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位面最繁華的城市內有一座宏偉的宮殿,裡面住着那位天境二階的“女神”。這是一個長得極爲精緻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個子不高,骨架偏小,但卻散發着一種非常吸引男性的嫵媚韻味。此刻她正一臉驚慌的快步走出神殿,在殿前石階上恭敬的跪了下來,不少百姓也都趕到了這裡,恭敬的趴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楚驍三人也來了,但只是遠遠的隱蔽在牆角,冷眼看着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幾道身影瞬移而來,全都只是神境初階,爲首的是一個白衣中年人,外表斯斯文文的,但楚驍能夠感覺到這人身上散發出的殘暴氣息。
“僕人雅丹恭迎諸位上神。”原來這位天境二階的“女神”名叫雅丹,聽她話裡的意思,她應該是認識這些神境強者,想必以前他們也曾來過這裡。
“雅丹,今年的稅收日子到了,你應該沒有忘吧?”白衣男子大喇喇的說道,彷彿是在和一個奴才講話一般。
“雅丹不敢忘記,今年的賦稅已經準備好了。”雅丹的神色明顯帶着一絲慌張,她向遠處的一個侍從使了個眼色,那侍從便匆匆去了,片刻,一大羣的兵士扛着一袋袋的糧食、一罐罐不知是油還是酒的液體、一筐筐的各種蔬菜乾貨、一箱箱的各種能量晶石,還趕來了大羣的牲畜,不一會兒,整個殿前的空地上幾乎要被堆滿了。最讓人憤怒的是,還有十幾個年輕的美麗姑娘,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帶到了空地上,她們雖然很是美麗,可眼神中卻滿是驚恐和絕望,眼角的淚痕還清晰可見。
白衣男子粗略的看了一下這些東西,然後勃然大怒:“雅丹,我看你是活膩了吧?去年不是和你說過,今年的稅收要提高兩成嗎?你敢耍我?”
雅丹連忙行五體投地大禮道:“請上神息怒,回稟上神,‘九泉界’已經連續三年遭遇蟲害,今年開春河水氾濫又造成大澇,糧食收成大減,這些東西已經是國庫中的全部,除了明年的種糧之外,所有的都在這裡了。請上神寬限,明年豐收,我必然悉數補上。”
白衣男子笑了,笑得讓人不寒而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雅丹,看看你的子民,一個個紅光滿面、衣着光鮮的,你捨不得向他們增加賦稅,卻來跟我哭窮?你覺得我們是好應付的嗎?還是你覺得已經具備了和我討價還價的能力?”白衣男子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一股凜然的殺氣,趴在地上的不少老百姓甚至都被這恐怖的殺氣嚇尿了褲子。
雅丹那精緻的臉蛋已經變得慘白:“不不不,雅丹絕不敢有這個意思,我這就增加賦稅,一個月內湊齊數額奉上,請上神再給我一次機會。”
白衣男子依舊是滿臉的笑容:“好,我這個人一向寬厚,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給你寬限一個月,不過這滯納金和利息該怎麼算啊?”
雅丹剛想道謝,可聽到利息和滯納金,立刻懵了:“這……這……”
“滯納金是有規定的,一個月一千顆人頭,我不會多收你一個的。”白衣男子向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其中一個一揚手,灑出漫天水滴,隨後水滴被莫名的力量壓扁,變成一個個盤子大小、薄如蟬翼的圓片,猛然向下方趴伏的老百姓們飛去。
“不!”在雅丹淒厲的慘叫聲中,一個個百姓的腦袋被圓片削了下來,周圍頓時亂作一團,百姓們哭爹喊媽的四散奔逃,可依舊被不停的收割着性命,僅僅片刻,殿前廣場上已經遍是屍體、血流成河,活着的人全都跑得一個不剩,那位水系神靈一招手收回了所有水滴,然後伸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無數人頭飛了過來,整齊的碼放在宮殿的臺階上,黑壓壓的擺了一大片。雅丹已經呆住了,雙眼無神的看着眼前的無數人頭。
“我說話算話哦,不信你數一數,一千顆人頭,絕對不會多出一個。滯納金就算是繳了,利息怎麼說?”白衣男子依舊微笑着看向跪坐在地上發呆的雅丹。
牆角後面,楚驍和宜蘭已經氣得渾身發抖,眼看着就要忍不住衝出去了,霖洛卻是一臉無奈的傳音給他們道:“看到了吧,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大誰就爲所欲爲,在神界也是這樣,這種事情每天都會有地方上演,你們是殺不清白的。”
白衣男子俯下身,用手指勾起雅丹的下巴說道:“怎麼,你的子民死了你很難過?那這利息由你的子民承擔還是由你個人來承擔呢?你選擇一下吧。”
雅丹擡頭看向白衣男子:“這利息由我自己來承擔。”
“很好,我們也不會太過分,更不會要你的性命,只要你輪流陪我們一番就是了。不過話要先說清楚,你要是但凡有一點不配合,我們就殺你一百個子民。”白衣男子一臉的淫笑,身後的幾個人也都紛紛笑了起來。
雅丹面如死灰,眼中浮現出一抹決絕之色。白衣男子連忙說道:“你可是這個位面的頂樑柱啊,如果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小地方的上千萬人口,怕是一個都活不了呢。”顯然,他怕雅丹以死保護自己的清白,用這個位面所有平民的性命來威脅她就範。
“走吧,我們去你的臥房,總不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辦事吧?”白衣男子臉上的笑容讓人噁心,而雅丹的眼中卻全都是絕望。她不敢反抗,因爲哪怕是她稍微的一個遲疑,便可能是以一百個鮮活的生命作爲代價。她站起身向宮殿內走去,白衣男子帶着另外兩個人跟了進去,留下兩個人在宮殿石階前清點“賦稅”並收入手環,還有那一羣年輕姑娘,早已經癱軟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嚇得瑟瑟發抖。
楚驍此刻平靜了下來,他看向霖洛,一字一句的道:“或許這個世界的天道人心確實都是那麼冰冷的吧。不過這個雅丹卻是能夠爲一羣被別人視爲螻蟻的平民犧牲自己。我知道這個世道憑我們是殺不清白的,但今天,我只想圖一個眼前清白。”
霖洛看着楚驍的眼神變了,以前,她對楚驍完全是單純的男女之愛,而此刻,她的內心則是升起了一種尊敬和仰慕。“不錯,你就是我的大英雄。”宜蘭輕輕拍了拍楚驍的肩膀,也看向霖洛,似乎是在等待她表態。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願意跟着你東征西討了,或許你真的能夠像一陣清風一般,吹散神界無數歲月以來的污穢和濁氣吧。你們倆並肩作戰很多年了,這回我也加入,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別忘了,當年我也是馳騁戰場的一員猛將。”霖洛的臉上浮現出了難得的笑容,她真切的感覺到,只要有楚驍的存在,自己的生命中就不會有陰霾,心裡就不會有黑暗。
雅丹和白衣男子他們已經進入宮殿有一陣子了,外面留下的兩個人也收好了東西,正在逗弄那些姑娘,空間寶物在神界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想必他們是沒辦法輕易帶走這些姑娘和成羣的牲畜,但估計白衣男子肯定有辦法,不然他怎麼來這裡收稅呢。
一陣清風拂過宮殿外的廣場,兩枚風針已經悄無聲息的射入那兩個神境強者的眉心,其中一個立刻癱軟倒下,而另外一個則是化爲一道虛影奪路而逃。
“是‘身外化身法’,他肉身已毀,不要讓他的靈魂跑了。”霖洛傳音給楚驍,後者微微一笑,沒有見到他有任何動作,而逃跑的那道靈魂已經停了下來,眼中滿是麻木和茫然,緊接着那靈魂便開始虛幻、消散,轉眼間便沒了一絲痕跡。楚驍的靈魂攻擊絕招“入夢”,對神境強者的靈魂來說也能做到無聲無息、殺人於無形。宜蘭則是將屍體上的手環全擼了下來,對癱在地上的那羣姑娘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三人迅速衝進宮殿,這裡的使者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他們順着白衣男子他們的氣息,小心翼翼的追了過去。宮殿很大,翻過幾道迴廊,然後上樓,在一道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鑲金的巨大房門,楚驍知道,白衣男子他們就在門的後面。
到了這個時候,再隱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楚驍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門,帶着宜蘭和霖洛衝了進去。
眼前的一切讓楚驍怒火中燒,霖洛和宜蘭甚至都偏過頭去不願直視。只見雅丹白花花的身體不着片縷,被捆着雙手吊在房樑下,兩個赤條條的神境男子正一前一後的將她夾在中間,不停的上下抖動着,雅丹滿臉的淚水卻沒有哭喊,眼神中沒有一絲活人的靈氣,渾濁得就像是具行屍走肉。白衣男子現在也已經沒有任何衣冠可言,正拿着一個酒瓶自斟自飲呢,而他身下坐着的,並不是椅子或板凳,而是一個光着身體像狗一樣趴跪着瑟瑟發抖的侍女,身後竟然還插着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白皙的身體上面滿是抓痕和青紫印,顯然是受了一頓非人的虐待。一條雪白的寵物小狗死在茶几上,尾巴已經被揪下去了,滿嘴都是血沫子。
見到楚驍三人衝進來,三個畜生都是一愣,而下一刻便是滿臉猙獰的衝了過來。“該死的畜生!”楚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殺人過,誰也沒有看出他是怎麼出刀的,但只見一抹血紅色的空間波紋閃動,兩個畜生的腦袋便飛了出去。剩下的白衣男子見勢不妙便打算抓雅丹做人質,可他的速度沒有楚驍快,還沒等他到雅丹的身邊,頭髮就被楚驍抓住了。後者猛然發力,硬生生的將他摁跪在了地上,兩個膝蓋骨碎裂的咔嚓聲異常的刺耳。
“英雄饒命,有話好說!”白衣男子撕心裂肺的慘叫求饒,可楚驍在抓住他的同時就以霸道無匹的方式強行封住了他周身的能量,壓根兒就沒有給他耍花招的機會,不然脆弱的樓板又怎麼可能撞碎他的膝蓋骨呢?楚驍沒有說話,也沒打算停手,一把抓住了白衣男子的胳膊,用力一握之下,只聽“咔嚓”一聲,他的一條左臂竟然被硬生生的捏斷,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嚎響起,緊接着白衣男子繼續求饒道:“你不能殺我!我是貓鯊的人,你不能殺我!”
楚驍的腦海中響起了霖洛的傳音:“貓鯊是一支龐大海盜勢力的頭子,以前是‘八面修羅’的手下,後來不知怎麼被程澤趕了出去,那傢伙心狠手辣、無惡不作,沒多久就拉起了一支隊伍,勢力也是越來越大,現在不知如何了。”
“這個好辦。”楚驍一臉殺氣的說道。抓着白衣男子頭髮的手摁在了他的頭頂,動用了《巫典中》最殘忍的術法——“搜魂”。片刻之後,白衣男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全身不停的抽搐,雖然還活着,但靈魂卻受到了永久性的損傷。現在他所有的記憶已經被楚驍翻看了一遍,關於貓鯊的情況,楚驍大體上都知道了。
宜蘭已經將雅丹放了下來,給她找了一件睡袍穿上,那個嚇壞了的侍女也被霖洛扶了起來,披上了一條牀單。
“你們是誰?”雅丹恢復了些神志,但眼中神色仍然如一片死灰。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現在你可以報仇了。”楚驍將寒影刀遞給了她,這一刻,雅丹的眼中突然騰起一股復仇的火焰,如地獄中衝出的惡鬼一般充滿了殺意和兇戾。刀光閃爍間,白衣男子被其千刀萬剮,整個臥房中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復仇後的雅丹平靜了下來,看着手中的長刀,眼中滿是生無可戀。
“你想尋短見嗎?”楚驍平靜的問了一聲,卻是讓雅丹渾身一個激靈。“我敬佩剛纔那個爲了子民犧牲自己的‘女神’,雖然她只是天境二階,但在我眼中,她絕對配得上神靈二字。想想你的臣民們吧,如果沒有了你的庇護,他們的命運又將如何?”
“你都看到了,我保護不了他們,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麼資格去保護他們呢?”雅丹的眼中流下了眼淚。
“不,你犧牲了自己,已經有許多人被你救下,我們也是因爲你纔會出手,雖然你的實力不強,但對你的子民來說,你是唯一一個真心願意保護他們的人,你統治這裡多年,應該知道如何統馭,如何取捨,貓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楚驍說道。
雅丹驚異的看着楚驍,許久後,她猛然跪下,重重的給楚驍磕了幾個頭,當擡起頭的時候,她的眼中已經恢復了堅毅和光彩,她又重新成爲了之前的那個女神。
“小青,你過來。”雅丹向侍女招了招手。驚魂未定,仍在抽泣的侍女顫巍巍的走了過來,雅丹抱住她輕聲道:“小青,我的好妹妹,是我連累你遭遇這一切,我向你保證,以後我會照顧好你所有的家人,並且永遠記住你爲我和‘九泉界’做出的犧牲。”說着,“咔嚓”一聲,小青的脖子被雅丹擰斷了,而雅丹的淚水也打溼了小青鬢角的髮絲。楚驍他們並不感到意外,因爲他們都清楚,一旦今天這間臥房裡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九泉界”的信仰就會崩塌,這裡將不再是個世外桃源,百姓們將陷入一片混亂和爭權奪利的戰爭當中。
別過雅丹,楚驍他們離開了“九泉界”,在一望無際、漆黑冰冷的虛妄海中,楚驍凌空而立,他拿出了通訊玉佩。“程澤嗎?我是楚驍,你的傷該養好了吧?我想找你聊一聊找貓鯊報仇的事情。”楚驍的眼中很是平靜,但宜蘭和霖洛都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蕭煞之氣。
幾天後,楚驍他們和程澤在一個叫做“黑石界”的位面空間見面了。程澤一見面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和貓鯊的事情?”
“我們幹掉了貓鯊手底下的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叫做芒琛的傢伙,被我逮住翻看了一下他的記憶,才知道了你們之間的過節。”
程澤眉頭一皺:“你還真是能惹是生非,沒事你惹他們幹嘛?嫌旅途太無聊嗎?”
楚驍呵呵一笑道:“看你說的,我們只是碰上這幾個胡作非爲、不幹人事的王八蛋,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動手的,他們揚言自己背景多了不起,我才查了一下的,一查不要緊,竟然發現了你的仇人。既然我殺了他的人,想必他也不會放過我,正好就跟你一起幹掉他算了。”
程澤狐疑的看着楚驍:“是你殺了他的人,他又沒對你做什麼,怎麼感覺你跟他有仇似的?”
“實話跟你說,這羣畜生實在不是東西,你都想象不出我親眼看到他們做了什麼,這種牲口,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楚驍的眼裡滿是殺意。
程澤這才點了點頭道:“相信我,我知道他們能幹出什麼事來。當初我把貓鯊趕走,就是因爲他這個人做事沒有底線。既如此,你我就合作一把,幹他孃的!”
“對,幹他孃的!”二人的手掌響亮的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