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科爾尼洛夫少校離開後,宋彪在通化縣城裡又住了幾天,在周邊比較適合佈防的地方都查看一圈,給趙庭柱留了一套初步的佈防圖,雖然說是和青木宣純大佐達成了交易協議,可誰能保證日軍腦袋不發燒,忽然又要打過來呢?
眼下還是比較缺人手,宋彪又在他抓獲的那些土匪中間挑了一羣炮頭,所謂炮頭就是負責打仗的土匪,戰鬥力還是很強的,至少是見識過槍彈陣場。
辦完這些事,他才帶着張亞虎的部隊前往牛家堡,此時已經是3月份的上旬,一別牛家堡整整75日,他的身份和實力就已經有了翻天覆地之變化。
聽說宋彪終於回來了,南甸屯的鄉親們都早早的出來迎接,鞭炮炸的宛如過年一般熱鬧,楊鐵生和馬掌櫃帶着留守在牛家堡的弟兄們排成兩列,浩浩蕩蕩的用一個大陣勢迎接宋彪凱旋歸來。
過了土樓,宋彪就跳下他的那匹銀灰色的東洋大馬,和牛家堡的鄉親們抱拳道:“我宋彪回來了,鄉親們以後放心了,從今以後,只要有我在渾江,渾江就沒有土匪和鬍子們的立足之地!”
一聽得這話,鄉親們更是高興,大家笑呵呵將一籃籃、一盆盆的肉菜糧米送上來犒勞宋彪的部隊,弟兄們熱情高漲的左包右攬,恨不得就地開一個聚餐大會,好好的美餐一頓。
楊鐵生帶着留守在牛家堡的那幾位馬幫弟兄們快步上前,和宋彪抱拳道:“大當家的,您可總算是回來了,弟兄們聽說您在奉天府大殺四方,東洋鬼子是一窩窩的突突,殺了好幾萬人的痛快勁,都是好一個後悔沒跟着您去。”
宋彪哈哈大笑,拉過楊鐵生拍着他的肩膀,和排列在兩側的弟兄們大聲笑道:“沒關係,弟兄們,只要你們跟着我宋彪,以後不愁沒有機會殺洋鬼子,小日本挫子們有什麼可怕的?我們弟兄還不是一萬一萬的殺,跟他媽的殺雞子一樣。咱們現在是滿洲步兵師了,機槍都有五十來挺,前些天,咱們在大都嶺架了二十挺機槍橫掃六千土匪,一袋煙的功夫,大爺我就殺了三千多號鬍子。從今天起,渾江和通化就是咱們的地盤,你們彪爺說一,誰他媽的敢說二,管他是小日本挫子們,還是哪個道上的山爺,兄弟們就替你們彪爺將他們都給突突咯!”
別看他這話說的土氣,可最得弟兄們喜愛,大家的氣勢陡然間就高漲起來,紛紛提槍高喝“彪爺威武”。
宋彪並不急着將他這些老弟兄們都立刻改造成真正的職業軍人,現在還沒到那個火候,能打仗,能跟着他殺人放火就行。
他高高的拱了拱手,這就在衆人的簇擁之下去了南甸客棧,還是去他的迎賓閣坐下來,讓其他弟兄也都找來長板凳坐着。
這一大夥子的都進了房間裡,張亞虎迫不及待的楊鐵生等人顯擺自己的海藍色沙俄帝**裝,道:“看見了沒,這可是俄軍營長以上才能穿的高級軍裝,咱二虎子跟着大當家的殺進殺出,也撈了這麼一身虎皮,告訴你們,爺他媽的走在俄軍大營裡,那幫俄國毛子見到咱都得低着頭,誰他媽的敢和咱們過不去?就咱大當家的更厲害,他往俄軍大營裡一戰,俄軍師長以下見了他都得敬禮,敬禮,你們懂不,下級都得給上級敬禮。咱們見了大當家的都不拱手抱拳了,咱們都興敬禮,咱們大當家的在俄軍那就是上校師長,比他高的就沒有幾個。那俄國人見了咱們大當家的,那是個個誇好,個個羨慕啊,俄國那皇帝都還親自賜了勳章。知道什麼叫勳章不,就跟那黃馬褂一樣,咱們也有勳章,可咱們這是破銅爛鐵勳章,很多俄軍都他孃的有,就咱們大當家的,那是真正的黃馬褂,就他媽的俄軍總司令都沒有,個個羨慕的跟賊似的。”
“哈哈!”
弟兄們拍着大腿笑起來。
薛長慶和老金頭這時也進來了,他們前兩天就到了,這已經將第一批的糧食都運上了車,現在就是到處購買大板車和挑擔,日本那些戰馬不適合做挽馬,只能是橫挑貨擔子。
薛長慶一挑簾子,上前就和宋彪抱拳道:“大當家的,咱們這貨都準備好了,明天就能出發,第一批就運他八千擔,再等十天,我這就準備再運一萬擔過去。咱們現在馬力多的是,就是差挑擔子,可這玩意也好做,等十天就能做出來五千個馬貨擔子。”
宋彪點着頭,示意他和老金頭坐下來再說。
楊鐵生卻抓住把柄和張亞虎挑刺道:“二虎,你不是說弟兄們見到咱們大當家的都時興敬禮嗎?咋了,咋薛六哥就跟咱一樣啦?”
張亞虎很有點掃興,埋怨道:“薛六哥真不給情面,他一天到晚在後面跑,跟咱們不一樣,等柱子來了,你問柱子就行了。”
薛長慶是後來加入宋彪的隊伍,肯定不樂意得罪張亞虎,當即笑道:“不就是敬禮嘛,咱也會啊,俄國毛子們見到咱們大當家的都是敬禮啊,我這就敬一個給你們看準點,以後都得學我這樣。”
說着這話,他就給宋彪敬禮。
張亞虎立刻蹦了起來,吼道:“都見到沒有,連咱薛爺都敬禮了,你們都給我敬禮,咱們大當家可是師長,要擱在大清朝,那就是一個提督!提督,你們懂不,比他孃的總兵還厲害呢!”
大家哈哈笑着。
宋彪也笑,他坐在炕上喝着一碗老薑茶,暖一暖這兩個月連續在外作戰受了寒氣的身體,乘着這個機會,他也就和楊鐵生道:“你留在牛家堡替咱們兄弟守着老巢,這是一件大功,要不然,咱們興許就回不來了。雖然眼下是將通化縣城給佔了,可咱們鐵定不能一直佔着,最後還是得回通化。如今咱們有實力了,只要在牛家堡這麼一佔,誰也不敢動咱們。”
張亞虎則道:“大當家的,要不咱們索性將渾江縣城也給佔了吧?”
宋彪挺不敢興趣的答道:“佔那個破地方做什麼,你們信不信,我隨便找個人給渾江知縣帶個口信,他明天上午就得跑過來求我放他一馬。”
弟兄們一聽這話也是一陣哈哈大笑。
馬掌櫃這時又進來了,給弟兄們準備了幾壇米酒和兩盆炒花生,每人抓了一把花生,倒了一碗米酒繼續鬧磕。
宋彪邊剝花生,邊和弟兄們說道:“夥計們,咱們以後也別太得意了,不能仗勢欺人啊,你們彪爺野心是很大的,誰也不要壞我的好事,知道不?”
弟兄們連聲道:“大當家的,您就放心吧。”
宋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俄軍咋個操練法,咱們這兩個月也算是見識到了,日軍咋個操練法,咱們還不知道,可總能知道。別以爲咱們殺了幾萬日本挫子就得意洋洋,你們彪爺用兵,自己肚子裡清楚,我一貫是避開你們個人作戰能力的問題,不和小日本挫子對拼。就是打沈旦堡的小堡子,我還得單獨抽調最精銳的幾百個弟兄苦練半個月。以後打仗,人人都得是精銳。今天放你們個大假,好好耍耍,從明個起,全部給我按老規矩操練起來,得比俄國毛子們更狠更嚴格,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你們彪爺這一路是要幹大事,你們都是我的自家弟兄,以後也要幹大事的,誰都不準給咱含糊,明白不?”
張亞虎心裡當然清楚宋彪想幹啥大事,當即帶頭道:“大當家的,您就放心吧,弟兄們肯定苦練,以後您要咱們弟兄殺誰,咱們就殺誰,咱們就認您一個主子,誰他媽的都別想指揮咱們,就算是奉天城裡的那個盛京將軍,甚至連他皇帝老子來了,咱們都敢殺他個片甲不留。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啊!”
大傢伙的熱情高漲,鬍子都敢幹,小日本和俄國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殺的。
宋彪挺滿意的微微點頭,拍着手撣掉手裡的花生皮兒,道:“那好,咱今天就和你們說個規矩,從明天起,渾江保安大隊的招牌就算是撤了,咱們以後就是滿洲步兵師,你們是軍人了。從明天開始,見到我要敬禮,見到我不要說大當家的,私下敬我一聲彪爺,我就受了你們的擡舉,明着都得喊師長,不要讓外人嘲笑咱們就是一羣鬍子。”
弟兄們紛紛拍着胸膛保證道:“大當家的,您就放心吧!”
宋彪笑呵呵的點頭,其實也知道一時半刻改不了,就繼續強調道:“今天就算了,你們自個兒高興吧,從明天開始算起,誰喊錯了就在外面慢慢喊十次。”
大家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互相看着,總覺得張亞虎是最容易犯錯的那個。
等着馬掌櫃將接風洗塵的大宴席準備好,百餘號的弟兄要在南甸客棧裡一起吃酒席,其他的弟兄則分散在周邊二十多戶原本就商量好的農戶家裡擺一桌,還有一些則索性回牛家堡吃酒去。
這一頓是肯定不能免的,來去兩個多月,大小這麼多惡戰打下來,每個人都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一條命,好不容易回到老巢總是要慶祝一番。
宋彪這剛坐下來,正準備端起酒碗和弟兄們走一個,李富貴就從外面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路小跑到宋彪身邊低聲道:“大當家的,紅土崖的郭四爺帶了幾十號人馬過來,擡了好八個紅箱子,我觀摩都挺沉的,每個箱子都要六個人扛着呢,怕是八箱子的銀圓之類的。”
“哦?”
宋彪很是奇怪,問道:“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李富貴道:“小的也不知道啊,他說是給您慶祝高升。”
宋彪稍稍皺眉,可感覺這個郭四爺還是很講究的人,沒有爲了日本人的許諾壞了道上的規矩,也和他這邊相敬如賓,很是客氣。
稍加思量,宋彪這就揮了揮手,將張亞虎、楊鐵生和薛長慶等一干弟兄都帶出去親自迎接郭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