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並肩站在桌邊,忽得有人推門而入,自是又驚又羞。驚的是突然被人打擾,羞的是天色已晚,屋裡卻只有他們兩人。瑤玉平時雖不在意,但突然被人看到,難免會覺不好意思。
“天離哥哥,你怎麼來了?”瑤玉急忙從流裳身旁走開,到了天離面前,訕訕一笑。
天離對她一點頭:“我來找流裳。他不在自己房裡,我猜便在這。”說着向流裳望去,“我有事和你說。”
流裳看了瑤玉一眼:“小荷,天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言盡便走到天離身側,“我們走吧。”
瑤玉送他們出了門,心中奇怪,不知是又出了事。
“天離,出什麼事了嗎?”走了一段,流裳問道。
“你若再說下去,就真出什麼事了。”天離道。幾間廂房相連,相隔並不遠,言語間已經推門而入。
“可我並沒有告訴她,更何況,就算小荷知道了也沒關係……”
“不止水瑤玉。”天離道,“你說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便會心生猜疑。”
“有心人?”流裳納悶,“莫非這裡……”
“你可知這附近全都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會被圖謀不軌的人知道。”天離看着他,嘆道。
流裳大驚,瞪着雙眼:“爲什麼?這裡……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天離沒有回答,只是朝他點了下頭。
“那……”流裳環顧四周,“你怎麼敢同我說這些,不怕他們聽到?”
天離一笑:“這個房子附近的人,恐怕現在正在角落熟睡,我沒有全都動手,以免打草驚蛇,壞了我要做的事。”
流裳聞言,不解的看着他:“要做的事?”
“就是……”天離話未說完,已然出手,在他身上幾處穴位拂過。
“天離,你做什麼?”流裳吃驚,叫到。
“幽冥玉在,我不能施法術,但是人間的功夫,我還是會的。”天離嘆道,“我想了很久,仍覺得還是讓你忘記那天對你說的話纔好。這一路,你給人的感覺不同尋常,像心裡裝了事情。這樣子,我怎麼能放心讓你知道這麼重要的事。”他口中說着,心裡暗想道,“流裳,你莫要怪我,這也是你自己的意思。無殤曾叮囑我,若有天得見你,暗暗保護便好,不可將實情說出。當時我不信,以爲告訴你反而方便,沒想到,還是他對了。”
“那你現在點住我,就是要讓我忘記嗎?”流裳見天離半天不說話,自己又毫不能動,急道,“還不動手!”
天離盯着他,將他懷中玉拿了出來:“武功是消不了你的記憶的,究竟怎麼做,還是要靠它。”天離一揚佩玉。
在流裳還未完全明白時,天離已出了手。
流裳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法術,他不懂天離是怎麼做的,只是見他闔目凝神,將頭微低。右手緊握着幽冥玉,放在流裳的胸口。然後流裳就看到淺淺的光暈,從玉散發出來,緩緩而上,在他的頭頂盤旋。流裳彷彿覺得自己融在了綠光之中,幽碧入眼,照的他很困很困,眼睛幾度合上。
他未完全失去意識:“你不是說……不可以……用法術嗎?”
“我的確不能,但它可以。這些也不是我做的,是無殤……”天離在他耳畔說着,流裳卻已聽不到,也記不住了。他徹底,忘記在幽光裡。
天離扶着睡去的流裳走到牀前,讓他躺下:“你就放心的睡吧,明天,你仍會記得我,記得這一路,只是忘記了那段本不該讓你知道的事。”
“流裳,流裳!”是瑤玉的聲音,天離轉頭,見她已進了門。
瑤玉見到天離驀然停住,慢慢走進:“天離哥哥,你怎麼……在流裳這裡?”說着,看到牀上的流裳,急忙跑到其旁朝屈身看着,“流裳……天離哥哥,流裳怎麼了?”
“他沒事,只是累了,就先睡了。”天離走到一旁。
“真的嗎?”瑤玉轉頭,直起身子,口氣中不掩懷疑。
“你若不信,明日他醒來問他便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瑤玉道,她只是急了。
“不說這個了。”天離看着她着急的神情,“瑤玉,你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對了!”瑤玉眼睛忽得睜大,“木大哥讓我來告訴大家,這附近都是監視我們的人,要小心!”瑤玉輕聲道,“而且,他還讓我們今晚便暗中離開,事不宜遲。”
“今晚?爲什麼?”天離奇道。
“木大哥沒有說,不過好像是張大叔得到了什麼消息,與木大哥商量之後才這麼做的。”瑤玉望着他,又試探性的問道,“天離哥哥,你怎麼看?”
天離想了半晌,沒說話,看了流裳一眼,他現在這個樣子,若是不好好睡一覺,會傷及元神的。他還不想這麼做,便對瑤玉道:“既然他們如此說,你便同木子歌先行離去,流裳由我守着,同我一起。畢竟人多也不方便。”
“我也要留下來,和你們一起。”瑤玉道。
“不行,我帶着流裳,必要時可能還要揹着他,沒時間顧你。你和木子歌在一起,我會放心些。”天離否定她的想法。
“揹着?流裳他……”
“他沒事,交給我。你快去找他們!”天離道,又一望流裳。他不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但他還不能走,流裳現在需要一張可以休息的牀。
“可天離哥哥你一個人……”
“你還擔心我嗎?”天離朝她一笑,無所謂懼。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桃邀小小的身影已慢慢走了進來,“張苗已和我說了,但我也一定要留在流裳身邊。”
“你也不在,就讓他們幾個凡人一起離開嗎?”天離蹙眉。
“我奉命保護陳流裳,自是應該留下。更何況,我也不放心讓他單獨留在你手上啊!”桃邀嘴角一揚,孩童模樣卻有着成人看穿世事的眼神。
“桃邀,你……”天離與他相視,口中喃喃。也罷,他不知流裳的身份,有疑惑也是應該。天離平靜下心。
“桃邀你,也不是凡人嗎?”瑤玉驚道,她知道天離,卻不知桃邀也……
桃邀轉頭衝她笑起,酒窩在臉頰打轉:“你既然沒有驚訝他,看來是知道一些事了,那我也不瞞你,我本是天上桃花仙。”說着,他又望向天離,“如何,我公平吧!你說的,我也說了。”
“那你是……”瑤玉打量着他。
“誰說桃花一定就是女子了?”桃邀看出瑤玉的疑惑。瑤玉一時無言,笑了笑。
“快去找他們吧,切記,不要離開木子歌。”天離囑咐道,他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擔心。
“好!天離哥哥,桃邀,你們也要小心了!”言盡,又看了躺着的流裳一眼,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