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玄龜,楚驍二人帶着小墨慢慢的向海面浮去,有小墨在,深海中的水怪們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全部躲得遠遠的。出了海面,楚驍讓小墨縮小了一下體型,保持一頭驢子的大小,要不然也太引人注目了。“我看啊,若是到了人多的地方還得縮小,麒麟的樣貌太惹眼,會招來數不清的是非。到時讓小墨變成一隻小狗大小,我抱着它估計就沒人注意了。”宜蘭笑眯眯的說道。
“讓我扮小狗?”小墨立馬急了,它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堂堂的一代神獸、百獸之王,扮成小狗被個女人抱在懷裡?
“沒辦法,你不想扮的話也可以,到永恆沙漠去等我倆就行了,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我們就去和你匯合。”楚驍淡淡的說道。
永恆沙漠?那是個什麼鳥地方啊,還要待一到三個月?小墨瞬間有種被始亂終棄了的感覺。它咬了咬牙,一副哀怨的樣子道:“好吧,小狗就小狗,只此一次,以後不許提起。”
既然搞定了小墨的事情,二人一獸也不耽擱,當下向紫菱州的方向飛去。如今的紫菱州已經從戰爭的廢墟中快速恢復過來,恆城的繁華甚至比以前更甚,社長宜秋也再次將恆社的總部搬回到了恆城。以楚驍他們現在的飛行速度,僅僅幾個時辰便以飛越茫茫離恨海,進入了紫菱州的境內。望着下方的黑珍珠要塞,宜蘭很是感慨的道:“還記得這裡嗎?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楚驍看了看這座已經沒剩下多少人的要塞,點點頭:“第一次見面確實是在這裡,不過那時我們已經書信往來很久了,所以這初次見面也沒有什麼陌生感。”
宜蘭白了楚驍一眼:“是啊,所以你說,我們只算是個筆友而已。”
“我原話不是這樣的吧?我只是說我們當時是以通信的方式往來,算是標準的筆友,沒有你所表達的這個意思。”楚驍發現女人這種動物,對某些事情總是喜歡按照自己的憑空想象去進行理解。
“小墨,你說說看,你聽出他是什麼意思了嗎?”宜蘭看向一旁一臉懵懂的墨麒麟。
小墨警惕的看看楚驍,又看看宜蘭,沉吟了一番才說道:“我只聽明白一點,你們在第一次見面前,就已經暗通款曲很久了。”
“呃……不懂的詞彙就不要亂用,什麼叫暗通款曲啊?”楚驍也白了它一眼。小墨幽怨的閉上了嘴巴,心中憤憤不平:“我夾在你倆中間容易嗎我?就不能讓我好好的當我的驢子或者小狗嗎?”
說話間,恆城便已在腳下,二人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宜家的府邸,直接就落了下去,嚇了宜家的下人們一大跳。當他們看到手裡抱着“小狗”的宜蘭之後,頓時個個臉上洋溢出驚喜之色。“大小姐回來了!”一個年輕的下人“嗷”的一嗓子喊出,朝府邸內報信去了。宜蘭頓時恢復了她大小姐的氣場,帶着楚驍、抱着“小黑狗”,大喇喇的朝府內走去。宜家的面積也是真夠大的,彷彿是座宮殿羣一般,走了盞茶功夫,只見前面呼呼啦啦的迎上來一羣人,爲首的自然就是宜秋和妻子花滿樓,身後還跟着大長老等幾個長老。
“父親、母親!”宜蘭嬌呼一聲,便是撲了過去,投入母親的懷中,可憐了擠在兩個女人胸膛之間的小墨,有一種快要窒息般的暈眩感。而楚驍則是禮貌的上前躬身一禮道:“楚驍見過宜秋先生、夫人,見過各位長老。”
宜秋看了看面色紅潤的宜蘭,見兩個人結伴而來,大有上門見家長的意味,臉上的笑容都快綻放成喇叭花了,上前親切的拍拍楚驍的肩膀道:“還什麼先生、夫人的,豈不是外道了嗎?你若是不嫌棄,叫我們伯父、伯母即可。”
這套路擺的,讓楚驍瞬間老臉一紅,如果不叫,場面立馬就會變得更加尷尬。於是勉爲其難,略帶矜持的叫了一聲:“伯父、伯母好。”宜蘭心中也是頓時一喜,還是爹爹給力,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剛一見面,就給他把調子定住了,這乘龍快婿還跑得了嗎?
“走走走,都在這裡站着幹什麼,客廳奉茶,來人,準備酒宴,我要給蘭兒和驍兒接風。”宜秋大聲吩咐着,一把拉住楚驍的手,便往府內正廳走去。
被親暱抱在懷裡的“小黑狗”輕嘆一聲:“這都稱呼‘驍兒’了,怕是要把生米給強行嘣成爆米花了,‘驍兒’啊,我咋覺得這恆城比海底神殿還危險呢?”
楚驍一臉懵的被拉進大廳,按在了椅子上,一盞香茶放在手邊。“你們兩個不是在太初宗學藝嗎?怎麼突然間跑回來了?”宜秋呷了口茶問道。宜蘭則是將二人入宗後的事情以及這次出任務的情況,長篇大論的做了一番彙報,聽得宜秋夫婦欣慰點頭,女兒、“女婿”如此有出息,當爹媽的豈能不高興。“還是蘭兒靠譜啊,不像薇兒那丫頭,就像是匹脫了繮的野馬似的,幾個月都不見影子,聽說是在中州楚菲那裡領了個水利部長的差事,帶着一大羣人滿中州的找水源、打井、挖水渠呢。”
楚驍尷尬一笑:“這事我也不知情,不過想來宜薇若是不願意,也沒誰能拿一個部長的芝麻官拴住她,想來也是人長大了,有了家國天下的觀念,歷練一下也不是壞事,中州上下哪個不知宜薇是誰,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伯父放心好了。”宜秋微笑點頭稱是,如今在他眼裡,中州和紫菱州恐怕還真就不用分什麼彼此了。
“蘭兒啊,我剛纔就看見了,你怎麼一直抱着這麼條小狗啊?驍兒送你的?”花滿樓笑問道。
真被當成寵物了,小墨如何忍得住,一晃悠掙脫了宜蘭的懷抱,跳到客廳中央,猛地變成了驢子般大小。“麒麟不變身,還真當我是小狗了是吧?”小墨“噗嗤噗嗤”喘着氣,似乎是受了委屈一般。平地裡蹦出這麼個怪物,客廳裡其他人全都嚇了一跳。
宜蘭呵呵一笑,朝小墨招招手:“小墨乖,人家不是都沒認出你嗎,你生什麼氣啊,一會兒給你準備好多好吃的,彌補一下你受傷的小心靈啊。”被宜蘭這麼細語輕聲的一鬨,不知爲什麼小墨立時就熄火了,變回小狗,跳回到她懷裡。“這是神獸墨麒麟,可是超越魂境的存在。娘,讓人給它多預備些好吃的肉食啊,它本體可是有一丈多長的。”後面的話宜秋和花滿樓都沒太聽清,因爲前邊輕描淡寫的一句“超越魂境的存在”就已經把他們給驚着了。自己的女兒每天抱着這樣一個“東西”當寵物,以後還需要爲她的安全擔心嗎?
“伯父。”楚驍開口,將陷入震撼的宜秋喚醒,然後開始提到正事:“我和宜蘭這回順道來恆城,一是爲了探望你們,二是想向您求購一些極品能量晶。”
“哦,極品能量晶啊,這算是稀缺資源了,而且價格也很貴,你想要多少啊?”宜秋還在震撼之中,下意識的恢復了他的商人本色,預備老丈人的人設一時間竟是忘記上身了。花滿樓白了他一眼道:“怎麼着?生意做到你女兒頭上了?”一句話如一道霹靂,立馬給了宜秋一個醍醐灌頂,讓他瞬間清醒過來。“哪的話,一些能量晶而已,我還真能向驍兒要錢不成?”
楚驍不知不覺間已經腦門冒汗了,他覺得必須得趕緊買完東西走爲上策,這種詭異的熱情讓他很是如芒在背。“我要的量非常大,恐怕您有多少我都得要了。當然,如此大宗的買賣,我也得對恆社的上下有所交代,錢不是問題。”說着,楚驍掏出一顆西瓜大的夜明珠,頓時將客廳內照得熠熠生輝,宜秋和諸位長老們都是倒吸一口涼氣,腦中只閃現出四個字來:“無價之寶”。可這還不算完,楚驍又拿出了一塊如牀板般大小的“深海冰玉”,往客廳裡這麼一戳,整個客廳的溫度都瞬間下降了不少,讓衆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宜秋和幾位長老的瞳孔都是瞬間一縮,這塊冰玉如此之大,別說見了,他們連聽都沒聽說過,就這一塊冰玉,說能買下整個紫菱州恐怕都不過分。楚驍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陽光微笑道:“伯父,您就讓下面人備貨吧,錢不夠的話,我還有。”宜秋嚥了一口唾沫,望着兩件稀世珍寶,他好意思收嗎?可若是不收,他以後還能睡得着覺嗎?倒是大長老事不關己,心態更好一些,起身打了個招呼,匆忙帶着其他幾位長老四處備貨去了。
因爲從全大陸各處調貨需要兩天時間,所以楚驍二人便住了下來,一場酒宴過後,給楚驍安排了一座非常雅緻的小院安頓,而宜蘭,這裡是她的家,自然有自己的住處。晚上,宜秋和花滿樓將宜蘭叫到身邊,聊了一番體己話,當得知楚驍的身份和極品晶石的用途後,夫婦二人半晌沉默不語。宜秋突然嘆道:“放心好了,這些隱情事關重大,我們是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我就說嘛,早就看出楚驍這孩子不簡單,沒想到竟有如此顯赫的身份,相比之下,我們倒是如同螻蟻一般了。蘭兒,你們兩個感情究竟到哪一步了?”
“剪不斷,理還亂。我感覺得到,在他心裡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只是他這人責任感太強,和那梅家的小姐也確實是情根深種,他是不會拋下對方選擇我的。不過炎冥神尊他老人家很喜歡我,主動說要給我做主的,我不想逼得太急,不然會適得其反。就這樣慢慢培養感情唄,他對感情負責任,既然放不下梅霖洛,相信將來也同樣會放不下我的。”宜蘭擺弄着自己的辮稍,幽幽的道。
“那你能接受他身邊同時有着另外一個女人嘛?”花滿樓心疼的撫摸着女兒的背。
宜蘭苦笑道:“說實話,他們倆的故事也是挺可歌可泣的,讓我拆散人家,我良心上也過不去,既然自己不願放棄,就只能希望那梅家姐姐容得下我吧。”不得不說,宜蘭是個極聰明的女人,她懂得如何取捨,懂得如何去爭取。或許她就是那種能將自己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人。
“父親,以後您就別財迷了,財富對咱家來說不再有意義,對楚驍來說則更是不值一提。即便是女兒我,如今的眼光也是今非昔比。”說着,從手環中一件件的取出一些不至於給恆社招來禍事的天才地寶來,雖然在她的眼中,這些寶物是次上一等的,不過對宜秋來說,哪一件對他來說都是無法衡量價值的東西,一口氣拿出十幾件,宜秋便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來了。“父親,這是女兒孝敬您二老的,收起來吧。”
“這也太貴重了,你們還年輕,以後有大把要用錢的地方。”宜秋連忙推辭道。
宜蘭無奈一笑,將宜秋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道:“您坐穩了啊,我的手環給您看一眼。”說完,將手環取消了靈魂印記,遞到宜秋手中,宜秋狐疑的往裡感應了一下,整個身體便瞬間僵住了。宜蘭從他手中取回手環帶上道:“這些東西中,一些最珍貴的和一些比較平常的,我們都會交到宗門,但也會留下一部分給自己,宗門也會給予一些賞賜。您真的不用爲我們的經濟情況操心。”其實宜蘭還沒有說,這只是她的一個手環,同樣的手環還有四隻呢。
兩天後,在衆位長老的努力下,整個恆界大陸上,恆社目前的極品能量晶十之八九都匯聚到了恆城,宜秋將一個手環交到楚驍的手上道:“這裡面是十四萬三千一百二十四顆極品能量晶石,這已經是伯父的極限了。”
“太謝謝伯父了,已經比我的預期高出很多了。”楚驍感激的說。
“既然你叫我一聲伯父,那麼就把這兩件東西收回去吧。這些晶石算伯父送給你的,當初我把蘭兒託付給你,雖然是用寶物和你做了交換,那不過也只是笑談而已,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又豈是這些死物所能相比的?伯父雖然是個商人,但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要利益爲先的。”宜秋一臉的真誠,取出裝着夜明珠和冰玉的一個手環遞給楚驍。
楚驍並沒有接手環,而是笑道:“既然小侄叫您一聲伯父,自然是沒拿您當外人看,一直以來,您幫小侄我的又何止一次兩次?即便是尋常人家,晚輩拜訪長輩,也沒有空着手上門的道理,區區兩件東西,或許對平常人來說算是值錢物,但您也知道我的,這種身外之物小侄也不缺,而且對我的用處也不大,您就看在宜蘭的份上,收下吧,不然小侄以後有事還怎麼敢再來麻煩您呢?”不得不說,楚驍一番話說得還是很有情商的,既然談買賣傷感情,那麼就當做人情好了,他可不會覺得這位恆界大陸上最大的商人會將如此大宗的珍貴貨物平白送人,即便是他的親女婿也不可能。宜秋和楚驍二人,一個體貼大氣,一個善解人意,二人拉着手相談甚歡,宜蘭和花滿樓看着也是一臉的笑容。事情既然已經辦完,楚驍和宜蘭便辭別了宜秋夫婦,踏上了他們“攜手走天涯”的旅程。
離開了恆城,二人各自騎上一匹“豔爪赤龍駒”,收斂起自己天境強者的氣息,如同兩個普通的江湖兒女一般,曉行夜住的開始了闖蕩生活。沒兩日,他們便來到了紫菱州與雅安帝國的邊境,之所以沒有選擇去中州,而是轉道向南去雅安帝國,也是想看看如今的雅安帝國,現狀如何,是否像傳言的那樣,已經到了崩潰、滅亡的邊緣。
如今的邊境早已不是過去的那條邊境了,由於雅安帝國的衰敗,紫菱州不斷蠶食,已經將邊境向南足足推進了近千里。邊境上,紫菱州一方的士兵旗甲鮮明、士氣高昂,而對面的雅安士兵則是無精打采的沒有太大動靜,給人感覺現在再來一場襲擊的話,紫菱州的邊境又可以向南推進幾十裡了。
找了個沒人注意的地方,楚驍二人悄悄穿過了邊境線,進入到雅安帝國境內。一眼望去竟是一派千里無人的景象,田地荒蕪,一座座無人的村莊和如廢墟一般的死寂城鎮,破敗的道路,以及偶爾可以看到的人類骨骸,別說是人了,野狗和烏鴉都很少見。直到來到了雅安帝國北方重鎮“柏靈城”,纔算是見到了一些人煙。
“柏靈城”是雅安帝國第四大城,作爲北方重鎮,應該屯有重兵纔對。然而根據楚驍感應,城內的軍隊人數不會超過三千,領頭的是兩個天境一階的准將而已。進了城,街道上的老百姓也不多,大都衣衫襤褸,以老人和婦女居多,而且個個面有菜色。街上經商的更是寥寥無幾,也就有數的幾個飯館、旅店和商鋪在營業。街上行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楚驍二人,似乎是一眼便看出他們是外來者似的。
“這裡是個魔窟啊,你看到那些骨瘦如柴的老百姓了嗎?一臉的屍毒氣,渾身都散發出屍臭味兒了。想必這城裡所有的人,都是靠着吃人爲生的。”楚驍臉色難看,對宜蘭說道。
宜蘭也是臉色發白的點點頭:“那一會兒我們還要住店吃飯嗎?”
“天色晚了,就在城裡住一宿吧,這裡最強的也就是兩個天境一階的准將而已,安心住下就是。”楚驍小聲說道,二人牽着坐騎向一個看上去還算比較乾淨的旅店走去。這裡樓下是飯館,樓上是客房,後院也有馬廄,可以照看客人的坐騎。二人先從後門進了後院,將“豔爪赤龍駒”拴在了槽上,然後楚驍將小狗大小的小墨往馬廄裡一放,囑咐道:“麻煩你幫我們看着一點坐騎,我怕一轉眼它們就得變成鍋中之肉了。低調一點,別搞出什麼大動靜哦。”
小墨怒道:“你們真拿我當牲口了啊?竟然開始讓我跟坐騎待一塊兒了?”
“瞎說!我拿你當兄弟的,像親兄弟的那種。不過你也看到了,這裡人都跟惡狼似的,抱着你進店,衆人還不都撲上來要把你拉進後廚燉了啊?雖然我們不怕,但城裡就住不了了。你看看郊外,四處冒磷火,跟墳地似的,哪裡是睡覺的地方啊?我們帶着姑娘呢,總要憐香惜玉一些吧?這樣,過幾天到了中州,那是我的地盤,我天天帶你吃香喝辣的如何?”楚驍摸着小墨的背,諂媚的“溝通”着。
“這還差不多。”小墨哼了一聲,身影一晃便鑽進了一堆乾草中。
來到一樓正廳,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迎了上來:“歡迎光臨,兩位客人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給我開兩個最好的房間,然後準備些精緻些的吃食,我們就在樓下吃。還有,後院我們的兩頭坐騎,別忘了上料上水。”楚驍吩咐道。
“好嘞。”小二連忙鑽進櫃檯,取了兩把鑰匙交給楚驍:“這是天字號房的鑰匙,我們這裡最好的房間。二位請坐,稍等片刻,酒菜一會兒就好。
沒過一會兒,小二端着一個托盤,四菜一湯一壺酒便擺上了桌。楚驍和宜蘭一看這菜色,臉色便都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