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佳被宜蘭一招滅殺,然而黑神軍沒有任何一個士兵後退或是表現出慌亂,依舊視死如歸的與龍炎軍拼殺,不愧是魔族最王牌的部隊,然而悍不畏死不代表不會死,他們的對手龍炎軍也是一支王牌部隊,兩刻鐘的時間,這一千黑神軍便被屠戮殆盡。而此刻泥石流也結束了,河水水位下降,又逐漸恢復了清澈。結束戰鬥的龍炎軍又接到了宜蘭的新命令,那就是打開倉庫,搬運物資。
倉庫打開後宜蘭多少有些失望,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無非是些高寒地區所需的棉服、棉鞋、棉被之類,事實上這些東西對神境以上的強者倒並不是不可或缺的,大量冷凍的肉食倒是比較受將士們歡迎,還有藥品和軍器也被收了,至於大堆的魔宗軍隊軍服和制式鎧甲根本沒什麼用處,直接被銷燬,宜蘭在親自檢查過所有空空如也的倉庫後,便集合部隊向“鹽湖石灘”而去。
此時已是楚驍約定的“三日後酉時”,鹽湖石灘上,一支支部隊準時到達,四位將領紛紛到楚驍面前彙報戰果,別人都還正常,只有赤鷲臉上有些不太自然。
“大帥,我殺平民了。”赤鷲單膝跪地,一副觸犯軍法等待領罪的樣子,然後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聽得在場所有人都爲之色變,只有楚驍和宜蘭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二人相視了一眼,然後楚驍才淡淡的說道:“還記得在恆界大陸的戰爭中,雅安帝國將我們的百姓驅趕在衝鋒隊伍的前面進行攻城。數千老弱婦孺擋住了戰士們弓箭的射界,大家知道我是怎麼做的嗎?”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不過眼神中卻有着好奇。
“我下了放箭的命令。數千百姓死在子弟兵的箭矢之下。”楚驍平靜的說道。大家都不禁皺起眉頭,他們不相信楚驍會冷血到不顧自己百姓的死活。
“你們都覺得很奇怪是吧,屠殺自己的百姓豈是我輩之所爲?我可以坦然的告訴你們,因爲我知道,我背後的城中有數萬百姓,如果城破,他們將只能任人魚肉,我的城是國之屏障,此城失守,敵軍將長驅直入,會有更多平民慘遭荼毒。戰爭就是這樣的,沒有光輝和榮耀,有的只是爲了利益而殺戮或爲了生存而反抗。如果你殺一個無辜的人是爲了救更多的人,那就是值得的,不要用道德和情感去衡量戰爭,因爲生存優先於道德和情感。我們每一個將領都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在生死存亡的決戰當中,任何一點危險的仁慈,都是屠殺自己的尖刀。我沒有要爲這種行爲開脫的意思,上戰場不單意味着一個軍人要奉獻出自己的生命,還意味着要付出自己的靈魂,越早認清這一點,你們便會離結束戰爭越近。”楚驍的話意味深長令人深思,所有人都沉默的思索着,他伸出手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赤鷲道:“你的做法沒有錯,而且做得很好,讓那些躲在平民中的敵軍不會再有機會將長矛刺進戰友的胸膛。”赤鷲嘴脣抽動了兩下,她想哭,不過還是忍住了,因爲她是個將軍,一個名滿神界的王牌軍隊“恆神軍”的指揮官。
“諸位。”楚驍提高了聲音,將衆人的思緒都拉回到現實。“知道鹽湖的對面是哪裡嗎?是‘塔尼亞高原’的政治中心,唯一的軍事重鎮‘魔坦城’。打下了那裡,整個這片高原就等於是我們的了。據情報顯示,‘魔坦城’人口一百五十萬左右,城中守軍有五萬人,目前還沒發現有‘黑神軍’的影子,不過如果突然間冒出一些來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不要抱着把對方引出城殲滅的幻想了,他們不是傻子,這幾天我們做的事情估計“魔坦城”已經知道了。這必定是一場攻城戰,讓部隊休息一晚,四更天出發,佛曉發起進攻。”
第二天佛曉,楚驍的大軍將魔坦城團團圍住,大型攻城器械已經組裝完畢,楚驍站在一塊巨石之上,輕輕揮了一下手,無數弩炮和投石機將巨大的“爆裂彈”、“散花彈”和“破城彈”向魔坦城的防禦大陣投射過去,而城牆上也用牀弩開始還擊,爆炸聲驚天動地,僅僅半個時辰,大陣能量便被耗盡,轟然碎裂。然而楚驍卻並沒有喊停,狂轟濫炸在繼續進行,雖然大部分火力都集中在城牆工事和兵營之上,但仍有大量的炮火落在了其他區域,片刻後城內便已經是一片火海,有不少將領已經偷偷看向楚驍,而後者則是面無表情,依舊沒有下達停火的命令,又整整過了半個時辰,楚驍才擡起了一隻手,狂轟濫炸總算停了,所有人耳朵還在隱隱嗡鳴着。
“攻城!”楚驍一聲短促的命令,圍城的大軍如潮水一般向城牆涌去,一大批揹着包袱的士兵騰空而起,承擔空中轟炸的任務,衝在前面的是傀儡和“恆神軍”與“龍炎軍”。城牆上的大型武器已在第一波轟炸中被摧毀,此刻守軍自掩體中再次推出一批,箭矢如暴雨般向四方傾瀉,空中負責轟炸的士兵將一盒盒的“百步無憂”如潑水一般向下傾倒,不少人在空中被箭矢射落,但仍有大量的重型武器被炸燬,被炸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城牆被鮮血染紅,血水匯聚成小河,沿着排水溝不停的流淌。
終於,有士兵衝上城頭,跟守軍開始了短兵相接,喊殺聲變成如野獸般瘋狂的嘶吼,刀劍相交頭顱翻飛,守軍畢竟是些普通士兵,如何與“恆神軍”和“龍炎軍”這種王牌部隊相比?防線被瞬間撕裂,幾處防線突破造成了全線潰退,戰鬥延伸進了城市,每一條街道上都是交戰的士兵,有許多的魔族百姓也開始參戰,雖然以他們的實力對楚驍的部隊造不成多大威脅,但是卻能遲滯後者的推進速度,這時衆將領們才明白爲什麼楚驍不制止炮火的全面轟擊。神界不是下界,這裡的百姓也大多是魂境和神境,絕對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存在,一旦他們拿起武器,那龐大的人口基數便足以成爲進攻部隊的噩夢。
推進速度放緩是個很嚴重的問題,首先這會給守軍爭取時間修築巷戰工事,其次進攻部隊的體力也耗不起,就算是王牌部隊的士兵,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進行高強度廝殺。而且隨着時間流逝,拿起武器的平民怕是會越來越多,一百多萬人口啊,這足以讓楚驍的大軍陷入泥潭。所以時間至關重要,一定要速戰速決。
此刻楚驍已經將他的指揮部搬到了城牆之上,他拿起通訊玉佩喊道:“玎玲、宜蘭、楚耀虎、赤鷲、谷媚娘!誰讓你們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打來着?用穿插包圍的戰術趕緊把這座城市分割成小塊,佔領公共設施、封鎖道路,然後再一點點清剿!再拖下去,全城的老百姓就都成爲你們的敵人啦!”
楚驍的戰術無疑是正確的,局面被迅速打開,推進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可突然間楚驍眉毛一皺,一股蕭煞的陰氣不知從何處傳來,讓他瞬間感覺到一陣森寒。
楚驍猛然回頭,寒影刀瞬間出鞘,一道刀芒斬出,正削在一隻由陰氣凝聚的大手之上,這支大手正是要抓向楚驍的,被一刀劈得消散開去。
“出來!”一直跟在楚驍身邊保護的楚雲飛和衛隊立刻朝陰氣的來源衝了過去,原來城牆上還有不少暗門,下面全是黑黢黢的暗道。一個衛隊士兵剛想下暗道看看,一陣陰風吹過,那士兵便是一聲慘叫,臉色立馬變得一片烏青,然後明顯感覺他迅速的消瘦下去,臉上長滿皺紋,頭髮也掉了一地,轉眼間便一命嗚呼了。
這種死法太詭異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沒人敢上前查看了。空間一陣波動,原本在城外觀戰的炎冥、祖鳳和步煙飛三位神尊突然出現在了城牆之上,炎冥盯着地上的屍體皺眉說出了三個字:“幽冥營!”
“‘幽冥營’是什麼玩意兒?”楚驍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幽靈族的王牌部隊,就像黑木家的‘黑神軍’一樣。這個親兵就是被他們把陽氣全部吸走了,所以屍體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炎冥臉色有些難看。
“開什麼玩笑,幽靈族不是在上次戰爭中就完蛋了嗎?”楚驍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看樣子顯然是還沒有,趕緊清剿,幽靈族的戰士都是靈體,刀劍對他們無用,要用能量轟殺,尤其是至剛至陽的能量,而且由於是靈體,他們都極善於隱藏,也不知道這座城裡有多少‘幽冥營’的人,如果聚集在一起還好,要是分散在各處,就像沙子撒進米缸裡一樣,再難剿除乾淨了,一到夜晚他們就會出來偷襲你的士兵,防不勝防,到時候怕是永無寧日。”炎冥神尊此話一出,楚驍冷汗都冒出來了,沒想到幽靈族的王牌部隊會如此厲害,這哪裡是一羣士兵,分明就是一羣厲鬼嘛。
“不用緊張,你別忘了,還有我們呢。”這時,一直跟在楚驍後面很少說話,有些小透明的比迪莉終於開口了。“對付魑魅魍魎,可是巫師的專長,交給‘巫兵’們來處理吧。”見比迪莉信心滿滿,楚驍纔算放了心,一隊陰惻惻的巫兵鑽進了暗道,不一會兒裡面便傳出一陣鬼哭狼嚎的動靜,須臾,巫兵們又從暗道中出來了,將六枚魂晶丟在了地上。
“這就相當於是“幽冥營”士兵的身份牌了,有時他們也會寄居在其中,人手一個,既然他們出現在了“魔坦城”,那這裡就不可能只有這幾個,看樣子是化整爲零潛伏下來了。”祖鳳神尊有些憂慮的說道。
“傳令下去,攻下城市後封鎖四門,兩萬巫兵分成小隊,全城搜捕‘幽冥營’士兵。”楚驍掏出四個陣盤遞給楚雲飛道:“這是‘四象羅網陣’,就是一個結界牢籠,許進不許出,你把它們埋在四面城門口,我們準備關門打狗了。”
分割包圍的戰術的確很有效,不到一個時辰時間整個城市便被分割成了許多小塊,然後士兵們分成七人小隊開始進行清剿和攻堅,一隊隊的巫兵也在四處逡巡着,一旦發現可疑的陰氣便會過去檢查,並不是所有平民都會選擇拿起武器與士兵對抗,人性中總有怯懦的一面,黑木家未必給過他們多少好處,即便給過,和自己的性命之間做選擇,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自己的性命,擁有所謂“民族氣節”的人畢竟只是少數,只要他們的生命沒有受到威脅,又有誰會吃飽了撐的去找死呢?
夜幕再次降臨,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被消滅的“幽冥營”士兵已經有八九百了,從數量上看,必然會有漏網的存在,意味着這一夜將會非常漫長。
在一棟大房子裡,楚驍和各位將領正商討着對策,白湘湘道:“要不我們將城中百姓都遷到城外,然後對城裡進行一遍徹底的檢查?”
宜蘭則是搖頭道:“一百多萬百姓呢,如果讓他們流離失所,極有可能會釀成民變。”
“對市民出懸賞告示吧,只要提供‘幽冥營’士兵藏身處信息的,就給予重賞。”酒癡說道。
“這個主意或許會有些效果,但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願意舉報的絕對只是少數人,先不說我們在這些西方國度的平民眼裡是侵略者,絕大多數人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步煙飛說道,她活了太多的歲月,對人性、人心的瞭解比別人也是要深一些。
楚驍沉吟了半晌說道:“目前也只能先按酒癡的主意辦了,雖然鐵定弄不乾淨,但也沒辦法,倒是能夠讓我們的士兵枕戈待旦,時刻保持着警惕。我們在這裡也休整不了多久,等整個高原上的局勢穩定,我們還要繼續向南進兵的。情報官,可有其他家族大軍的消息?”
“有。”一個資情堂的情報官拿着幾張紙說道:“獸族大軍一路穩紮穩打,已經到達了‘蝙蝠堡’、‘綺麗山’、‘羅斯城’一線,沒有遇到太強烈的抵抗,妖族軍隊行軍路線比較難走,路上遇到的伏擊又比較多,所以進度較慢,如今只到達‘貝勒湖’、‘戈蘭高地’、‘託樂斯戛登’、‘對馬森林’一線,中域的軍隊走得比較快,已經沿着‘坨坨河’行進到了‘魔盧卡省’的‘黃石峽谷’、‘擎天城’一線,皇甫家和梅家倒是一進邊境後便長途穿行,兵合一處,如今兩軍分成四路沿着‘達葉河’故道,和‘青櫻山脈’向西推進,一路上似乎遇到了不少困難,目前已經到了‘烈虎關’、‘迪卡城’和‘魔雲堡’一線。”
楚驍一邊聽情報官彙報,一面在輿圖上用炭筆做着標註,所有將領都圍着輿圖看着,一個個的臉色全都慢慢黑了下來,而楚驍聽完之後一把將炭筆拍在桌上,顯然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驍兒,怎麼了生這麼大氣?”祖鳳神尊忙問道。
“我就知道他們會各自爲戰,說不定還各懷鬼胎,自己的幾路大軍倒是齊頭並進了,可各方相互之間卻是一丁點配合都沒有,甚至我懷疑有人特意的將友軍側翼暴露出去,只有梅家和皇甫家聽了我的話合兵一處了,可隔壁的妖族大軍卻似是有意躲開一般,越走越遠,中間竟然出現了三千多裡的一個大空隙。還有中域的那幫信徒,不知是急着趕去赴宴還是幹什麼,孤軍深入八千多裡,他兩邊一個穩紮穩打,一個聲稱行進艱難,遠遠的吊在他們身後,而他們卻一頭扎到了‘黃石峽谷,那是什麼地方啊?那是整個西方國度境內最適合打伏擊的地方,沒有之一。看着吧,雖然人數衆多,但全都是些烏合之衆,魔族但凡有兩個職業點的將軍,混沌神尊那點人馬怕是就要灰飛煙滅了。還有皇甫家和梅家,帶兵的是誰啊?怎麼挑行軍路線的?行進要麼沿着山,要麼順着河,全都是一字長蛇一般行軍,受到襲擊必然顧得了頭顧不了腚。”楚驍越說越生氣,桌子拍得啪啪響。
就在這時,一個情報官跑進來彙報道:“剛收到求救信,離我們這裡最近的友軍,皇甫家和梅家的兩支大軍受到敵軍的猛烈進攻損失慘重,如今陷入重圍,請我們援助。”
“你們看,連求助都不會求,敵人情況都不說清楚,誰腦袋被門擠了敢去救啊?”玎玲嗤笑道。
楚驍怒道:“這兩支隊伍的指揮官是誰?你知道嗎?”
情報官被嚇得一個激靈,結結巴巴的回答道:“是,是皇甫家的皇甫義和梅家的那個,那個梅春波。”
“什麼?!”楚驍瞪大了雙眼:“他們倆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剛到主神境而已,就帶大軍打仗了?”
炎冥神尊連忙解釋道:“這是神族的傳統,領軍的大將一般都會是家族內重要的子弟,預防兵權旁落。至於強者,他們身邊必定會有家族守護者以及族內的其他強者保護的。”
楚驍苦笑搖頭,他這兩位兄弟的本事他還不清楚嗎,幹別的或許還行,打仗嘛,根本就是一竅不通。“簡直就是胡鬧!玎玲、宜蘭,點一萬恆神軍和一萬龍炎軍,對了還有三千巫兵,跟我走,其他人留下繼續搜捕工作。對了,步前輩跟我走一趟吧,去救我那兩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