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來,回頭,擰着眉瞪她,“請問,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她在想……在想……該死,她又亂想了!意識到這個,純白狠狠的低咒下自己,沒事怎麼老亂想?而且還是那種該死的想法,真是糗死了!
景辰祖忍不住一笑,這個女人一定想太多了!
此時已經是入秋的天,這個時間是午夜一點,如墨的夜空,天氣有點涼,冷風徐徐吹着。
然而,在街邊的大排檔卻是讓人感覺熱氣連連,就算在周圍,都有種暖意在飄散。
這條街是夜市裡的小吃街,一排下去有十多家大排檔,及燒烤之類的夜市小吃,處處都在飄散着一股誘人的美味,交雜着的什麼樣的都有,光是聞着,都讓人有種強烈的食慾。
這時,又是一輛的士停在路邊旁,司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他看到打車的價表後,臉上掛着和藹的笑容,道,“一起20塊,很特別的數字哦!你們又正好是情侶,這麼代表性的數字很合適你們哦!爲了好運,就整整20塊,不多也不少吧!”
“……”
“……”
20,愛你。
景辰祖和純白都尷尬的相互望了眼,然後又是尷尬的各自撇過目光,純白乾笑着解釋,“我們不是情侶呢!”
“哦!是嗎?”司機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呢!原來是我以爲錯了!”
景辰祖掏出整整20塊,遞給了司機,他忽然朝着純白眨眨眼,卻是在對前面的司機道,“其實也不完全錯。”
丟下這麼句雲裡霧裡的話,他就扯着純白下了車,純白問,“你幹嘛要那樣說?人家會誤會的。”
景辰祖卻不答她,走在前面,眼角不經意的往後斜了眼,睨見純白好像有些冷的樣子,抱着雙臂在搓着。再看看她身上,穿的還是今天的短袖緊身T恤,也難怪會感到冷。
垂着頭,純白也不併期待景辰祖會答她的話,因爲她實在有點不禁寒,冷風吹在她身上,她就有種難受得被刀割肉的感覺,她就只能自己給自己點體溫了!誰知,忽然,一個帶着溫暖而寬大的外套,竟然忽然披在了她身上。
她擡起頭,督着已經在前面隨意着走的景辰祖,他裡面也不過是件白忖衫而已,跟她幾乎也是無差的,望着他桀驁的身影,她問,“你不冷嗎?”
“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弱?那還得了?!”
“……”嗯!好,她是真的很弱,卻是是很弱。
20,20,愛你——
面上毫不在意,可卻仍然深深印在他的心裡。
也許不止他,也許她也記下了!可能是記下了!因爲她自己並不確定。
隨意在一家坐下,兩人點了:一份麻辣味的烤草魚,一份麻辣小龍蝦,一份醬雞翅,一份麻辣田螺,二十串羊肉串,二十串雞脆骨。
末了,純白還單獨叫了聲,“再來一紮啤酒。”
時間不大,菜一樣一樣的上來後,純白那個吃相啊!真的沒有半點優雅可言,還真不及景辰祖吃得好看。
“我又不和你搶,幹嘛吃得那麼急?”
“餓!”純白簡單的一個字,其實她也是很餓了!真心覺得餓,因爲她跟景辰祖是一樣的,一天根本就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而且,她今天還玩了命了好不好?之前之所以沒感覺到餓,只是因爲被嚇到忘記了!如果不是景辰祖的那聲聲響,她根本就不記得了!而且現在看到這麼美美的一桌,光是聞着都快流口水了!叫她怎麼不趕緊吃?
“對了!我們這樣出來好嗎?醫院應該不會知道吧?”純白沒吃相的吸着田螺,問道。
“回去早點應該沒問題吧!”景辰祖還是那麼優雅,優雅的吃着醬雞翅,“反正你也沒什麼事了!”
純白見他那種迷死人的吃相,不滿的嘟嚷着,“真搞不懂,你這樣的人也會來這裡吃東西!”
“什麼叫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不是人?”他眯了眯眸,冷睨她一眼。
“呵呵……”純白賠笑,“當然不是,你當然是人,是人!”
現在的她叫什麼呢?陪吃,陪喝,賠笑?
而後,她給自己倒了杯滿滿的啤酒,朝着景辰祖問,“你要不要?”
看着純白手中的啤酒,景辰祖蹙了蹙,他還從來沒喝過啤酒,平時慣那麼昂貴的酒,也許換換口味也不錯,反正今天他已經被這個女人拐到這裡來了!就跟她一樣吧!
“倒滿。”他將杯子遞了過去。
純白挑了挑眉,老實說,她還以爲景辰祖會說不要的。將一杯裝滿啤酒的杯子遞到他面前,景辰祖接過,純白又舉她自己的那杯,碰向景辰祖的,笑容滿面,朗聲道,“乾杯!”
景辰祖看得出,她很開心的樣子,不禁好奇問道,“你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是啊!”純白髮自內心的笑着,“這種生活多逍遙自在?多隨意?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還有那麼多的下酒菜,多好!簡簡單單的。”
“這種生活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吧?”只是聽出了純白那語氣中的嚮往,他無意識的問。
一切的動作猛然戈止,是啊!這確實是她一直想要的,只是,還是不能這樣隨意而已!她要的,是再也沒人能夠打擾她的生活,僅此而已!
見她沉默,景辰祖已然瞭然了!他道,“快吃,等下如果上夜班的護士查房不見你的話,可能會被上政治課。”
“嗯!”純白重重的應了聲,將那些該死的情緒通通丟到九霄雲外,換回了笑臉。
今天,今天就讓她暫時忘記那些壓抑的東西,就讓她好好放縱放縱吧!
景辰祖看着對面,披着自己的外套,溫暖的吃得不亦樂乎的小女人,脣角,總是不經意的上揚着。
吃飽喝足,服務員過來結賬,拿着一個單子計算着,“一份麻辣味的烤草魚,一份麻辣小龍蝦,一份醬雞翅,一份麻辣田螺,二十串羊肉串,二十串雞脆骨,再加兩紮啤酒。先生,除去零頭,一共170。”
“好!”景辰祖從皮夾裡掏出了兩張百鈔遞給服務員,然後扶起已然有了些醉意的純白,“不用找了!”
純白真的是有些醉意薰然了!因爲那兩紮啤酒,可以說有大半都是她喝掉的。景辰祖扶着她,因爲他的車今天讓阿杰開回去了!來的時候是打車的,回去也要打車,所以他現在正想打車,可是純白卻猛地一把推掉他,然後跑到一棵樹下,扶着樹木,彎着要,猛吐起來。
“嘔……”純白內心一陣陣翻滾,這種感覺好難受。
景辰祖站在一邊,眉頭深鎖起來。看來,很快,她也會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了!畢竟有一個小生命在自己的肚子,哪個做母親的會感覺不到?雖然他是男人,但這種不難想象。
好難受,腦袋快炸開了!純白難過的吐出了今天吃進的東西,眼淚都蔓延出來,吐是最難受的,會有種排山倒海的感覺猛然襲遍一個人的腦袋,更何況是她這個有着輕微腦震盪的患者?那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扶着樹木,實在有些無力了!也感覺到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吐了!純白才乏力的撐起身子,隨即就有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她斜眼看到,接過,“謝謝!”
用手拭去那眼角的因爲剛纔實在吐得難過而流出的淚水,冷風徐徐吹過,她也終於清醒了些。
景辰祖看她這個樣子,無奈的搖了要頭,這個樣子根本就無法坐車,算了!
他忽然拉過純白的手,感覺到手被一個溫暖的大掌握住,純白一驚,回過頭,見到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現在沒有辦法坐車,我們走走吧!等你清醒點再回去。”
“……這樣……好嗎?”
純白小聲的問,換來的確實景辰祖的一個冷眼,“小奴隸,你怎麼總是這麼婆媽?我也會冷的行不行?”
“行!”她笑了!由衷的微笑着。
算了!剛纔就說讓自己不去理什麼,那就放鬆一下,放縱一下吧!
兩個人,肩並着肩,大手拉着小手,風雖冷,全身卻覺得溫暖。
世界上最美的事情不是看到物質上那些廉價的最美的事物,而是在你最糗的時候,有個人站在你身邊,然後用他最常用的語氣,告訴你,他想和你走下去。
世界上最暖的不是夏天,而是在深秋的午夜,有點寒冷的空間,有個人,他願意和你共享彼此的溫度。
現在的這個世界,有點美,有點暖。
昏黃的燈光,拉長了兩個人的倒影,遠遠的印在身後,他們每走一步,影子便隨着他們移動一分。
曾經,她以爲,只要有影子的相伴,她就不孤單,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的相伴,遠遠比得過影子的相伴。因爲影子,只有在黑暗與光明相交疊時,它纔會出現。而人,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他都可以與你在一起,不求很久,那一瞬便已是永恆。
走了很久,兩人都沉默着,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卻忽然覺得,這樣似乎也不怪異,這反而覺得是件很正常,很合適的事情。這樣的沉默,就像是兩個人的心靈在交流,不需要說話,只需沉默便好。
景辰祖在心裡考慮着要不要把她懷孕的事情告訴她,可是,說了以後呢?他又該怎麼做?
“喂!”須臾,景辰祖倏然道。
“嗯?”純白應了聲。
他隨意的問,“你究竟爲什麼要呆在我身邊?”
倏地,純白止住了腳步,她緩緩扭頭,看到的卻是景辰祖那毫無試探的臉,他沒有試探,沒嚴厲的質問,有的只是朋友間那種單純的暢聊,沒有任何心機。在昏黃的燈光下,濃密的發微微傾下,美輪美奐的他竟讓人覺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她笑了,輕佻的笑着,“你有沒有見過別人要殺人前,會提前預知被殺者?”
她的話,說得他一怔,是啊!哪裡會有人告訴你,她真正接近你的目的?漸漸的,他垂下眼眸,脣角微微勾起自嘲的弧度。
“其實,我也不怕老實跟你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呆在你身邊,我只知道要呆在你身邊而已。”純白又說道,兩人繼續走。
她說她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呆在他的身邊?這句話,可以相信她嗎?可也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她說這句話,他的心卻動容了下,他真的願意相信她這句話。相信、她也只是被人利用,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其實本質她並不壞。
“那爲什麼當初要選擇在酒店裡跟我做出那樣的事?”
“那又有什麼?爲了完成任務,我已經不在乎什麼了!”純白望着前方,幽深的眸子輕眨下。
聽她說得如此不在意,他竟然在莫名的氣氛!若不是當初看到牀單上的那片血漬,他真的根本就不會讓她後來得逞。這個女人,竟然這麼不在意自己的第一次,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景辰祖斂下雙眸,隱下那股快要燃燒的怒火,他富有磁性的聲音低沉問道,“是什麼東西,可以讓你這麼犧牲?”
“……”純白恍然,她現在才發現,她竟然跟他說起了這件事,她真的那麼相信他嗎?她的目標就是他,她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
她霍然笑笑,“每個人都有那麼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我也不列外,你放心,我想我的任務不會傷害你。”因爲這次她並沒有接到任何有關要傷害景辰祖的消息,而且,閔嚴伸那個老傢伙,也不會讓她去殺人之類的。
“呵,是嗎?”他垂頭淺笑,其實他一直都不擔心她會傷害到他!他只是擔心他身邊的人會因爲他而受到傷害。就像,樑琪思,他就已經傷害到她了!他深知。倏爾,他站定了腳步,停了下來,睨着純白,說道,“如果我現在讓你離開,你會不會走?”
“不會。”純白堅定回答,側過眼凝視他,“再沒有完成這次任務前,我不會離開你身邊。”
闔了闔眸,他笑,“呵,機會只有一次,你要想清楚,這時不走,以後你就決不能離開了!”
不知道爲什麼,聽她說不會離開他身邊,他卻覺得滿足。
純白擰了擰眉,她怎麼就感覺到,他的話中有話?可是,她的機會也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可以自由的機會,她也不會錯過。
第二天,純白就出院了!當然,這次的醫藥費是景辰祖出的,誰叫純白沒錢?對此,他還計較了番,“你又多欠我錢了!要怎麼還?”
“……”純白嘴角微抽,果然是個小氣的人啊!她撇過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那就繼續打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