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慢些!”百里晴話音未落,那溪兒便像只歡快的小雀,連蹦帶跳的下了車,朝百彩鋪跑去!
真是撒了歡實,沒一點小姐的模樣!百里晴搖搖頭,看來這妹妹跟自己是有一拼,以後也定是一個瀟灑的女子呢!
“聽這聲跑,便知道是溪兒來了!”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年過而立之年的富態女子,穿着一身的金絲掐線繡紋綠底細緞袍,臉上高興的,便是要笑出花來。
“可是跟我那四姐夫一塊來的?”女子依着櫃檯,問的親切。
“四父讓我和姐姐來的!”百里溪好似進了自家鋪子一般,拿着絨花就在銅鏡前比劃起來。
只見那女子撇撇嘴兒,臉上的喜悅隨着百里溪的話語,也換成生意場上招牌似的笑容。
“小姨,快來給溪兒選絨花,溪兒選中的,可有姐姐包圓呢!”百里溪嘴裡說着,左手的紅杜鵑絨花還在手上,右手又拿起了一朵綠牡丹。
“好,全給你包圓!”百里晴慢步上前,沒好氣的說過一句後,向族姨行過一禮,“族姨見笑,家妹這般頑劣,晴兒代她給您賠不是了。”
“哎呀!”族姨驚歎一聲,臉上也露出詫異的表情。
她怎會想到,溪兒口中的姐姐竟然不是長女百里慧,而是給族裡爭回官採生意的百里晴!
“哎呦呦!我說今兒早上,鋪前飛過一隻喜鵲,這便是應了族裡的貴人要來我這小鋪子呀!”族姨說的恭維,快步上前,扶着百里晴的胳膊,一派親和的模樣。
“族姨謬讚了!”百里晴微微一笑,“晴兒可不敢說是什麼族裡的貴人,便是給族裡盡了份心力罷。”
難怪族裡哥哥說這丫頭不簡單,今日一見,真是跟她母上有的一拼!原來讓長女在外拋投露臉,藏着這個小丫頭暗自調教呢!今天可要招呼好了,以後宮裡的零採生意,可少不了跟着沾光。族姨打定了主意,請着百里晴坐下後,立即招呼了聲:“夥計,上茶,上好茶!”
“小姨,姐姐來了,你都不幫溪兒挑絨花了!”百里溪翹着小嘴,一聲輕怨。
“這孩子!”族姨一揮手帕,與百里晴客套了句:“你先吃茶,我去看看溪兒挑的絨花。”
“族姨客氣。”百里晴品了口茶,這茶還真是好茶,當年明前龍井,自是帶着一股子清香味,品在嘴裡清爽的很。
單是這壺明前龍井,便是十隻絨花也抵不上的它的價。難道族姨是有求於我?首飾鋪子還未開張,難不成是族姨有意在鋪子裡賣些首飾盒子?若是這樣,想來也不錯。百里晴心裡快速思量過一陣,又喝了幾口茶,才起了身子,去看溪兒挑選的絨花。
“姐姐,這支金色雙菊的絨花,我帶着可好?”百里溪說着,便往髮髻上一插,盡顯一副活潑相。
“若按我說,這支喜鵲登梅更適合你,看着就喜慶。”百里晴說罷,將溪兒頭上那豔黃色的金菊絨花取下來,插上喜鵲登梅的絨花,低聲耳語一句:“金菊絨花,風月女子帶着更合適
。”
“啊!”百里溪神色一緊,趕緊挑出自己選的幾支絨花給百里晴看過,她可不想在被同窗恥笑跟風月女子帶的首飾一樣。
“這些都不錯,很合適你這個年紀。”百里晴讚賞一聲,引來族姨側目。
“這丫頭就是會選,都是今秋好賣的花樣呢!”族姨說着,又挑了一朵嫩粉色花牡丹插在百里溪髮髻上,讓這丫頭更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了。
族姨的話語,引的百里晴動了心思,笑着請教了句:“族姨,不知這絨花都是多大的女孩子喜歡買來戴呢?”
“自然是多大的都有了!”族姨略微思索了一下,“要說買的最多的,自然是像溪兒這般大小的女孩子了。其次麼,便是像你這麼大的姑娘、媳婦的。這絨花諧音榮華,顏色鮮亮,花樣多變,價錢也便宜,不像你那首飾鋪子裡的金釵,一隻金釵,都夠買我一把絨花了去。”
看百里晴微微點頭,族姨更來了興致,繼續說道:“要說街面上首飾的時興的花樣,莫過於這小小的絨花,花樣翻新的快,顏色變化的多,今年夏天,還時興了一陣翠綠葉子配花骨朵的式樣呢,溪兒頭上的這枚金釵就是照着夏天時興的絨花打造的。”
百里溪聽聞族姨的話語,心裡一緊,趕緊給姐姐遞過一個眼色。真不知姐姐知道不知道珠寶行的規矩,上次長姐冤枉二姐的事兒,早讓貼身丫鬟玉珠打聽清楚了,便知道那鐵公雞長姐,拿着二姐忘下的孔雀釵做文章的事兒。
今天,可不能讓好心的二姐少收了族姨的銀錢。
族姨訕訕一笑,“晴兒呀,族姨便開門見山的說了。若是晴兒方便,讓工匠師傅做上一兩樣絨花款樣的髮簪放在櫃上賣。我家的絨花,便是更好賣了。”
“這怎麼說?”百里晴看着溪兒那欲言又止的着急模樣,擠了擠眼睛,開始跟族姨打起了哈哈。
“這說來話長。”族姨將她那胖乎乎的手往櫃檯上一搭,“現在那些小姑娘們,一聽夥計介紹珠寶銀樓有同款的,就跟着了魔怔似的,爭先恐後的往回買呢!”
還有這麼一說?下次給中城的小丫頭們直接帶和金簪同款的絨花,豈不是要樂歪了府上這羣丫鬟的嘴兒?百里晴聽着有趣,繼續聽族姨說道着水粉鋪子的生意經。
“好似帶了同款的絨花,便富貴了不止那麼一星半點兒似的……”族姨說着說着,便扯出了正事,“晴兒,你看百明樓上一款同花樣的首飾,要族姨多少定銀呢?”
額,定銀是什麼?是不是跟定金一樣?收多少老孃也不知道呀?
百里晴眼中轉轉,來了主意,“晴兒鋪子新開,還要族姨多多幫襯纔好,這定銀就收姐姐的一半便好。”
“晴兒就是痛快!”族姨笑的滿心,能拿下官採生意的晴兒做事就是大氣,今兒真是喜鵲登門,省下的這麼一大筆銀子。
“明個工匠管事黎叔才帶師傅們回來,想是要過幾日,鋪子理順了,我便帶黎叔來鋪子上,在一起商量上哪種花樣。今天還有些事情,先包裹
了溪兒選的絨花罷。”百里晴笑着欠了欠身子。
族姨眼裡閃過一抹遺憾之色,招呼了句:“夥計快找盒子裝妥當了,晴兒給我省了一半定銀,族姨在收這不足半兩的絨花錢就是小氣了,全當送溪兒了。”
“謝謝小姨,小姨真好!”百里溪嘴甜一句,接過裱緞紙盒,告辭了族姨,和百里晴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跑在路上,百里溪收好了裝絨花的盒子,擡眼與百里晴道:“姐姐,你可真聰明,沒說定銀的錢數,直接說收長姐的一半。”
“你知道定銀的價格?”
“知道,上一種絨花,定銀五兩。”百里溪話音未落,便看百里晴一聲唏噓,“早知道這麼幾兩銀子,就直接給族姨免了,弄得我多小氣似的。”
“不是幾兩,是五十兩,我說的五兩是黃金。”百里溪認真的糾正一句,讓百里晴大吃一驚,上一款花釵就要收定銀五十兩,自己一句話便讓族姨省了一筆銀子,怪不得她那麼高興呢!看來這珠寶生意纔是真正的日進斗金呀!
“再說,小姨這幾樣絨花,本就該送我纔對。”百里溪說着又翹起小嘴,“我戴着絨花去書院,那些同窗自是知道我在自家族裡百彩鋪買的,十有七八,都會來買上一兩樣新上的絨花呢!”
“哦,合着每次溪兒幫族姨宣傳了絨花,族姨不但沒給溪兒宣傳費,還收溪兒的絨花錢?”百里晴看小妹這幅氣嘟嘟的模樣,笑的眉眼彎彎。
“嗯!”溪兒想想,“不過小姨對溪兒也是很好的,每次四父帶着溪兒買絨花,小姨都送溪兒些扎頭的綵帶,有時還送一兩隻支好看的絨花。”
真是個小孩子,能有這份感恩的心也是不錯,百里晴心裡想過,微微一點頭,“待姐姐的鋪子開張,便由着溪兒戴鋪上的首飾,戴過了新鮮勁,還到鋪上,在挑新式樣的戴着,好好氣一下那個笑話你的同學,還順便幫姐姐宣傳了首飾花樣!”
“姐姐真好!”百里溪眨巴了一下眼睛,“不過溪兒一個人戴鋪上的首飾,上城的小姐們怕是不會都跟着買,若是能讓學堂的三姐妹都帶了,姐姐珠寶行定能賣到斷貨!”
“說來聽聽!”百里晴聽着就來精神,不知這丫頭能出個什麼主意。
“這三姐妹,便是戶部侍郎家的孫小姐,和她兩個表妹,絲綢大賈李家小姐和許海鏢局的許家小姐。”百里溪頓了頓聲量,臉上露出一抹難意,“只是要她們三人戴首飾,那便是要送了,就算一人一枚花簪,也要十幾兩銀子。”
“我還以爲要多少呢!多送幾枚,必須讓她們帶夠十天。”百里晴眼裡閃過一絲精明,小妹的主意真好,孫小姐戴了,官場上的小姐們便都看到了;李家小姐戴了,生意場上的小姐們也都看到了;許家小姐戴了,鏢行裡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在少數,這筆宣傳費花的值了!
百里溪搖搖頭,兩手一攤,“不可能啦!姐姐最多隻能選孫家小姐和她一個表妹,這三個姑娘都高傲的很,想讓她們同時戴一樣的首飾,根本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