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的帝國中央內閣政府就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爭取將中國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債務國,國家要發展,沒有資本扶持是不行的。
想要得到國際資本,借債總是最簡單和最直接的辦法,但對任何一個國家而言,積極發展對外出口業務纔是國家經濟發展的真正的第一選擇。
雖然德國對於中國和俄法簽署軍事互助協約很不滿,但是德國也缺乏在貿易上實施反制的手段,德國固然是中國大豆第一大的銷售國,同樣也是中國最大的進口國,相互依賴性很強。
德國沒有進一步的舉措是好事,可宋彪必須要考慮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一旦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德國對華貿易就徹底停止了,既無法從德國進口機械設備和電器,也無法向德國出口大豆、茶葉、生絲。
歷史留給宋彪只有兩年時間。
正是在這種緊迫的情勢下,在簽署了《中法俄三國軍事互助協約》後,來不及和法國就最新的軍事技術裝備問題進行深入的交談,宋彪就親自啓程南下上海。
昔日康乾兩位皇帝幾下江南何等之天下皆知。
此番宋皇帝的江南之行也是一樣的氣勢,辛亥戰爭之後,國人對皇帝的崇拜早到了無以附加的地步,幾乎在所有國人看來,皇帝無異於一代開明太祖,有皇帝在,舉國復興,中華復興皆是指日可待,正因爲這樣強大的民意。對於皇帝此次的江南之行,內閣政府也無比重視,早在去年,宋彪決定南下的時候就開始着手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受鐵路的限制,宋彪是直接乘坐輔助號巡洋艦遼河號,在海軍的軍艦護航下抵達上海。
上海。
20世紀初葉的上海灘是何等之輝煌,最輝煌莫過於三十年代。那是上海的黃金歲月。
只是這一年的上海未免略顯蕭條和悲壯,去年此時的橡膠風波中人人爲之瘋狂,如今陌路之上皆是天涯傷心人。
上海金融業的支柱是錢莊。而在橡膠風波中破產的上海錢莊多達百餘家,號稱清末兩大金融支柱的源豐潤和義善源也應聲而倒,牽累全國各地錢莊虧損數千萬兩白銀。導致了中國金融史上最慘烈的一次大蕭條,直到遠東銀行重返上海營業,才憑藉強大的實力和對外資銀行的牽制作用,使得中國逐漸擺脫了這一次金融危局。
宋彪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來到上海,而他此行之目的就是爲了中國的生絲和茶葉外貿。
在1911年中,中國最大的對外出口單項依次是大豆、煤炭、生絲、砂糖、紡織品、茶葉,大豆以東北大豆爲主,去年外銷總額223.4萬噸,佔國際市場的23,年外貿總額5587萬英鎊。主要供應德、法、英、美等國,德國進口總量又佔中國出口總量的一半。
至於德國購入東北大豆進行油脂加工之後,又要出口賺多少錢,那真是不得而知了。
考慮德國進口市場隨時都可能中斷,這兩年。東北已經開始着手大規模興建油脂工業,從德美等國引入中小型外資企業合作,同時加大規模從德國和英國購買設備,試圖完善整個產業鏈,但就現階段而言,別說不能和德國油脂工業競爭。連美國和法國也遠遠不如。
煤炭在去年的出口總量是3730萬噸,外貿總額3857.3萬英鎊。
此兩項是堪稱帝國兩大拳頭產品,從這兩項之下排在第三的是生絲,去年出口4192噸,價格較低的柞蠶絲佔一半,出口總額只有472.7萬英鎊,只有煤炭出口的10%,砂糖出口104萬噸,總價451萬英鎊。
大豆、煤炭、生絲、砂糖是四大宗,紡織品出口總額勉強達到了一百萬英鎊的數額,而曾經輝煌的茶葉出口總額連一百萬英鎊都沒有達到。至於像鋼材、五金、水泥、木材、玻璃、樟腦、亞麻、芝麻、毛皮、瓷器、包裝紙、鉛筆、煤油燈、草帽、奶粉等等的出口,則都算是小項,這一點也和中國現階段的工業水平有關係。
所以說,這是一個非常瘋狂的時代,完全突破了二十一世紀的常規認識,其實大豆油脂工業的變態程度完全是這三十年的一個特殊階段,而且是伴隨着德國油脂工業一同崛起,就如同石油每桶漲到300美元一樣。
到了二戰之後,隨着石油化工業的全面崛起,大豆和煤炭就徹底淪落了,根本不是石油化工業的對手,甚至連真絲也是衰敗於石油工業。
彷彿在冥冥之中有一種定數,中國之命數就在美國開始稱霸世界的20世紀中葉徹底失去所有的天然出口優勢。
相隔太平洋,中美似乎也是天然的死敵啊。
大豆工業已經有了安排,煤炭工業的發展暫時不用宋彪操心。
世界生絲市場有接近一千五百萬英鎊的年貿易額,關聯的紡織業規模更大,而世界茶葉市場則繼續保持着每年三千萬英鎊的貿易額,只是中國這個茶葉王國被徹底甩出局而已。
其實比起這兩個領域,砂糖工業的規模還要更大。
這些都是中國可以努力的方式,宋彪之所以更關注生絲和茶葉,更多還是關係到國家的尊嚴和象徵,以及對日本經濟的損傷性。
抵達上海後,宋彪協同妻子舒萱入住豫園,因爲早就計劃來上海一趟,內廷總署通過遠東商行和虞洽卿提前買下了豫園西部一部分園林,隔離之後重新修葺,改稱東豫園,設做內廷管理的皇室財產單獨保管,作爲皇帝到上海之後的行宮。
因爲經費有限。東豫園的重新修葺進行的很簡單,只能是基本恢復原貌,在皇帝的起居室、書房和客廳先做裝飾修改。
法租界和美租界正在改爲上海特區,外交部還在甄選合適的華董和外董,宋彪在這個特殊時期暫時不便前往。
英租界的上海飯店和上海遠東飯店都是地道的大酒店,條件雖然好,宋彪同樣不能去。身爲華皇,在自己的帝國領土上卻要住在其他國家設立的國中之國,大概沒有比這更羞辱的事情。
從這一點上來說。宋彪很是討厭英國。
在世界政治舞臺上永遠不缺乏很多荒唐和無法用常理去解釋的事情,帝國中央內閣政府提出的用特區換租界的方式,實際上是一個真正的多贏政策。中國需要這種政策吸引外國人才和資金,增加進出口貿易,外國也可以得到真正的實惠,從中獲利。
道理是這樣的,可英國就是不同意將上海租界合併爲特區。
難道非要在中華帝國的金融之都留一道大英帝國砍下的刀疤,對雙方的交往就很有益處嗎?還是讓大英帝國愈發覺得自己纔是天朝上國,可以任意羞辱別的國家?
宋彪雖然也說這是一件小事,可他心裡明白遲早會變成大事,他也遲早要讓英國爲此而後悔,總有一天。他會告訴英國人——你們就是犯賤和活該。
如今還弱小,特別是海軍弱小的在大英帝國面前連漁船都算不上,宋彪就是再氣憤也只能忍着。
在東豫園裡住下來後,最初的兩天裡,宋彪沒有接見任何人。就在上海感受一下南方的冬天。
春節將至,上海今年也未有下雪的跡象。
宋彪很長到南方,對南方瞭解的不多,都不知道上海冬天會不會下雪,據說是偶爾會下雪吧!!
豫園這個地方還是很不錯的,純粹的江南水鄉園林的風格在京師也不多見。精巧別緻,頗是有些新奇,就是有些陳舊,此前屢次遭受戰亂和毀壞,內廷總署因爲資金有限,未能全部修繕。
雖然這兩天暫時不接見外人,一起隨着宋彪南下的人卻不少,除了秘書局和特勤局的隨行人員外,內閣總理府的農業大臣和農業部絲茶產業局的局長王樹翰都來了,舒方信也在這裡。
宋彪在閒暇之餘,也和秘書局的年輕局長陳其美下兩盤象棋,陳其美的水平不錯,讓兩個子能和宋彪打個平手,不讓子也基本是平手,輸多贏少,反正能讓宋彪滿意。
全輸肯定不行,贏得也得是險勝。
陳其美很瞭解皇帝,皇帝找他下棋從來不是爲了練水平,而是娛樂休閒,所以不能讓皇帝傷心,讓皇帝小勝爲佳,讓皇帝大勝得看機會。
所以說,宋彪這兩年倒是真的很欣賞陳其美這個人,畢竟是從底層熬出來的文化人,有手段有心計,有學歷有文化,確實是一個難得之才。
這天下午,兩人就在書房裡下棋,舒方信在一旁觀棋不語。
等宋彪輸一盤、贏兩盤過了棋癮,這就決定出去走一走賞賞風景,正好農業大臣王永江過來覲見。
王永江是個人才,昔日在秘書局任職的時候就有“奇才”的名聲,此人祖籍山東,出生於遼寧金州,二十歲時縣試第一選拔爲優貢,年少時就已經博覽羣書,才學過人。
宋彪在東三省任職總督的時候就專門任用王永江負責大豆推廣和出口事務,政績斐然驚豔,無人不服,連宋彪和唐紹儀等人都頗感驚詫,總督府正式設置農業廳之後,王永江就當仁不讓的成了農業廳廳長的首選。
唐紹儀組閣時,曾經有很多人認爲農業大臣不過是閒職,比不得交通、財政大臣之類的手握重權,可以分給外黨人士用以聯黨組閣,唐紹儀卻力排衆議推選王永江擔任農業大臣。
內閣大臣的席位雖然多,卻有正副之分,部級內閣爲正內閣大臣,總局、總署一級都是副內閣大臣,黃興推辭科技總局局長之時,託人帶話給宋彪想謀求一個更適合他的位置,說的也就是農業大臣。
黃興也算是很有革命聲望的人,宋彪不便簡單推卸。就讓唐紹儀寫了一封信陳訴推選王永江擔任農業大臣的原因,又說農業對於中國何等重要,中美農業差距何等之大,非用永江不可。
黃興看完這封信後,不知是氣憤難當,還是羞愧難當,反正是直接宣佈退出內閣。
如今是帝黨的天下。帝黨來源於三處,一是東北軍,二是東三省總督府。三是光復會,東三省總督府中又以秘書局出身的帝黨最爲嫡系,而王永江就是這樣的人。
園林之中天氣微寒。
宋彪就披着一襲深棕色的軍大衣。帶着手套,在鵝卵石路上散步,王永江以內閣大臣的身份陪同在旁,微微靠後一步,而張富田、舒方信、陳其採和兩名內侍則在後面幾步外陪同。
進入靜謐濃密的竹林裡,兩側無風,宋彪就在這裡的一個小涼亭裡坐下來,內侍們在這時安置了兩面玻璃屏風,奉送上茶具,宋彪和王永江、舒方信等人就在這裡用精炭燒水泡茶。
等着熱水燒開的間隙裡。宋彪和王永江有所而感道:“生絲、茶葉在長遠來看還是很不錯的大宗外貿,份額雖然不如大豆、煤炭,可國際貿易就是這樣,總存在着一些不可預測的風險,古話說的好。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能做好的工作都應該做好,何況這兩項更是關係我國復興之象徵,如果連生絲和茶葉的出口都不能達到前朝鼎盛時期,國家如何能稱之爲光復呢?”
王永江默默頓首,道:“皇上聖明。事關國家和民族之聲譽尊嚴,數額縱然不如過去,臣下也當盡力而爲。”
宋彪問他道:“你覺得這兩件事想要恢復到鼎盛時期的可能有多少,若是能辦到,大致需要幾年努力?”
王永江想了想,道:“積弊沉重,陋習太多,想要在幾年時間裡就恢復昔日之地位和實力,幾乎沒有任何可能。只不過凡事都有針對性這種特殊辦法和對策,如果只是要恢復外貿的份額,只要拿捏準一個合適的辦法,那還是可以在短時間裡辦到的。”
宋彪頗有點好奇。
此時全國對於中國絲茶貿易衰落的局面都是異常關注的,各種說法都有,王永江擔任農業大臣之後也提出了一些全面性的規劃,宋彪大致都看過,並沒有覺得有太多新奇的辦法。
稍加思量,宋彪還是琢磨不透王永江的新對策,就道:“你說說看吧。”
王永江道:“皇上,您覺得我們東北大豆爲何能雄霸國際大豆市場的六成七之數?”
宋彪道:“自然是品質和產量,還有成本上的優勢!”
王永江再次頓首,道:“皇上聖明。臣下以前主管東三省的大豆工作,成績很好,很多人都將功勞歸功於我,其實是不對的,這件事裡最大的功勞還應該歸屬遠東糧牧總公司和容董。前朝光緒三十二年的時候,我和容董去國外考察大豆市場,當時德國有多家罐組油脂浸出工廠邀請我們去參觀。我們到德國之前還以爲德國和咱們一樣,買了大豆過去是做豆腐之類的,到了德國才知道大豆是最主要的油脂工業的原料,才知道大豆油脂氫化之後居然可以做成人造奶油,其他的蠟、油脂酸、甘脂都是從這裡而來。我和容董這才知道這個產業如此厲害,即便是意大利、俄國這樣的國家大體也就是從中榨油,德英法美等國卻能從中繼續提煉各種衍生產品,還可以氫化、氧化等等,光是榨油設備、浸油和離心機就有幾十種類之多,各國都不一樣,技術上差距或大或小,但有一點,各國工廠對大豆的要求都是高油脂率,以及大小重量的穩定。我們聘請的德國專家說,凡是工業生產,一切都需以相同的標準,質量越穩定越相同越利於工業化的大規模生產,回到東北之後,我和容董立足於此做了很多工作,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將出口權壟斷下來,由遠東商行統一標準對外出口,但凡是達不到商行的標準,一概不收購。”
宋彪對這些事是比較瞭解的,應該說,東三省總督府當時對整個油脂工業都做了最爲全面的瞭解,在英法德美四國都委派了專門的考察團進行調查,不僅爲當時的大豆種植推廣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也爲這兩年油脂工業的提升鋪墊了重要基礎。
王永江則繼續說道:“壟斷出口權,強行執行高標準出口是咱們最初的辦法,這幾年,咱們都和農戶簽訂收購協議,統一使用我們的種子,逐年提高達標率,逐年提高出油率和質量。到目前爲止。遠東糧牧總公司和商行壟斷了整個東北大豆出口,而東北大豆在國際市場上也是最高品質的象徵,價格適中。質量最好,統一化程度最高,連美國的油脂工廠都選用我們的大豆。按道理說。美國農業的水平更高,大豆種植也厲害,可還是不如咱們出口的水平那麼統一和高質高優高油。絲茶產業的道理是一樣的,內閣和國會不穩,臣下此前都只能做一些基礎工作,出臺一些不需要通過國會審議的大衆化政策,可如果真想將絲茶產業的出口工作迅速抓出成效,還是一定要效仿東三省大豆產業,將出口權壟斷在幾家公司中,強行統一種植、生產和出口標準。直接跨過洋行在國外口岸出口,洋行不行,大小洋行一起上,好的壞的都出口,最後就砸了咱們的聲譽。做買賣嘛,靠得就是貨比三家和聲譽。貨孬聲譽差,價格還高,這有什麼用呢?皇上,咱們雖然給絲茶減了稅,提供扶持條款。解決了價格問題,貨還是良莠不齊,行業之中大小騙子衆多,無商不奸,聲譽極差,自砸招牌,必須得出臺硬辦法強行控制和監管。”
宋彪微微頷首。
他轉而和身邊陪同着的舒方信、陳其採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舒方信答道:“可以將絲茶外銷納入特許拍照經營範圍,只准部分公司經營,要求各公司務必保證質量,統一價格,嚴格遵守政府規定,各公司和絲農、茶園一概簽署協議,外銷總額少一點沒有關係,從長計議,質量務必要控制住,一切都以恢復中國茶葉和生絲的聲譽爲先。”
陳其採則道:“只是不知道國會是否能通過《特許經營法案》的補修條款,將生絲和茶葉也納入特許經營範圍?我覺得難度很大,內外資經營絲茶貿易的洋行、商號極多,此法案一旦通過,在國內的影響就會太大了。”
王永江和宋彪惜嘆道:“回稟皇上,臣下正是考慮這裡面的重重阻礙,一直不敢擅自操作此事。”
宋彪思量片刻,答道:“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操作辦法,先從輿論抓起,將絲茶產業的高度提高到民族尊嚴之地步,再逐條闡述我國絲茶產業沒落的根源,不要刻意將原因怪罪於外國,外國只是一部分原因,自身的問題纔是最重要的。”
說到此處,他又和王永江問道:“你和唐總理談過此事嗎?”
王永江道:“回稟皇上,臣下和總理已經是三次商議過此事,總理雖然有心扭轉絲茶貿易衰敗的局面,卻無意於使用這麼極端的辦法。”
宋彪淡淡的哦了一聲,道:“等我此行考察清楚之後,有了確定的想法,你回去再和總理談一談吧。”
王永江當即稱是。
他心裡明白只要皇帝在這個事情上點頭同意,身爲總理大臣的唐紹儀根本不敢阻攔,只能鼎力支持,連陽奉陰違的膽量都沒有。經過這些年的觀察,他也覺得皇帝和總理實際上並不是一個路子的人,皇帝是不怕出事,就怕速度慢,總理則恰好相反,不怕速度慢,就怕出事,不過這倒是一個好事,因爲皇帝是急性子,又不真正的全心問事,有這樣一個怕出事的總理倒是很好的輔佐。
宋彪此行的關鍵是想要處理絲茶產業問題,可他心裡明白,絲茶產業畢竟是逐漸退出了國際貿易的主流大宗商品行列,特別是生絲,在1929年的大蕭條之後就徹底退出了大宗商品的行列。
絲茶產業和瓷器產業只是關係到民族尊嚴的問題,真正決定這個民族生與死的還是大豆和煤炭。
煤炭產業倒是不着急,畢竟在幾十年內還不會出現大問題,讓宋彪心裡感到擔憂的其實是大豆產業,正好今天談到了這件事,他就和王永江順道也聊了片刻。
東三省的大豆油脂工業這幾年發展的很快。特別是遠東糧牧總公司旗下的遠東油脂總廠,從美國大規模引入螺旋壓榨機,從德國引入離心機的同時採用最新的油脂連續化鹼煉工藝,提高出油率和品質,從德國引入氫化技術,從美國引入減壓水蒸汽油脂脫臭工藝和過濾機,生產更爲高規格的豆油、人造奶油和起酥油。
在油脂工業的發展上。東三省主要是師從德國,採取合資、引入專利技術和購買整套設備的方式,不斷提高罐組式油脂浸出工藝水平。
遠東糧牧總公司本身有足夠的利潤和外匯支撐油脂工業的發展。這幾年間,遠東糧牧總公司在立足於大豆油加工的基礎上,繼續擴展到棉籽油、花生油的加工領域。目前也是亞洲最大的油脂加工企業。
在1911年,東三省大豆的總產量在900萬噸左右,出口佔223萬噸,本土工業消耗470萬噸,主要向關東和關內出口豆油,向關東提供豆粨類飼料,但在整體的加工水平上還比較低,小工廠數量多,技術和設備水平低。
內閣目前的計劃是在175計劃中,逐步提高整個東三省和全國的油脂工業水平。並且逐步提高國產設備的市場率和技術水平。
聽了王永江的彙報後,宋彪並沒有說太多的感想和意見,他心裡明白這個速度還是太慢了,雖然說市場有市場的客觀規律,可東三省大豆產業想要進一步發展。必須要抓住一戰這個空白週期,要給予更大的規模投資,大規模引入最先進的機械設備提高工藝水準和產品質量、種類。
只要一戰開始了,德國油脂工業的出口就會遭受重創,那就是中國油脂工業的一個極佳的好機會,不僅能夠滿足內需。還能乘機擴大在國際市場的份額,從大豆產業的農業出口轉型爲基礎工業出口。
和皇帝談了一段時間,王永江頗有感觸的說道:“皇上,臣下同總理談及中國和民族之復興,首當其衝必談農業,我國有十四億畝耕地,現在看來就是逐年開墾,以二十年的時間增加到二十億畝也是有可能的,從產量來計算,不計算關東的話,全國平均畝產不足120公斤,這裡面還有南方一年兩季的因素,我最初看到這樣的統計都不敢相信,只是事實又確實如此。按照我們在東三省提高畝產量的經驗推廣,我預計在五年後,全國除關東的畝產均數最少能達到155公斤,努力向170公斤的畝產均數努力。其實只要我們做到這一點,帝國稅賦就能增加一倍。現在很多人熱衷發展大工業計劃,我算了一下,175項包含的工業產品總數在四千項左右,可如果將中藥和食品計算在內,國內農業產品總數也能達到三千項。所以說,中國的農業真是很重要,何況我們四億五千萬人口中幾乎都是農民,如此一看,農業簡直就是中國之根基,甚至是全部。特別是對比日德美三國發展之路,可以說農業不崛起,工業即便發展起來也是受制於人,我們國家大,和美國的情況最相似,看美國現在就不是很依賴國外市場,因爲它們的農業發展的最好,內部市場最大。臣下這兩年總和別人說,經史苦讀三十年也未必就懂治國,去美國考察一年基本就能懂一半。”
宋彪何嘗不是這樣的感慨呢,就和王永江道:“所以才讓你做這個農業大臣嘛,人才難得,這個位置很適合你,做好了就是治國首功。”
王永江當即肅然起身參拜,道:“臣下絕不敢辜負皇上厚望。”
宋彪倒是對他很有信心,吩咐他繼續坐下來,道:“我知道。”
中國的農業確實是太重要了,需要王永江這樣的精明人來擔任農業大臣,過去五年裡,王永江在東三省農業發展上建立了不小的成績,也積累了學習法美等國農業和提高中國農業的充裕經驗,宋彪相信他在帝國農業部擔任農業大臣期間,一定能有效的改變中國的農業面貌和現狀。
身爲皇帝,宋彪所需要做的其實只是儘可能的支持王永江,放開手讓王永江全力而爲,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