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盎然,一夜纏綿。
待早晨起了牀,已經有些晚了,倆人趕緊起了身,去膳堂用早膳。
用過早膳後,回到書房,百里晴讓林知琴寫了個秋梨膏的方子,讓小丫頭紅珊送去族伯府上。
沒一會工夫,小翠便來稟報:“小姐,家主要祭祀先祖,讓您和林公子過去。”
“知道了。”百里晴應了一聲後,與林知琴去了祠堂。
家主帶領全家人向祖先牌位進香後,祈禱了些家族興旺、生意興隆之類的事兒後,便帶着全家去了正堂。
正堂內,待衆人落座,家主掃了一眼衆人後,開了腔調,“這次得祖先庇佑,保住我肚裡的孩子,女婿林知琴,記上一大功;僕人大個畫符有功,賞銀百兩,女兒百里溪供血有功,賞銀八十兩,藍田玉鐲一對;毒醫輔助女婿有功,賞銀六十兩;丫鬟小翠輔助女婿有功,賞銀三十兩。馬伕趕路有功,賞銀三十兩。”
“呼。”家主畢竟身子才恢復,話說的長了,氣還有些接不上來,呼過一口氣後,又道:“女兒百里晴與百里慧,各賞藍田玉鐲一對,內院家僕、丫鬟各賞白銀五兩,外院的,一律賞銀三兩。”
一席人等謝過恩後,大老爺和百里慧心裡不滿的很,眼神裡都是怨恨的神色。
衆人依次發過賞銀,唯獨大個的賞銀沒發,四老爺在一旁冷眼看着,見家僕的銀子都發過後,上來便是一聲不客氣,“大哥,僕人大個的賞銀呢?爲何你不發放?”
“咳!”大老爺一聲輕咳,敷衍道:“即便發了,這傻僕役也不知要如何使用銀子,我且替他存着,待他將來成家室的時候在用好了。”
“我看不必。”四老爺一聲不滿,“家主已經準了大個隨我去修建山莊,你留着大個的銀子做什麼?替他存着,利息幾何?按月按年?你且先當着大家的面兒,說個明白!”搶白了大老爺後,四老爺又道:“還有,大個算是外院僕人,你可別發錯了賞銀,一共一百零三兩纔對。”
大老爺本就憋着一口氣,被四老爺這一頓搶白,心裡惱怒的很,正要惡語相還,只聞的林知琴一聲:“兩位父親,下午符錄派便會來人,接大個回嶗山去。依小婿看,下午直接將賞銀交給福祿派便是。”
“大個要走?”家主一聲驚訝後,又是一派遺憾之色,“也罷,前面晴兒便與我說過,大個是江湖中人,被他門派接回去,也是件好事。”
聽到這話,四老爺心裡鬱悶的很,他這個人,最討厭的便是與他人的分別,如今自己撿回來的僕人要被帶走了,心裡也是有幾分不捨,嘆了口氣,獨自回了自己的小院裡。
發完了賞銀,大老爺與百里慧回了自己的書房。
“父親,母上這是要怎樣?我在祠堂跪了一日,竟然賞賜只有一副藍田玉鐲子?”百里慧說着不滿,“還有,溪兒發燒三日,才賞銀八十兩,還不如一個僕人。”
“胡鬧!”大老爺一聲斥責,“你們兩個嫡出之女,怎是那庶女能比的?!她不過也只是賞了一副藍田玉鐲而已。”
“父親!”百里慧一聲怨恨,“您都沒看出,母上用的什麼心計?”
“這次小賤人被賞賜一雙玉鐲不假,可您別忘了,她在評議會上的功勞,母上還沒賞呢?”百里慧一聲提醒,大老爺心裡一緊,沒給女婿任何賞銀,只是記上一大功,這便是要在官採生意出榜後,一併將獎勵換成店鋪呀!
“若是您不想看着小賤人囂張,便由女兒來收拾了這個賤人!女兒打算……”百里慧說完,眼裡露出一抹報仇的快意。
一盞茶的工夫後,紅珊去領二小姐的藍田玉鐲子,誰料剛拿到手上,盒子便裂了,玉鐲落地,碎成幾塊。
“這是哪院的蠢笨丫頭,竟然打壞了家主賞賜的鐲子?”一聲尖音後,紅珊趕緊跪下,祈求道:“大小姐開恩,奴才紅珊是二小姐院裡的丫頭,奴才也不知道,這盒子,怎麼就壞了。”
“混賬丫頭!自己打壞了家主賜給小姐的鐲子,還在這裡狡辯。大小姐,這等丫頭就該找人牙子賣出府去!”一旁穿着粗錦的丫頭趁勢說道。
百里慧一聲冷笑,“打壞了主家賞賜的丫頭,賣不了幾兩銀子。”說着,從手上摘下自己的藍田玉鐲子,遞給跪在地上的紅珊,“悄悄換了罷,被百里晴知道了,小心她會要你的小命。”
紅珊自是千恩萬謝,百里慧走後,穿粗錦的丫頭又回到紅珊身邊,“方纔大小姐吩咐,讓我將盒子取來給你,一套拿回去,也好交差。”
不多時,盒子遞到紅珊手上,丫頭又好言道:“這幅藍田玉鐲子,且不說值多少銀子,就是衝着是家主的賞賜,你打壞了也是要受重罰的。大小姐這樣對你,你可要對的起大小姐這份恩德才是。”
“那等我攢夠了錢,給大小姐買一副藍田玉鐲子?”紅珊問的聲音發怯,心裡沒底的很。
“真是傻丫頭。大小姐會缺這幅鐲子?”穿粗錦的丫頭一聲輕叱,“以後二小姐院裡,有個風吹草動的,你都要說給我聽。做的好了,大小姐另外有賞。”看那紅珊呆愣,丫頭又威脅了句:“若是你做不來,我便將今日之事報於二小姐,讓她將你賣出府去。”
“我知道了。求姐姐開恩。“紅珊哭着,不敢擡頭,手裡緊緊攥着玉鐲。
那穿粗錦的丫頭見此,心裡滿意的很。臨走,又撂下一句:“你可要知道,冬天,上城的煙花柳巷裡,可正缺新姑娘暖牀呢。”
過了午時,府上來了兩位客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約過了而立之年,臉上有幾分滄桑之色,女子年輕的很,梳着一對丫髻,卻穿着上好的挑花細緞長裙,連裙子都是今年新式的做法,荷葉水袖金絲鑲邊的,若不是梳着丫髻,看這身穿戴,定會認定她是府上的小姐。
“二位便是符錄派的來使吧?”林知琴快步走進正堂,一聲洪亮之聲。
“沒錯。”男子開口道:“鄙人是符錄派的白旗使者,特帶了靈童的師妹來接靈童回嶗山去。不知這位公子是?”
“我是毒醫門掌門林知琴。”林知琴一聲客氣,“二位先用些茶水,我這就讓人帶大個過來。”
“大個?”小女子一聲不悅,不滿的看了眼林知琴,眼神不善。
林知琴微微一笑,“貴派的靈童被府上老爺遇見時,記憶全無,心智也只有五六歲的小孩兒一般。看他個高體長,便賜名大個。”
“靈童能碰到這般好心的老爺,也是他的福氣。”白旗使者輕嘆一聲,“此事說來話長,靈童有命活着已是蒼天眷顧,還望林掌門能爲我派保密,符錄派感激不盡。”
“此事自然會爲貴派保密,這是之前我爲他開具的藥方,靈童脈象爲頭部重傷,還需在調養一段時間纔好。”林知琴說罷,將藥方遞給白旗使者。
“勞林掌門費心,符錄派感激不盡,請受在下一拜!”白旗使者說着,便要跪拜林知琴,林知琴一手扶住白旗使者,“不必如此,救死扶傷,本就是我毒醫門規。”
“對了。”白旗使者好似想到了什麼,“還有府上那位老爺,我也要好生謝他纔是。”
當大個來到正堂時,身上還穿着一身家僕的粗布衣衫,小師妹看着心疼,快步跑去大個面前,哽咽着:“師兄,你這是受了多少苦呀?雨兒來接你了,跟雨兒回嶗山去。”
“你是誰呀?”大個好奇的兩眼睜的圓圓,不解的咬着手指。
“我是雨兒呀,你的師妹雨兒呀!師兄說我梳丫髻最是好看,雨兒爲你梳了丫髻,你,怎麼就不認識我了?!”小師妹喊着着急,上手拉住大個的胳膊,大個還是一副癡傻的模樣。
白旗使者上前勸道:“算了,看來靈童的神智真的回到了始元時期,只能等他慢慢恢復了。我們這帶他,回嶗山去好了。”
“不好,大個不回去。”大個一聲着急,甩開小師妹的胳膊,便朝門外走去,見到四老爺前來,身後的丫鬟還端着一盤銀元寶。大個趕緊跑到四老爺跟前,拉着四老爺胳膊哀求道:“大個聽話,老爺別趕走大個。”
屋裡的白旗使者和小師妹追出來,看大個躲在年輕的老爺身後,勸說了半天,大個就是不放開四老爺的衣袖,看着真是沒有辦法。
“林掌門,您看着?”白旗使者見林知琴過來,真希望林知琴能幫着勸說一下靈童。
林知琴微微思索了一下,誠言道:“我能施針封住他的穴道,施針後,他會有幾日身體麻痹之恙。其他迷藥,都和靈童所服湯藥有衝,不能用。”
“這……”
“算了。”小師妹一陣口唸咒語,手劃符印後,拉開大個的衣衫,按向大個胸口的紋身後,大個胸前的紋身神奇的消失不見。
小師妹消了大個身上的紋身後,上前向四老爺行上一禮,“符錄派感激您救回靈童,他這般眷戀您,還請您好生待他。待他回覆神智後,自然會回嶗山去。”
四老爺聽到此,臉上不悅之色一掃而空,伸手拍拍大個的肩膀,喜悅道:“放心,我會好好待他的。”
“這些是符錄派的一點心意,請您笑納。”白旗使者將一個繡着八卦圖案的布袋放在四老爺手上,四老爺正在端詳這枚奇怪的八卦袋,符錄派的兩人就已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