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調皮而機靈的目光落在百里晴臉上,將姐姐的心思看了個仔細。
百里晴深吸一口氣後,大方承認道:“確實,我也不喜歡戴步搖。”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溪兒瞬時變的理直氣壯起來,“姐姐自己都不戴,幹嘛讓我戴着受罪!”
額,這丫頭書真是沒白讀,跟老孃講起歪理來,還這般硬氣。
思量片刻後,百里晴來了主意,“將步搖上的流蘇做上卡扣,你若不想戴流蘇時就能摘下,這樣可好?”
“姐姐真是活菩薩!”百里溪笑的得意,“我那些同窗要是見了這種步搖,非買瘋了不可!”
“哦,這是爲何?”
“嘻嘻!”百里溪調皮一笑,“自是都跟我一樣,怕流蘇墜珠纏着頭髮了唄!”
姐妹兩個嬉笑一片,而在百珍樓上,幾個掌櫃和管事工匠正在挨百里慧的訓。
“傅家千金的鳳冠霞帔生意丟了不算,那戶部、禮部大人家的首飾生意,怎的也去了那庶女的鋪子!”百里慧話音未落,大夥計上樓來報,“老王爺府派人傳話過來,郡主看上了百玉樓的首飾,以後府上的首飾,都在百玉樓定了。”
“啪!”
百里慧啐了桌上的茶盞。
“一個個廢物!”百里慧臉上瞬間升騰出一股戾氣,好似要將那來報消息的夥計撕裂一般,嘴裡的訓斥之音,直到兩柱香的工夫後纔有了緩意。
見狀,一個老掌櫃上前,“東家,不是我們掌櫃們不努力,只是家主太偏心了。”
“此話如何說起?”百里慧眼中閃過一抹精明之色,料她一個小小的庶女也沒這等能耐,鋪子還沒開張,就搶去了自己幾個大宗生意。
老掌櫃正了正身子,疾言道:“聽禮部尚大人府上二管家說,本來新夫人就是看上孫小姐戴的八仙花全套花釵,不曾想家主竟說百玉樓新首飾花樣繁多,請夫人多等幾日,也好多些花樣可供選擇……還有那傅家、袁家、尹家的首飾生意,便都是這般給了二小姐。”
“哼!”百里慧氣的攥緊了拳頭,“這般下去,我的鋪子還怎麼做生意!”
這該死的賤人,現在連母上都幫着她!百里慧氣在心頭,惱了句:“新簪、新釵的,貨上的勤些,掌櫃也都給我機靈些,庶女的鋪子有什麼消息,速速來報我!”
“是!”大傢伙齊聲應了一句後,紛紛散去,百珍樓掌櫃湊上前去,稟報一聲:“東家,這幾日鋪上不時有人來問喜鵲登梅的琉璃花釵,聽說三小姐頭上戴着,很是好看,這纔來鋪上買的。”
“哦?”百里慧一撇眉眼,“可曾派人查看?做工怎樣?”
“派了師傅去查看過,花樣倒不復雜,只是家主有令,百玉樓的首飾,我們幾家鋪子是不能仿的。”掌櫃遺憾一聲,引的百里慧撩動了心思。
兩日後,百里溪歡快的帶着新步搖上了去學堂的馬車,一顰一笑間,好歹有了幾份大家閨秀的氣質。
來到學堂之後,一羣小丫頭們湊在百里溪身旁,李家小姐最是嘴快,
“呦,看看我們活潑伶俐的百里小姐,也學會帶步搖了!”
百里溪撇嘴一笑,從頭上摘下步搖,輕觸發簪後面的機關,流蘇鏈子便從步搖上解下來,拿在手上得意的晃動幾下,看着小姑娘們個個稱奇。
“這個流蘇真好!”
“哪裡有賣的,我也要買一個。”
“當然是百玉樓了!”百里溪不慌不忙的從荷包裡取出一個短墜,扣到步搖之上,頓時步搖便從優雅變爲輕便,來書院讀書時佩戴,最是合適。
待姑娘們傳閱完百里溪的新步搖後,一個討厭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
“不會戴步搖就想出這法子!”身着淺藍色緞衣長袍的小公子一聲不屑,“待我回去給伯母講了,也省的你這奇技淫巧的步搖糊弄家長。”
“你敢!”李家小姐第一個跳了出來,接着便是一羣姑娘的斥責之聲,好不容易有通情達理的姐姐幫忙做出這等好東西,你這不長眼睛的廝還要拆了我們的臺,豈有饒你的道理?
斥責聲配上姑娘們的小粉拳,百里溪倒黴的同窗這回可是犯了衆怒,被同班的一羣姑娘們,華麗麗的給教訓了。
此時,百里溪心裡痛快的很!
以前,這位同窗就沒少欺負百里溪,這次姐姐送的一隻步搖,竟讓他被姑娘們痛扁一頓,真是讓人想着就解恨的好事。
幾天後的午後,白玉簫正和門徒在一家飯館吃麪,豈料一旁兩位工匠模樣的男子,說起了琉璃簪的事兒。
“這回東家定能搶回生意,待到年末,定有我們後鋪工匠的大紅包。”
“何止!”一旁眉眼精明的師傅一句不屑,“她那庶妹,以爲但憑一個黎叔就能贏了我們這些工匠?東家說了,這次不但要搶了她開張的生意,還要讓她乖乖交出鋪子呢!”
兩人說的高興,白玉簫聽着,心裡可窩火的很!
天天看着百里晴忙裡忙外,自己跟師兄也沒能幫上什麼忙,現在鋪子還沒開張,百里慧就要這般攪局,這怎麼行!
吩咐過門徒一聲後,白玉簫悄悄跟在兩個師傅身後,神不知鬼不覺的上演一出妙手空空的好戲。
沒一會工夫,白玉簫就出現在百玉樓的後鋪,直接從一旁的高牆上跳了下來,嚇的黎叔差點掉落了手上正在掐絲繞花的金釵。
“白少俠,您……您下次還是走正門吧?”黎叔說的磕絆,看他的模樣,也被嚇的不輕。
“先不說這個,事情緊急,一會我還要還回去。你先看看這隻金荷葉琉璃魚釵,我去找百里晴。”白玉簫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了釵,遞給黎叔後,三蹦兩跳的,直接上了前店的二樓。
待百里晴和錢掌櫃來了後院,白玉簫才道出原委,這隻金荷葉琉璃魚釵,可是他從百珍樓“借”來的,是還沒上鋪的新貨。
“若是看好了,我便還要趕緊還給人家纔好!”白玉簫說罷,只見百里晴眼裡全是研究,盯着琉璃釵不放。
“東家,這釵做的太粗糙了,你看着魚身上的漸變,亂七八糟的,一點都不好看!”黎叔勸
慰着百里晴,“一會我便給您做出更好的,只要咱比百珍樓先上,她便是抄咱們的!”
“先還了這釵,最好順便幫我探聽些事兒……”百里晴附耳交代白玉簫幾句後,撇嘴一笑,“我去百彩鋪一趟,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百里晴的吩咐,讓衆人差點跌掉了下巴,黎叔與錢掌櫃怎麼也沒想到,東家一點不着急,都快被人搶了生意,還要去百彩鋪。
正當兩人想追問一句,卻看百里晴已經出了後院,白玉簫也早沒了蹤影。
百彩鋪內,族姨高興一聲,“晴兒來了,快,上好茶!”
“見過族姨,晴兒今天來,是要在您鋪子定上一批緞面盒子跟繡線荷包。”百里晴眼裡閃過一抹精明之色,看着族姨甚是不解。
夥計上了茶後,退出身去,族姨忍不住問道:“晴兒,上次你就把定銀全換了絨花和檀木盒子,這次再定首飾盒子、繡線荷包的,是要做什麼?”
“送人!”百里晴挑眉一笑,“小姐出門挑選首飾,一定會帶什麼人呢?”
“哎呦,自然是帶貼身丫鬟了!”族姨說罷,滿眼佩服的看着百里晴,這丫頭真是成精了,連小姐身邊的丫頭都能得到好處,哪家小姐能不來鋪子上轉轉呢!
“好好,姨現在就讓夥計給你挑好看的緞面盒子跟繡線荷包來。”族姨高興的起了身子,就要出去吩咐夥計。
“不急。”百里晴欲言又止,眼裡閃過些許思量,臉上也漸漸有了幾分難色。
族姨看在眼裡,也跟着皺上眉頭,安慰道:“姨在族裡也聽說了些事,若是鋪子有什麼要姨幫忙的,你便開口說來。”
不錯,老孃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百里晴心裡暗笑一聲,臉上依舊是爲難的模樣。
“姐姐的鋪子,已經在上新花樣,可我的鋪子也指望着新花樣賺些銀子呢。若是如此下去,按照首飾行規,只怕佔的花樣太多,要得罪同行了。”百里晴說着聲量怯怯,聽着都讓人心疼。
“呦吼!”族姨氣惱一聲,“鋪子上新,天經地義,明個正好是族會,我先給大傢伙知會一聲,讓族裡老小幫你出去說道說道。咱家有本事做新樣,活該同行眼饞!”
“謝謝族姨!”百里晴甜甜一句,“溪兒就說,族姨最好,還是族姨疼我們姐妹倆!”
“這丫頭就是嘴甜!”族姨笑的爽利,“你要的緞面盒子跟繡線荷包,我便按族裡的規矩,進價加一成算與你,多賣些首飾,族姨挑好看的貨給你!”
“不必啦。”百里晴柔聲一句,“上回的絨花跟檀木盒子,族姨都沒賺錢,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族姨跟着忙活了,還不賺銀子。賣價多少,我便付多少,咱從買首飾的小姐那裡,把這份錢賺回來!”
“咱們晴兒就是精明!”
聽百里晴這麼說,族姨哪有不笑納送上門的銀錢,說笑着,就是一筆進賬。
一個時辰後,百里晴才走到百玉樓的門口,不想還沒進門,就看到白玉簫氣呼呼的走回來,看到百里晴,直接拉着她去了街角的茶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