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到來的那一刻,日軍迎來了整個日本帝國曆史上最爲壯麗和悲劇的一幕,也是最爲痛苦的一刻,在這一刻之前,他們彷彿距離朝南戰役勝利只有一步之遙,觸手可及,可在這一刻之後,他們將飽受摧殘,徹底喪失在朝鮮戰場同中國軍隊抗衡的基礎。
彈雨宣泄而下。
畑俊六陸軍大將抽調了幾乎所有的兵力用來牽制張自忠部和圍殲傅作義部,這使得陳武的第四集團軍在進攻之中異常順利,迅速突破了日軍的防線,逼近聞慶解救張自忠的第三集團軍,這樣的變化讓蔡鍔上將有機會抽調出所有的預備兵力救援傅作義的第一集團軍。
雙方在尚州雲集了百餘萬兵力血拼。
就在這一天的黎明時刻,位於金泉的日軍駐部遭受到了第一枚D-5B型中程彈道導彈的襲擊,這一枚造價高昂的彈道導彈攜帶着超過三百公斤的常規高爆彈頭,精確的命中了日軍炮兵陣地,隨即,這種破壞力驚人的導彈就如驟雨一般連續擊來。
天空呼嘯怒響,但那聲音還在很遠的天空之中,導彈就已經擊中地面目標,日軍第二炮兵旅團的重炮陣地首先遭到打擊,日本東亞派遣軍駐大邱本部也遭到了多枚高爆和生化彈道導彈的襲擊,巨大的衝擊波將神經毒素塔崩衝散向整個日軍本部基地。
這纔是真正能體現出彈道導彈價值所在的地方。
因爲昨天開了很漫長的作戰會議,畑俊六陸軍大將直到凌晨3點左右才休息。剛睡了幾個小時,館所外就像是遇到了一場劇烈的大地震。整個館所都顫慄不已,畑俊六大將幾乎是一在瞬間突然驚醒,以爲是遭到了中國空軍的轟炸襲擊。
他緊急的起牀披上軍裝,正要出去查看情況,整個本部都不斷傳出轟鳴的爆炸聲,大地也在不停的顫慄,這種轟炸的爆炸力似乎過於驚人,連久經戰場的畑俊六陸軍大將也無比驚訝。
整個日本東亞派遣軍本部的官兵完全是懵的。沒有任何防空警報,瞬間就被轟炸,最可怕的是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連續四枚塔崩彈命中本部,巨大的衝擊波擴散出大量的毒氣,這種神經毒素和日本此前接觸及研製過的所有生化武器都不同,在衝擊波的推動下。擴散速度也極其驚人,迅速覆蓋了整個本部和周邊數公里的地區。
因爲完全沒有預防時間,日軍甚至來不及做任何防範,在毒氣已經完全擴散開後,警鐘才突然響起來,但這裡是後方本部。防化設置和配備嚴重不足。
確認是毒氣彈後,本部的參謀軍官們匆忙跑進房間,首先爲畑俊六總司令官穿上防化服,護送他進入地下室。
除了對日軍本部進行化學攻擊外,此次發射的四枚常規高爆彈道導彈的目標都是日軍本部的彈藥庫。但是日軍離奇的幸運,沒有一枚真正有效命中目標。
日本東亞派遣軍本部之外。其餘各被射擊的日軍單位大部分都是遭受了高爆導彈的襲擊,以日軍機場、彈藥庫和炮兵陣地爲主,幾乎使得日軍徹底喪失了空軍反擊能力。
蔣方震是狠狠的利用了宋皇帝批准給他的權利,一次性發射了超過兩百枚的彈道導彈,其中約有1/5是神經毒素的大規模殺傷性化學彈頭,在將日軍的機場清掃一空後,隨之由空軍組織的大規模空襲纔在上午9點展開,分兩部同時襲擊日軍後方大本營和尚州前線陣地,目標直指日軍的多個彈藥庫房和炮兵陣地。
日軍本部的彈藥庫區終於未能倖免於難。
這一年的5月對日本來說註定將會是黑暗的一段時期,對畑俊六陸軍大將來說,他最大的失誤就是低估了中國維護國防軍尊嚴和榮譽的雄心,帝國不容許失敗。
在失敗的陰影籠罩着帝國之時,帝國中央軍部迅速擬定了一個全新的計劃,將幾所能夠抽調的軍事力量都傾注而出,甚至不惜從北京軍區和西北軍區大規模抽調空軍臨時進駐朝鮮戰場,對日軍實施更大的規模的狂轟濫炸,當日軍爲了勝利不惜使用生化武器時,帝國就會成全他們戰至最後一人的決心,同樣使用更大規模和更爲嚴厲的生化武器報復戰。
在五月下旬的最後十天裡,帝國中央軍部將會陸續抽調了一千七百餘架轟炸機和戰鬥轟炸機進駐朝鮮戰場,增加配屬兩千輛火箭炮,增補四十餘萬的兵力進駐,這些新加入的兵力將會直接從山東等沿海省,通過海路補充到衛立煌的第二集團軍,加強東北國防軍在朝鮮半島南部的決戰實力。
在帝國開啓反擊計劃的第一天。
傍晚時分,僥倖逃脫一死的畑俊六陸軍大將在總參謀副長鈴木宗作的陪同下,穿着白色的防化服,不顧危險的親自視察被中國導彈轟炸後的日本東亞派遣軍參謀本部,此時此刻,畑俊六還不知道本部到底遭受了何種武器的打擊,這樣的感覺讓他無比的灰心喪氣,天黑黑的瞬間裡看不到盡頭。
就在這一刻裡,看着本部的街道上慘死的數百名參謀軍官和普通士兵,畑俊六的心情沉重無比,就像是被鉛水灌注了一般,他已然是傷心欲絕,一眼望去,這個位於大邱城外經營了二十載的日軍駐朝鮮軍事總部大本營,在短短半小時裡就化爲一片狼藉,熊熊烈火和狼煙彌散鋪蓋着一切,地上到處都是慘死的日軍官兵。
沒有人知道這是何種武器,也沒有人知道這是何種化學毒素,以至於在一瞬間的幾分鐘裡就覆蓋了周邊幾公里的範圍,直到十二個小時過去了。僥倖逃脫的畑俊六總司令官也只能在殘破的崗哨上遠遠觀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蕪。
怎麼可以這樣?
天啊。
畑俊六內心的痛苦是別人所無法能承受和理解,他付諸了一切努力。只是想要扭轉局勢,給大日本帝國,給大和民族一個可以和平結束這一切的機會,在12小時之前,他曾經無比近的接近這一計劃,現在卻毀於一旦。
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就這樣在一瞬間坍塌,從12小時前的充滿希望到現在便已經是無法形容的黑暗和失望。
傷心欲絕。
如果還有詞字來形容畑俊六此刻的心情,那隻能是這四個字。
他無比的悲傷。彷彿在也找不到出路,人生就此沉淪,民族就此湮滅。
畑俊六無奈的仰望蒼天。
在過去的12小時裡,在毒氣瀰漫在整個本部的時間裡,日軍各師團都陸續發來急電求援,所有的航空隊都遭到了覆滅性的打擊,各部也大體都遭受了毒氣的攻擊。
帶着防毒面具的畑俊六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眼前的一切讓他終於清晰的認識到軍事戰爭之中實力是無法扭轉的天命。
他到這一刻還是不明白中國陸軍到底使用了什麼武器,中國又還有多少這樣的武器,會在朝鮮戰場上用多少……一切都不得而知,他只能仰望天空無聲的祈禱,雖然他的內心已經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可他還是希望能做到自己的極限。
接受了這一殘酷的現實後。畑俊六已經敏感的確信想要殲滅支那東北國防軍第一集團軍的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現在,他需要考慮的如何更好的撤離這個戰場,爲天皇和大日本帝國保存實力。
短暫的思索片刻,畑俊六總司令官心情沉重而無奈的感嘆一聲。同身邊的總參謀副長鈴木宗作吩咐道:“讓步兵第7、第12旅團南下進攻館基裡,務求在明日晚上之前奪取館基裡。保障鬆井石根部可與我部回合,若局勢最終不妙,我們當自大邱撤退,避免鬆井部被支那第二集團軍殲滅。”
“總司令……!”
鈴木宗作不免有些堪憂,想要勸說畑俊六。
畑俊六不再說什麼,也不想做任何解釋,他很清楚這場戰爭已經徹底的輸了,如果現在就能簽訂和約就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大日本帝國將會失去更多。
生命是如此不能承受之重。
只有在日軍官兵們死傷如此慘重,卻沒有任何還擊手段之時,畑俊六才能意識到生命是如此之寶貴,而戰爭是如此之不人道。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留給人們的恐懼。
畑俊六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但這個決定對譚政甫而言卻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沒有選擇餘地的日軍將讓他陷入一個艱難的時刻。
在館基裡,此時的譚政甫正因爲這場突然而至的神秘攻擊高興不已,在日軍的重炮陣地被擊潰後,日軍已然缺乏威脅他的能力。
敏銳的戰爭嗅覺讓他意識,如果日軍處於戰略進攻的態勢中,館基裡是日軍必須奪取的關鍵要道,但如果日軍處於戰略收縮的撤退階段,館基裡同樣是鬆井石根部和日軍東亞派遣軍本部必須連接在一起的咽喉之地。
也許其他的陣地上,帝國陸軍所承受的日軍壓力會爲之頓減,但在館基裡,那隻能迎來更爲猛烈的最後強攻。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譚政甫,幾乎是連夜抽調所有人力加強工事建設,幸運的是第二集團軍的司令官衛立煌也在同一時刻預感到了此事,派遣薛嶽帶領兩個團的兵力連夜進駐館基裡。
薛嶽。
帝國陸軍中生代之中當仁不讓的精明之才。
此時已是陸軍少將軍銜的薛嶽在次日凌晨抵達館基裡,天色朦朧初亮,他就在譚政甫的陪同下視察整個防線陣地,雖然館基裡屬於第一集團軍管控的陣地,但在陸軍體系中,薛嶽身爲陸軍少將及本地最高軍銜軍官,自然是以第二集團軍第15裝甲師的名義從譚政甫手裡接過本地最高指揮權。
因爲中間這段山道的通行程度及其艱難,薛嶽首先申調了一個工程團修路。自己則臨時帶了一個輕坦克營先行抵達館基裡,兩個步兵團則是後續抵達。
到了館基裡。薛嶽就知道坦克部隊在這裡很難起到支點作用,想要守住這裡,他還是要更多的依靠堅固的防禦工事和數量衆多步兵,以及更多的重火力,儘可能的協調空軍壓制對手的後勤和炮兵陣地。
薛嶽也意識到這裡必將有一場異常慘烈的血戰,他沒有想到歷史給了他如此神秘莫測的一個良機,使得他能一躍而起,脫穎而出。奠定他一生軍旅的基礎。
在譚政甫的陪同下,薛嶽視察了整個陣地,站在半山腰的地方,穿着馬靴,帶着白手套的他冷靜的掃視四周地形,過了良久才和身邊的譚政甫、吳諍感嘆道:“此真乃天險之地,而你們在這兩天裡就加強防禦工事所做一切努力。必當載入史冊,也必當讓日軍付出慘重之代價。”
譚政甫謙虛的答道:“薛師座過讚了。”
薛嶽還是一聲感嘆,道:“絕非謬讚也!”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示意譚政甫和他一起回要塞。
衛立煌部有三位能徵善打之將,分別是黃百韜、白崇禧、薛嶽,在這三人之中。黃百韜最爲悍勇精忠,白崇禧精明狡詐,薛嶽則是能攻善守之典型,和黃百韜強於裝甲部隊的大機動作戰,白崇禧的輕機械化部隊的小機動作戰不同。薛嶽的特點是全面,並無明顯之優勢。也無明顯之缺陷。
此時在館基裡周邊視察一番,薛嶽心裡已經是如明鏡一般清晰,他已然能預測到這場戰鬥一旦開啓之後的每一個可能的進程,想要獲勝,日軍的選擇很少,而他的選擇同樣不多。
回到指揮所,薛嶽在譚政甫此前佈置的基礎上重新做了多個細小的調整,將部分輕坦克MT22分散部署在山地各陣線協助防守,親自打電話回第二集團軍本部,要求上級司令官衛立煌加派一個輕型坦克團和兩個步兵團、一個自行火炮團,並且儘可能保留四個新編步兵團的兵力留作預備。
此時的衛立煌正在咸陽戰場同鬆井石根部激烈的較量着,手中也無餘力可繼續抽調兵力,但是衛立煌和薛嶽都很清楚館基裡305金道嶺高地的重要性,也清楚中央軍部在戰略部署上做出了重大的調整,將在未來十天內對他們第二集團軍給予最多的補充,從濟南軍區直接抽調4個正規的中央步兵師和大約35個新編團的力量加入。
正因爲有中央軍部的直接支持,衛立煌寧可在咸陽戰場處於守勢拖住鬆井石根,也要堅決掐死鬆井石根部從館基裡撤離的這條退路,他當機立斷,在電話裡就直接同意了薛嶽的所有要求,另外加派了一個火箭炮團前往。
這很可能是一場耗時日久的拉鋸戰,考慮到這一點,薛嶽也安排副官同朝鮮北方自由軍協商,要他們派遣人員到館基裡成立臨時政府,協助中國軍隊建立後勤民兵部隊。
於此同時,日本東亞派遣軍畑俊六部的第7軍細川忠康部也抵達金泉,相距館基裡最重要的金道嶺陣地只有30公里的距離,該軍下轄第22師團、第31師團、第4炮兵旅團、第1步兵旅團、第7步兵旅團、第5混成旅團、第9混成旅團,第9、11、12警備大隊,在東亞派遣軍中,該軍屬於絕對主力部隊,雖然下轄的第22、31師團滯留在尚州戰場,繼續保持對第一集團軍傅作義部的強攻態勢,第4炮兵旅團在玉山駐地也遭受多枚彈道導彈和生化武器的襲擊,基本喪失戰鬥力,但細川忠康中將此番親自前來主持金道嶺之戰,也依然帶來了第1、第7、第5三個旅團,第11警備大隊則作爲其預備兵力。
炮兵領域,由於遭受帝國空軍和戰略導彈部隊的連續打擊,日軍的火炮實力在一天之間損失過半,細川忠康此番只能臨時將剩餘的幾支炮兵大隊合編成一個臨時的炮兵聯隊,同本部第31師團的兩個炮兵聯隊合編成第5炮兵旅團。
細川忠康也是能征善戰之虎將,自然深知火炮力量之重要,剛抵達金泉就立刻派人分散佈置炮兵陣地,要求是務必加強僞裝和撤退、機動部署的條件,以實現打了就跑的構想,避免被敵軍的空軍消滅。
因爲是一場臨時可能爆發的新戰役,雙方都不知道對手是誰,只是不管對手是誰,此番彼此所能作的就是竭盡一切努力保證最終勝利歸屬自己。
一場將永載戰爭史的金道嶺戰役即將到來了。
所謂金道嶺是因爲兩座山嶺之間的一條不足百米寬的山溝小路而聞名,這條山溝裡的河流是朝鮮南江的上游,古時盛產黃金,北側最高的山峰被稱作金道嶺,海拔748米。
在金道嶺的北側和東側還有303、314、332三個較爲重要的關聯陣地,西側是同樣很重要的307高地。
薛嶽連續做了多次調整,將突前的303、314高地作爲最重要的前沿防線佈置防禦工事,組成環形防線保衛金道嶺,如果雙方爭奪的太激烈,被迫退守金道嶺,薛嶽的計劃就是使用小規模的輕型坦克營突防,切斷日軍的後勤,將332高地再作爲反攻的拉鋸點,和日軍反覆爭奪,拖延時間,直到衛立煌部能夠支援他的兵力達到更多的水平。
薛嶽的判斷還是很清晰的,日軍對金道嶺是勢在必得,上來的進攻必然很猛烈,但是日軍後續可以陸續支援過來的兵力很有限,特別是隨着第一集團軍擺脫困局重新返工,以及第四集團軍的進攻深入,日軍更不可能無限制的分兵支援,也不可能長久的支援下去。
換而言之,只要他堅守住半個月左右,日軍的攻勢就會自動瓦解,從進攻轉入防守,所以,對他最有利的戰術就是消耗戰和拖延戰,而非殲滅戰,反擊戰,只要他能拖住日軍攻勢半個月,日軍就會處於不勝而敗的困難局面,屆時纔是他揮師反攻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