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小型飛船大搖大擺的飛行在王都大陸的上空,這是羅薩族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下方的族人有的驚恐、絕望,有的羞愧、憤怒。在城市羣外圍臨時搭建起了大面積的棚屋區,能夠讓從全宇宙被遷移到這裡來的羅薩族人都能有個安身的地方,雖是不至於露宿了,但也是跟難民營差不多,百姓們人心惶惶,看到同盟軍的飛船在頭頂上飛來飛去的,更是讓他們覺得亡族滅種的日子就快到了。
四王子達斯汀快步走進“靜心殿”,見特瑞斯不在王座之上,便探頭探腦的看向寢殿,正望見珞璜一邊往身上套着鎧甲,一邊從寢殿裡走出來,她那圓滾滾的金瓜肚,將鎧甲的戰裙前部撐得翹了起來,看上去甚是滑稽。
“殿下,你是來找陛下的?”珞璜見達斯汀站在寢殿外面便問道。
見珞璜這個樣子,達斯汀好奇了起來,便是問道:“珞璜元帥,您挺着個大肚子還要披甲,這是幹什麼去啊?”
“這甲太硬了,前面總是翹起來!”珞璜似是被那翹起的戰裙搞得火大了,一把將戰裙從甲衣上撕了下來,不過她那個肚子依舊看起來很扎眼,珞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開始繫緊甲冑上的帶子。“這你還看不出來嗎?楚驍的艦隊已經打到了王都,我得去打仗了。”
達斯汀服了,以前他也是對珞璜上了陛下的牀頗有微詞的人之一,不過此刻他不得不對這個女人的勇武、頑強而豎起大拇指。挺着如此大的肚子也要去上陣,父王也就真這麼叫她去了?達斯汀勸道:“珞璜元帥,你身懷六甲,上陣打仗實在是不方便,還是我替你去吧。”
珞璜笑道:“多謝好意,不過我是衛戍軍元帥,出戰是我的職責。你是陛下最器重的兒子,未來的王儲,我可沒有權力讓你去打仗。”
“我這次來就是找父王說這件事的,他人呢?”
wωω◆t tkan◆C O
“陛下爲了準備最後一戰而去後面靜室閉關了。”
“那我去請示他一下。”達斯汀說着就朝殿後跑去,人剛跑了沒幾步,二人的耳邊就響起了特瑞斯九世的傳音:“珞璜啊,沒關係,讓他去吧,族羣到了如此危急的時刻,王族的人豈能不出現呢?若是擋不住楚驍的大軍,他這個王子也就變成一個平民了。不但是達斯汀,還在王都的那些個高官貴族們,叫他們統統上戰場,自古君憂臣辱,君辱臣死,那些高官厚祿不是白養着他們的。”
“是!”達斯汀臉上浮現出笑容,他要上戰場主要是想當面看一看那個自己一直器重的白眼狼楚驍,看他在自己面前還有臉站着不。
在靜室中的楚驍此刻周身縈繞着七彩的光芒,各種元素能量以及天道氣息圍繞着他,猛然間,他的雙眼睜開,一個瞬移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他已身在一片靜謐的星空之中,一聲嘶吼,楚驍的身體驟然崩解,化作無數塵埃和光點,緊接着,那些光點與周圍縈繞着的元素能量融合在一起,然後開始迅速聚集,星空中的元素能量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吸引,也開始向這裡匯聚,能量越聚越多,漸漸形成一顆核心一般的實體,然後開始旋轉起來,隨着其旋轉,能量的壓縮和聚集越來越快,量也越來越龐大,所產生的引力也是越來越強,逐漸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璇,周圍萬千星空中的元素能量被這個星璇吞噬一空,並且還在不斷的向外延伸,就如同是一個黑洞一般。
王都皇宮內,正在閉關入定的特瑞斯九世睜開了眼睛,目光彷彿穿透了無盡星空。“真是個妖孽啊,說突破就能突破,在沒有絲毫引導的情況下都能夠這麼快,不愧是朕命中註定的敵人,看樣子無盡的等待終於要到頭了。”他自言自語着,人則是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此刻的星璇已經龐大到如同一個星系了,特瑞斯九世出現在星璇的不遠處,他並沒有想要出手破壞的意思,而只是微笑的看着,彷彿是在等待着什麼藝術品完成前的期待表情。兩天後星璇開始縮小,其核心逐漸凝實,成爲一個人形。終於,楚驍再次重現在了星空之中,氣息浩渺,眼神深邃如海,他輕輕一招手,自己的儲物戒指便從遠處飛來,他將戒指戴上,從裡面找出一套衣服穿好,然後看向遠處的特瑞斯九世。
“你在這裡站了那麼久,爲什麼不動手?”楚驍問道。
“爲什麼要動手?像你這樣的對手,朕已經等待了幾億年了,無敵真的是很寂寞啊,爲了能有一個實力夠得上挑戰我的對手,朕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特瑞斯九世笑道。
楚驍眉頭一皺:“任何代價?哪怕是整個羅薩族的覆滅都在所不惜嗎?”楚驍覺得這就是個瘋子,他爲了能跟期待已久的對手一戰,不惜坐視敵人變得強大,這就是一場瘋狂的豪賭,如果他贏了,他能獲得戰勝旗鼓相當對手的愉悅,敵人死,羅薩族會重新崛起,如果他敗了,那他和他的族羣將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爲了自己內心的痛快,他不但賭上了自己的命運,連全族的生死都賭上了,這個人何其自私。
特瑞斯九世淡淡道:“你覺得朕一定是瘋了是嗎?如果你是朕,你或許就明白了,自從朕成爲了羅薩族的王,便再也找不到一個層次相近的對手了。億萬年來朕從來都沒能認真的出過一次手,一直作爲生活全部的修煉變得沒有任何用處,就像整個生命都沒有了意義一般,這是一個武人的悲哀啊。你想象一下,當一切對你來說都是唾手可得的時候,或許剛開始的幾十年你是開心的,但億萬年下來,這種沒有挑戰的生活就會讓你想要去死了。朕知道朝廷裡亂七八糟的,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們爭位爭得朝局動盪不安,可朕懶得去管,這些動搖得了羅薩族的根本嗎?動搖不了!羅薩族的根本就是朕,哪怕你將整個羅薩族的地盤打下來了又能如何,你照樣會死在朕的手裡,你的大軍和艦隊在朕的眼裡就如同揮揮手便能拂去的灰塵。兒子、族人死去了又如何,朕知道是你殺了立塔,一個個的設計謀害了朕的兒子們,不過只需要不到一千年的時間,羅薩族的人口便會恢復,生兒子更是用不了多少工夫,虛無維度依舊只有一個主人。所以,朕真正關心的,只有你,只有你能夠讓朕已經變成一潭死水的生活重新蕩起一絲漣漪,你的命運和使命便是成爲一個絕世強者,然後被朕殺死,讓朕找到能夠繼續活下去的一點動力。”
楚驍明白了,這就是個內心極度空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失去了人生方向的瘋子。跟這種人又有什麼好講的呢?“我們在這裡動手嗎?”楚驍已經準備好一戰了。
“不,這裡的空間太不穩固了,你我在這裡動手,這座宇宙就完了,怕是周圍的幾個宇宙也得受到波及。跟朕走吧,有一個地方很適合你我的巔峰之戰。”說着,特瑞斯九世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率先瞬移消失,楚驍沒有猶豫,跟着瞬移而去。既然對方期待的僅僅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決鬥,那麼耍花樣的可能幾乎就沒有了。
宜蘭和霖洛將嵐清他們留在飛船上指揮艦隊,二人則是帶着玎玲、阿瑤,以及一衆老牌強者和各方大佬,登陸了羅薩族的王都大陸,率領龐大的地面部隊開始平推前進,遇到成羣的羅薩族人,便會毫不猶豫的予以殲滅,這是滅族之戰,仁慈在這樣的戰爭中是對己方士兵的不負責任。終於,他們遇到了衛戍軍的正規部隊,一場大規模的平原野戰開始了,宜蘭這邊把所有的重武器全都搬了出來,加上敵方無法比擬的空中優勢,數億同盟軍士兵結成“七絕屠魔陣”和“上古神魔陣”朝敵方衝擊過去。儘管衛戍軍悍不畏死,無奈從人數到裝備全都處於劣勢,戰場依舊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屠殺,真正的屠殺,上億羅薩族士兵屍橫遍野,同盟軍部隊踩着敵人的屍體繼續向前,碾碎一切阻擋他們前進的事物。
很快,城市羣外圍被掃蕩乾淨了,大軍開始休整,爲接下來的城市攻堅戰做準備。中軍大帳內,宜蘭在與衆將開會:“據情報部門估計,衛戍軍部隊還剩四十到五十億,還有相當數量的預備役部隊作爲城衛軍參與守城,如果我是珞璜,就絕對不會在沒有制空權和重武器不足的情況下和我們進行大規模的集羣作戰,小股部隊進行巷戰是她最好的選擇,所以這回依舊是七人小組作戰的模式,逐條街道、逐座房屋的進行搜索,清理乾淨一座房屋就炸燬一座,避免反覆爭奪。至於地下的市政管道網絡就交給巫族的巫兵了。這場城市巷戰會非常漫長,也會是一臺名副其實的絞肉機,大家做好思想準備吧,讓士兵們多帶‘百步無憂’之類的武器,單兵重火力要配備到每一個小組。”
衆將點頭,獸皇則是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進攻呢?”
宜蘭語滯,如今楚驍在閉關,現在大規模進攻王都城區,萬一把那位存在給逼了出來那怎麼辦?憑獸皇、妖帝這幾塊料應付得了嗎?怕是就連珞璜都可以在單挑的時候虐翻他們任何一個。
就在宜蘭躊躇的時候,通訊器響了,嵐歌的聲音響了起來:“母親、媽媽,你們在嗎?父親不在閉關的艙室,他是去王都了嗎?你們見到沒?”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楚驍出關了?他突破了嗎?如果他突破了,離開艦隊又沒有來軍中,可能去的一方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去找特瑞斯九世了。
宜蘭長長舒出一口氣道:“都下去準備吧,明天拂曉,部隊開始進城。”
楚驍跟在特瑞斯九世的身後來到了一片死寂的宇宙空間,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不但恆星不再燃燒,行星不再自轉,就連黑洞都已經死亡,任何天體都如同是星際垃圾一般漂浮着。特瑞斯九世降落在一顆巨大的死亡行星之上,這裡有成爲廢墟的城市、宮殿和層巒疊嶂的山脈,但所有海洋、河流、森林和草原都變成了一片荒漠,狂野的風在荒漠上肆虐、嗚咽着,黃沙漫天,彷彿是無數亡靈在嘶吼和咆哮。墓碑,楚驍眼前出現了無數的墓碑,一眼望不到邊,彷彿這座星球就是一座古老的墓場。
“這座宇宙就是曾經的羅薩族宇宙,羅薩族的祖地所在。漫長的歲月加上族羣對宇宙資源的肆意揮霍,讓這片宇宙徹底的死亡了,本來天道消亡,宇宙本源陷入沉睡,這片宇宙也應該灰飛煙滅的,但羅薩族有能力保住這裡,只要將其他宇宙的本源灌注到這裡,便能保持這片宇宙不會崩碎,它就如同是我族一片墓地一般,告訴我們永遠不要忘記毀滅和死亡曾經離我們有多麼的近在咫尺。”特瑞斯九世頗爲感慨的對楚驍說道。
“你是說這裡的空間足夠穩固,經得起你我大戰?”楚驍對羅薩族的歷史並不感興趣。
“無盡歲月以來,在這個亡靈一般的宇宙中我們灌注的宇宙本源何止千萬,你覺得它的空間能不穩固嗎?”特瑞斯九世看向楚驍,笑道:“你是朕億萬年來見到過最妖孽的天才,在沒人指點的情況下竟然能想得出‘肉身永恆’的主意來,並且還能在短短的幾天內便得以突破,這個秘密朕告訴珞璜已經上億年了,如今她纔剛做到將生命和死亡兩種天道融合,離用基礎元素重新構建肉身還遠得很。我們可以比劃比劃,你放心,你剛突破,朕不會剛開始就下重手的,總要讓你先適應一下你現在的境界。”特瑞斯九世就像一個好不容易得到了心愛棒棒糖的孩子,捨不得快速吃完,要一點點細細品嚐才覺得過癮。
楚驍輕哼一聲,雙眼陡然變得赤紅,殺氣瞬間瀰漫整個羅薩族祖地,一顆顆死亡的星球在楚驍領域內那強大到三百倍的重力下相繼崩碎,他左手反握着寒影寶刀,右手攥着拳頭,拳上電芒閃動,那滔天的威壓已經和數天前有了天壤之別。
“哎呀,還突破到了天帝境極限了呢,在此基礎上的‘肉體永恆’是強悍無比的,就是不知道朕能不能破得開。”特瑞斯九世好像很開心,眼中滿是異樣的光彩,一股龐大的神威自其體內散發而出,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移動方式,憑空出現在了楚驍的面前,一拳照着後者的腹部就轟了過去,同時喊道:“試試看,這是朕一半的力量!”
楚驍可不是他用來試力量的拳靶,這種面對面的近身搏擊是他長項,他正巴不得跟對方貼身肉搏呢。只見楚驍利用《方寸天涯》當中的寸勁技巧,所有手指關節嘎巴巴直響,長刀詭異的在手心中轉了一圈,狠狠向對方的手腕削去。特瑞斯九世只好撤拳,另一隻手一掌拍向楚驍胸口。後者再次手指一擰,胸前平放的寒影刀刀鋒被擰得向前,然後手腕猛然發力,長刀以刀柄爲圓心直接劃出一個半圓,向特瑞斯九世的手掌削去。
“你這是什麼鬼刀法,好生怪異。”
楚驍纔沒有心情搭理他,兩刀搶得先機,讓後便如行雲流水一般,一刀快似一刀,動作幅度雖然不大,但卻刀刀致命。或許是羅薩族的武學文明當中沒有這等精細的貼身搏擊技巧,特瑞斯九世顯得很不適應,被逼得有些手忙腳亂。常言道久守必失,終於一時不慎,被楚驍一刀抹在了脖子上,楚驍見一擊得手,不待左手刀動作做完,右手攥着的拳頭已經一記《戰天》中的“拳破九天”轟在了對方的肚子上。
“轟隆”一聲,特瑞斯九世被這一拳轟出數百丈遠,捂着肚子彎下腰,像一隻大蝦米似的。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楚驍哪裡肯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一個箭步便出現在對方身前,一膝蓋便向對方的腦袋磕去,同時手中長刀也未閒着,直接捅向其後心。
又是“轟隆”一聲,一道人影如斷線風箏一樣暴退數百丈,這人竟然是楚驍。“哈哈哈哈!”特瑞斯九世狂笑着直起腰,攥着的拳頭上還閃動着楚驍身上沾染到的一絲血紅殺氣。他的脖子上根本就沒有刀傷,顯然打在肚子上的那拳也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傷害。
“怎麼會這樣?”楚驍大吃一驚,不但驚訝對方沒有受傷,就連自己剛纔結結實實的吃了對方一拳,雖然有些疼痛,但卻是感覺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那一拳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了,說能毀掉一座宇宙都不過分,而自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這麼輕鬆的扛下來了?
特瑞斯九世笑道:“很吃驚是嗎?習慣就好了,這就是所謂的‘肉身永恆’,你我的肉身來源於這個虛無維度的基礎物質,虛無維度不滅,則你我的肉身就會不滅,想死?哪那麼容易。任何攻擊都無法在肉體層面毀滅你我了。”
楚驍震驚了,那還打個屁啊,這不是白費力氣嗎?可對方卻是興奮異常:“來啊,再打啊,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說着,特瑞斯九世就像瘋了一樣開始毫不防守的進攻起來。漸漸的楚驍相信了對方的說法,他也不再防守了,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互毆着,拳拳到肉,招招全力。這片宇宙的空間再穩定也禁不住他們這樣打啊,已經開始四處崩碎了。“這樣打下去有意義嗎?你我都無法殺死對方。”楚驍終於忍不住問道。
特瑞斯九世突然詭笑着小聲問道:“朕問你啊,你的肉身永恆了,靈魂永恆了嗎?”
一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潑下,頓時讓楚驍感覺渾身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