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中城百里府前,大老爺穿着一身新做的棉袍,跟各位街坊鄉紳拱着手,隨着一聲鞭炮響起,爺倆分別揭了獅子的紅蓋頭。
百里府門前,小孩們各自領了一包糖果,來恭賀的街坊們,也都領了一張一百大子的雜什鋪子抵用卷,消費滿一百大子,便能抵用,一個個高興的不行,領過之後,各自去鋪子挑選喜歡的東西。
而那一羣鄉紳都送了賀禮過來,自是不能一百大子的抵用券打發了,這個季節,若在院子裡擺桌子便有些寒涼了,索性將宴席擺在百味樓上,各色好菜加上上城最受歡迎的火鍋,想想都是個饞呢!
大老爺跟百里晴上了去百味樓的馬車,馬車之上,大老爺恭維道:“晴兒啊,族裡大大小小都說,咱家終於出了一個能考上殿試的貢生,以後不論受封何等官位,你可要不負了族人的期望,好好做官纔是。”
“是,父親。晴兒謹記父親教誨,一定做個好官。”百里晴心裡暗自罵着,老狐狸,下一句大約就要搬走我的獅子了。
“還是晴兒聽話。”大老爺笑的慈眉善目的,“現在官獅擺在門上可是氣派不少,你那對招財獅子,我看便運回上城去,放在百里府上,保着族裡財運亨通。”
呸,你個老潑皮,少拿這等道理來跟老孃要獅子,這獅子被你運回上城,定是擺在姐姐府上,給你女兒招財呢!
百里晴一臉爲難,“父親,不是我不給家裡運去,只是這獅子……”
“小姐,百味樓到了!您快出來看,一對獅子攻球的招財獅子放在在百雲閣門口,小孩子都跟着多了!”
馬伕這一聲喊,引的百里晴拉開車簾,完全不顧大老爺這一臉詫異的表情。
“父親,您快來看,這羣孩童都在圍着獅子跑呢!”百里晴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拉着大老爺看她的獅子。
“如此,也,也挺好。”大老爺看着心疼的要死,按着規矩,石獅子只能移動兩次,放在百里府門前算一次,現在是第二次,也就是說,這對石獅子,若是在移動了,只怕不招財,還會給家裡帶來禍事。
大老爺便是借個膽子,也不敢在打這對獅子的主意。
死丫頭,昨個說什麼中城鄉紳有的要親自去請,這便是早早回來,挪動這對獅子!
大老爺痛恨的握着拳頭,臉上笑容依舊,下了車,抖了抖袍子,跟着趙掌櫃去了雅間。
沒有算計上石頭獅子,大老爺自是不痛快的很,草草吃了些東西,便脫了身,回了上城。
招待過客人,百里晴身子也有些乏了,回到府上,就聽見小丫鬟稟報:“林公子回來了!”
想着這事,百里晴心裡就起火,好歹你家夫人考上殿試,結果這廝門裡有事,幾天工夫,活活沒錄個臉兒,若不是母上不跟你計較,老孃這會都不放過你!
跟着丫鬟走進花廳,林知琴對着一座綠松石雕竹節擺件研究個不停,那眼神專注的,好似能從擺件中找出竹筍來似的。
“藥呆子!”
百里晴一聲不悅,“研究什麼呢?”
“夫人那,聽說你高中殿試,可喜可賀。”林知琴說着,眼睛又看向擺件,“不知這座擺件是何人所送,看來他的原主,還在服用避子藥!”
“什麼?避子藥!”百里晴一聲驚呼,望向身旁的小翠。
小翠臉上同樣是一副驚悚的神情,“這,這就是大老爺送的,怎麼會沾上避子藥?”
看着主僕二人吃驚的模樣,林知琴從隨身帶的針管裡取出一枚銀針,放在竹葉的紋理當中,過了半柱香的工夫,銀針的顏色也不曾有何改變。
“只是避子藥罷了,沒什麼大毒。”林知琴定論道:“小翠,以防萬一,你給吳雙飛鴿傳書,讓她警惕些,免得大老爺在食物裡做什麼手腳。”
“不對呀!”百里晴皺起眉頭,“若是下藥,不是滑胎藥就是歡喜藥,與這避子藥何干?”
“只怕不是給母上用的,晴兒若是好奇,爲夫陪你去趟上城,看着老狐狸到底在給誰用避子藥。”林知琴說罷,眼中劃過一抹研究,幾個月前,這大老爺可不是身子虧就是補過了火,裡面真是大有文章。
馬車一路飛馳的來到上城,果然大老爺沒回府上。
不到半個時辰,毒醫門徒就查出大老爺的下落,正在和他私養的小妾,在別院裡翻雲覆雨呢。
“已經派人盯着了,晴兒下一步要怎麼做?”林知琴問的眉眼帶笑,這事想想,真是有趣的很。
“你覺得母上知道了這事,會不會傷到弟弟?”百里晴擔心的看看林知琴,林知琴笑着搖頭,“我的醫術,定能保母上和弟弟無恙。”
穿過花園,百里晴來到母上的書房內。
家主好生奇怪,按理說,今天百里晴在中城招待鄉紳,這會怎麼跑來上城?
“晴兒見過母上,有件事情要與母上說,請母上屏退左右。”百里晴說着糾結,待小丫頭們退出書房,百里晴將事情原委給家主說過一遍,家主果然氣的不行。
“真是混賬東西!”家主氣惱的拍着桌子,“宜遠去逍遙樓不過吃些香茶,他,他這老不羞就做出這等事情,來人,給我帶上傢伙,去扒了那狐狸精的皮!”
別院內,大老爺摟着懷裡的小妾,小妾撒着嬌,“老爺,今晚上您就別回去了。”
“哎呦,家裡還有一隻母老虎,可兇猛的很哪!”大老爺說着,捏了捏小妾的臉蛋,滿眼寵溺。
“母老虎?她可有我漂亮?”
“啊,大老爺,啊……”
忽然間,別院的門“哄”的一聲開了,一羣家丁抄着棍子衝進府來。
“母上,您慢些,現在進去也不合適呀!”百里晴扶着家主,聽着房內剛纔還有女子的叫聲,現在進去,是何等香豔的場面。
“給我進去,抓了狐狸精有賞!”家主一聲令下,家丁都是精壯的小夥子,這會早就想看看房內的豔景,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衝進去,那屋裡的小狐狸精,被衆人七手八腳的從被窩裡扯了出來,春
光乍現!
等到家主進去是,林知琴在家主後,彈出幾枚鐵丸,瞬間,狐狸精趴在地上,大老爺半蜷着身子,定在牀上不能動彈。
“吳雙,去,給我請了縣令老爺,讓老爺來看看,這老不羞的東西,幹下這等爛事!”家主一聲吩咐,吳雙麻利的跑了出去,不到一盞茶的工夫,縣太爺就跟着吳雙,來到這香豔的屋內。
小妾身上,被“心善”的百里晴披了件衣裳,省的在場的家丁們看着,把持不住。
大老爺還是那個姿勢,動彈不得,老臉羞的通紅。
“呦,這百里家正夫老爺怎麼這般?一把年紀還在外養個小的,看這姑娘的容貌,可不比你女兒大啊!”縣太爺說着,一揮手,讓衙役上前,捉了兩人去縣衙。
看衙役上前,百里晴忙喊一聲,“使不得。”
附耳與縣太爺道過原委後,縣太爺一聲冷笑,“在場的家丁們可都看仔細了?”
“都看仔細了,願意給家主作證!”帶頭的家丁上前說上一句,其他家丁也跟着點頭。
縣太爺撇了撇嘴,示意大傢伙先出去,不管這二人做下何等冤孽,總不能這般傷風敗俗的拖去衙門。
待人到了衙門,自有一羣家丁給做了證人,那兩個做下苟且之事的人也不反駁,索性任由縣太爺處理。
“雲北國律,墜夫不忠家主,嫖宿外室,私養小妾者,按律當逐出家門。”縣太爺頓了頓聲量,看了眼家主,“百里金,如今你家墜夫私養小妾,你自己的意思呢?”
家主上前一步,“百里金求縣太爺做主,按雲北國律,將程連墨趕出家門去!”
“好,本老爺就這般判罰了。”縣太爺正了正身子,一拍驚堂木,“程連墨,爲入贅百里家正夫,私養小妾,證據確鑿,按雲北國律,即日,趕出百里家,生老病死,再與百里家無關!退堂。”
小妾哭哭啼啼的趴在地上,大老爺眼神裡的恨意如一把利劍,若不是林知琴護在百里晴身旁,只怕這會工夫,大老爺都會來個魚死網破。
百里晴扶着母上回到正堂,家主一聲下令,“去,給我將這廝的院給封了,還有他管的賬目,全都給文儒搬過去,好好查查這廝,若是有虧欠族中賬款的,絕不輕饒!”
“母上,身子要緊,這大屋子寒涼,您還是先回臥房罷。”百里晴給珍珠遞了個眼色,兩人扶着家主,回去臥房。
林知琴診過脈後,給家主開了副消氣安胎的方藥,又叮囑了些不要受寒涼之類,才帶着百里晴離開了家主臥房。
回自己院落的路上,百里晴長嘆一聲,“大老爺這般,真是讓母上的心都涼了。若有暖心的藥,記得給母上加上。”
“遵命,夫人。”林知琴伸手,將百里晴摟在懷裡,擡頭看看滿天繁星,一明一暗,或許今天還亮着,明天,便隕落在浩瀚的星空之中……
百里晴忽然想到什麼,着急的一跺腳,“溪兒,家裡鬧成這般,溪兒可怎麼辦?不行,我要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