了葉淵的電話,既然父親在等她的電話,那她就打,她是她唯一的親人,從小就給自己無數關心和愛護的父親,即使母親放棄了他們的愛情,他也執着的愛着自己。
電話很快被接通。
“清蕪,你在哪裡?”葉淵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焦急的語調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葉清蕪忍不住鼻子酸酸的。
“爸爸,我在朋友家裡,暫時平復一下心情。”
“恩,沒事就好。”葉淵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半晌聲音又傳來,“清蕪,父親那天衝動了,你還疼嗎?”
葉清蕪終於忍不住輕輕的抽泣,“是我不好,爸爸,是我的錯。”
“傻孩子,不哭了。”葉淵心裡已經柔軟的一塌糊塗,葉清蕪從小就要強除了在自己的面前會認錯,無論她再做什麼都不會認錯,葉淵知道她的心裡其實很敏感,很脆弱。
她小的時候被養在農村,不大的時候母親又離開,孤孤單單的長大的她,已經夠可憐的,偏偏愛上林明耀這樣的人……
葉淵心裡不忍,“傻丫頭,再哭,爸爸可生氣了。”
“恩,不哭了,爸爸,我不哭了,我可能在朋友家多住一段時間,等我想好了就會回去了。”葉清蕪緩緩地說道,聲音有着哽咽。
“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爸爸都會支持你,記住你是爸爸的寶貝女兒,出了什麼事,爸爸都會幫你扛着。”葉淵寵溺的聲音響起。
葉清蕪重重的恩了一聲。
掛斷電話之後,葉清蕪坐在地上,良久才擦擦眼淚,起身。
赤着腳,走到陽臺上,陽臺上阿東種了許多的花草,看得出他是一個很熱愛生命的男人,也很陽光。
陽臺上有一個小小的藤椅鞦韆,上面有一個厚厚的墊子,葉清蕪坐上去,兩隻腳一起縮在上面,長髮披散下來,波浪形狀的,順滑的落在藤椅背上。
午後的陽光正好暖暖的懶懶的落在她的身上。
葉清蕪忍不住眯起眼睛靠在鞦韆上,鞦韆慢悠悠的晃着,不一會就睡着了。
安靜的時間就像是流水一樣,順滑的拂過一切,就像撫平沙灘上留下的印記,慢慢的撫平人心裡的創傷。
葉清蕪換了一個姿勢,一隻腳從鞦韆下垂下。
阿東提早回來,就看這樣的一幅畫,她睡得很香,整個夜空都成了她的背景。
阿東站在門前,忍着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將眼前的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