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袁世凱向清廷要錢,慈禧當然是不願出這筆錢的,但袁世凱卻死死咬定,如果清廷不出錢,自己就決不動身去南方上任,而且袁世凱的要求也很合理,無論清廷派袁世凱去南方是救災還是穩定局面,都不可能讓袁世凱兩手空空的出發,總得給他一筆錢。
而英法美等國也都頻頻向清廷施壓,要求清廷儘快讓袁世凱出發,因爲現在南方的局勢極不穩定,不僅需要袁世凱早到南京,同時也急需要一個能夠安定人心的消息,因此清廷經過了精細的計算之後,總算是抽出了80萬兩白銀拔給袁世凱,用於救災所用,並且將今年兩江的稅賦都拔給袁世凱使用,這樣也能對付過去了。
不過袁世凱對這個結果己經很滿意了,儘管他開價要200萬兩白銀,但也知道現在朝廷的錢都要用在後路上,因此肯定不可能給自己這麼多,在袁世凱的估算中,能4、50萬兩就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而朝廷居然給了80萬兩,這己經超過了袁世凱的預期,畢競從一開始袁世凱就沒有奢求太多。
當然這筆銀子落到袁世凱手裡時,只剩下60萬兩了,那20萬兩則是宮裡、軍機處、六部等機構層層盤剝,雁過拔毛給截下來了,這也是清廷的慣例,誰的銀孑下來,都是見者有份,利益均沾,而且這還是批給袁世凱的銀子,各機構也都還有所剋制,如果換了其他人,能夠拿到40萬兩就要謝天謝地謝人了。
北京這邊的事情也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袁世凱也終於開始計劃南下的行程,這次南下,袁世凱打算帶第2鎮王英楷部、第4鎮吳長純部出行,另外從第五鎮抽調第十協葉長盛部,從第6鎮抽調第十一協陸建章部隨這兩部軍隊一起,並將押運北洋新軍的糧草、彈藥、輜重等物,由北京出發,繞道山西、陝西到達湖北,匯合拔調給袁世凱的湖北新軍第21混成協,並在武昌乘船東進,到達南京。
之所以在自己控制的4個鎮中,選擇第2鎮、第4鎮,主要是因爲這兩個鎮的軍隊參加過進攻華東**的河南根據地的戰鬥,有實戰經驗,袁世凱明白,一支優秀的軍隊不是單純靠訓練就能建的,而是要通過戰爭的磨練,因此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有實戰經驗的一方,是肯定要強於沒有實戰經驗的一方。
袁世凱自己則帶着第6鎮統制官王士珍,以及一個標的軍隊,大約2500餘人,同時還有袁世凱的家屬,幕僚等人,以及從朝廷領到的50萬兩銀子,穿過華東**的領地南下,俱體的路線是從北京出發後,經由河南,進入安徽,在合肥乘座華東**的輪船,到達南京。同時還給留在北京的徐世昌留下了10萬兩白銀,供他在北京活動需要。
就在出發之前的當天晚上,袁世凱招集徐世昌、王英楷、吳長純、王士珍等人在自己的府邸裡聚集,設宴爲衆人踐行,並且還請了一個戲班子來助興。
酒過三巡,又聽了幾齣戲,袁世凱讓戲班子暫時退下,然後對王英楷、吳長純道:“英楷、長純,你們兩人這次繞道行軍,行程兩千餘里,責任重大,這一路上不可大意。”
王英楷道:“請慰帥放心,我們兩人必當盡心盡責,不負慰帥所望。”
袁世凱點了點頭,道:“你們兩人辦事,我是放心的,唯有一點放心不下,這次行軍,路途遙遠,而且所經之地多爲生地,因此必須更加嚴正軍紀,沿途絕不可侵擾地方,危害百姓,有損我新軍之名。”
王英楷、吳長純齊聲道:“標下不敢,以番行軍,必當嚴正軍紀,秋毫無犯,不墜新軍之名。”
其實在這個時候,北洋新軍的軍紀還是很不錯的,袁世凱在小站練兵時,就十分重視軍隊的紀律,不仗制定了嚴格的軍紀,還將軍紀編成了軍歌,教士兵學唱,以此來嚴厲的約束新軍,當然這也和北洋新軍的軍餉豐厚,而且基本沒有苛扣有重大關係,畢竟餉能拿到手,又有嚴格的軍紀約束,一般的士兵當然也不敢輕易的違犯,因此北洋新軍的軍紀也算是獨樹一幟,這也是袁世凱頗以爲傲的地方。
不過北洋新軍成立之後,活動範圍並不大,基本侷限於河北省境內,進攻華東**的河南根據地,是北洋新軍第1次出河北省作戰,但實際也走得並不遠,一般來說軍隊在駐地都會收斂一些,畢竟都是鄉里鄉親,平時常要見面,當然就不好做得太絕了,而一但離開駐地之後,也就沒有顧忌,可以肆意妄爲,由其是在行軍途中,正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這次北洋新軍將經過山西、陝西、湖北等數省,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經歷,因此袁世凱也要對王英楷、吳長純特意嚀囑一番。
袁世凱又轉頭對徐世昌道:“菊人兄,我走之後,京裡的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徐世昌也點了點頭,道:“慰亭儘管放心去吧,京裡有我在,可保萬無一失。” 頓了一頓,道:“到是慰亭你這一次從華東**境內通行,我到是有些擔心啊。”
袁世凱的長子袁克定也道:“是啊,爹,徐世伯所說的沒有錯,海外華人一向持勇蠻橫,不講道理,您又是朝廷重臣,從他們的地盤裡通過,實在是太危險了。我看不如您隨王、吳兩位統制繞道而行,由我來帶隊從海外華人的地盤上通過。”
王英楷、吳長純也都道:“是啊!慰帥仍是千金之軀,豈能輕身冒險,因此還請慰帥三思。”
袁世凱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我和海外華人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你又見過幾個海外華人,有我瞭解他們嗎?” 又轉向徐世昌,道:“菊人兄,你儘管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華東**雖然一向持勇蠻橫,但也絕非不講道理,相反他們十分重視承諾,言必信、諾必踐,既然我和他們都己經談好了,他們也就絕不會在途中害我。何況現在兩江的局勢不穩,我必須儘快趕到南京到任,以穩定兩江的局勢,只有從華東**境內通行,纔是最近的途徑啊!所以我意己定,你們都不用再勸了。”
衆人聽袁世凱這樣說了,也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決不會改變,因此也就沒有再勸了。
其實袁世凱堅持要從華東**的領地內通行,不僅僅是要在短時間內到達南京,同時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兩江地區,甚致包括整個長江流域地區的動盪,可以說是和華東**有直接的關係,因此袁世凱選擇從華東**的領地內通行,一方面是展示自己的勇氣,畢競自己是橫穿了華東**的領地到達南京的,誰有這樣的膽識氣魄;另一方面則是表示自己和華東**有良好的關係,不僅能從華東**的領地內穿行,而且還能使用華東**的船隻,讓其他人相信只有自己才能解決長江流域地區的危機。
另外,雖然是穿越華東**的領地,但袁世凱沒有選擇先到武昌和北洋新軍匯合,而是在合肥乘船走水道,繞過了武昌,先到南京,則是不想在武昌會見法國駐漢口領事弗南。儘管這次袁世凱決定南下,和各國表示對他的支持有很大的關係,但袁世凱心裡也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不過袁世凱並不是一個甘心受制於人的人,即使是需要各國的支持,但袁世凱仍希望自己能保持相當的獨立性,而不是各國的傀儡。
如果袁世凱先在武昌和弗南會談,將沒有多少籌碼,兩人肯定會達成一個讓袁世凱基本完全受制於人的協議。而如果袁世凱先到南京,並且能在較短時間內控制住局面,再和弗南會談,那麼袁世凱也就有底氣多了,畢竟這次袁世凱南下,不僅帶了從清廷領到的50萬兩白銀,再加上先前朱爾典送給他後20萬兩白銀的預支款,袁世凱手裡己經掌握着70萬兩白銀。
而南京地方較爲富庶,袁世凱估計今年雖然受了災,但南京庫房裡總也應有幾萬兩銀子吧,同時南京地區的富商衆多,再找當地商人籌集一些,至少能籌到10萬兩左右的銀子,因此也可以說袁世凱其實在短時間內並還不差錢,對各國對他的支助並不是急需,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和弗南會談,袁世凱的手裡也會有一些籌碼,或許可以和弗南達成一個較爲平等的協議。
當然以袁世凱多年和華東**打交道的經驗,認爲從華東**的領地穿越的危險並不大,這個險是值得一冒的,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懂得袁世凱的這一層心裡,只看到了從華東**的領地穿越的危險,而沒有看到其中的利益,袁世凱自然也不會對他們細說。
說完了這些事情之後,袁世凱把戲班子又叫了上來,點了幾齣熱鬧的戲,然後又頻頻勸衆人飲酒,一時席間杯觥交錯,氣氛熱烈,一直喝到下半夜,酒席才盡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