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獨自走在清晨的山路上,只有清冷的寒風爲伴,“呼呼”的吹着馬車,隔着微厚厚的車簾子,都能感覺到一絲寒意。
“小姐,在加條披風吧。”小翠說着,看着百里晴點頭,真心是個心疼,爲了這半車點心,車裡也生不了爐火,一大早的,小姐就上了馬車,這會子工夫,路上連個做伴的馬車都沒看着呢。
身上加了條披風,百里晴身上暖和些了,一路盤算着到上城要乾的事兒。
車上的點心最怕顛簸,一路慢行的,時近午時,馬車纔到了上城,回到百里府上,卸了車,草草吃了些東西,百里晴便讓小翠拿了些點心,去了鋪子裡。
到了百明樓,小翠提着兩大食盒進來,看着夥計們一個個都是大吃一驚,還以爲東家當日是說笑,沒想卻是真的帶着點心來了。
“見過東家。”錢掌櫃客氣完了,便是對夥計們一聲輕叱,“看看你們,東家點心都帶來了,還剩二十幾枚金釵沒賣完,讓東家怎麼獎勵你們點心?!”
“二十幾枚?”
“一共二十三枚,大約值五百二十多兩銀子。”錢掌櫃說着心怯,他也擔心百里晴責怪於他,可是這些金釵,款式實在是太老舊了,打到最低折扣,都沒賣出去一枚。
“東家,都在這裡了。”循聲看去,大夥計端着一個絨布盒子,裡面整齊的躺着一排賣不掉的首飾。
看過之後,百里晴知道了,掌櫃的話沒有半分虛假,這些金簪,確實老舊了,好在都是純金的素簪子,想到此,百里晴吩咐了句:“留着回爐罷。能只剩這些,就算是大家的功勞,收拾收拾,來吃點心。”
一陣忙碌後,百里晴打開了食盒,小夥計看着誘人的點心,一個個饞的,都快把口水滴在糕點上了。
“大家吃吧,想吃什麼,自己下手拿。”百里晴說着,又讓小翠取來了一個禮盒,遞給錢掌櫃後,客氣一聲,“拿着給媳婦嚐嚐。”
“東家,客氣啦!”錢掌櫃訕訕一笑,“還沒到落雪節,東家就提前給了點心,錢某心裡都有愧呀。”
“等等。”百里晴一聲機敏,“你說什麼?”
“我說沒到落雪節呀?”錢掌櫃一臉茫然,難道東家給的點心,不是因爲落雪節給的麼?
小翠趕緊附耳一句,“落雪節當天,有吃點心和甜餅子的講究。”
百里晴一臉茫然,反正自己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索性問了個徹底,這下算是弄明白了,原來雲北國百姓在落雪節當天,要吃甜餅子和點心,以祈禱來年冬天過的甜蜜,沒出閣的女孩兒還要去廟裡拜神,祈禱能得到個如意郎君。
“錢掌櫃,若是家裡沒時間做甜餅子和點心,你會去點心鋪買麼?”百里晴一聲疑問,讓錢掌櫃撓了撓頭。
“若像東家這麼氣派的點心禮盒,我就會買。”錢掌櫃說的恭維,百里晴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又交代了些鋪子裡的事兒,纔回去府上。
回到府上,沒去別處,百里晴徑直去了四父的院裡。
“晴兒見過父親。”百里晴一聲柔軟,
兩眼圓潤的看着四老爺。
“喲!晴兒這是怎麼了?”四老爺眼裡閃過一抹不安之色,“晴兒遇見什麼難事?儘管給父親說來。”
“說來也怪晴兒,一時貪心,點心做多了些,若是放着買,只怕不新鮮了。想來父親開着茶樓,拿來給客人們送碟點心也是好的,就拉來上城了。”百里晴這綿言細語的小聲,四老爺怎有不答應的道理?
“哦,那便讓人拉去我那兩間鋪子罷,就算四父向你買的。”四老爺說了個痛快,百里晴聽着心裡一緊。
老孃這麼說,就是想讓你賣些點心,省的鋪子上賬目難看,到了年底,母上跟着爲難。你這樣,可不行!
百里晴眼珠轉轉,來了主意,“不用,晴兒之所以放在父親鋪子裡送人,那便是給百雲閣打招牌呢,父親能借我茶樓這塊風水寶地就好,怎有在要錢的道理?”
“實在不行,咱就一桌送一碟,客人若嫌不夠,便自己花銀子去買好了。”百里晴眨巴了一下眼睛,期待的看着四老爺。
“行,就按你說的辦,反正趙掌櫃原來就是御膳房的點心師傅,做出的點心錯不了。”四老爺一聲肯定,又不放心叮囑了句,“點心鋪子不比飯莊,下次可要估量好了,不能每次做多了都拉來上城讓茶客幫你吃吧?”
“是,晴兒受教了。”百里晴笑的愜意,到時候,只怕你那些刁嘴的茶客點名要點心吃呢!
翌日,百里晴帶着幾盒點心,去了王爺府上。
“百里貢生,小皇子可唸叨你半天了,你可算是來了。”胡公公尖着嗓子,翹着蘭花指輕輕一落百里晴的食盒,一旁的小公公立即將食盒接了過去。
“百里晴見過胡公公。”百里晴甜甜一聲問候。
“貢生客氣。”胡公公笑着,便帶這百里晴去了後院。
推開房門,只見雲墨一襲淡藍色細緞底子,金色雲朵的長衫,頭髮束着整齊,一張俊俏的小臉上,若隱若現的看到些粉嫩的顏色,看着比上次精神了不少。
“貢生見過小皇子。”
“免禮,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與百里貢生說。”雲墨一聲吩咐,房內的嬤嬤、丫鬟的,都出了房門,只剩百里晴與雲墨二人。
隨着一聲關門的聲,雲墨高興的起了身子,拉着百里晴座在椅子上,打開桌上的點心匣子,只見匣子內,一摞帶着顏色的小餅子好看的碼在盒子裡,錯落的顏色,好似天邊五彩的雲霞。
“百里姐姐快嚐嚐。”雲墨說着,便挑了個顏色最好看的餅子送到百里晴面前,百里晴咬了一口,雲墨看着,笑的甜甜,“這是宮裡御膳房新做的甜餅子,待到落雪節,父皇便會賞賜了大臣們一人一盒甜餅子呢。”
“恩,好吃。”百里晴眯眼一笑,甜餅子味道香甜,更讓人覺得甜蜜的,便是小皇子這份心了。吃完一個甜餅子後,百里晴問了句,“是不是顏色不一樣,餅子的味道也不一樣?”
“纔沒有呢。”小皇子撇撇小嘴,“桂嬤嬤是想讓我多吃些餅子,纔將餅子做成這般顏色。對了,百里姐姐這次
可有與我多帶些點心?”
“有呀,一會你便吃到了。”百里晴故意賣關子道:“只怕你吃了我家點心,今天的午飯都吃不下去了呢!”
“人家纔沒那麼饞呢!”小皇子氣惱了一句,想來上次的果醬點心,就是很好吃的食物,難道這次的點心還能比上次更好吃麼?
百里晴看他這幅糾結的模樣,約莫是想來話說早了,不好改口罷,真是個小孩子,我家點心本來就做的好吃,這個在老孃看來,不屬於饞嘴的範疇。
“恩,點心一會吃了就知道了。”百里晴好奇道:“每年皇上賜給大臣們的甜餅子,可是用食盒裝好了,在賞賜給衆位大臣?”
“是呢。”小皇子忽然覺得不解,同樣好奇的看着百里晴,“百里姐姐問這個要做什麼?”
“賣禮盒嘍!”百里晴看着小皇子,滿臉認真的樣子,“大臣們有皇上賜下食盒,若城裡的百姓想拿着甜餅子和點心送朋友,怎麼辦呢?”
“自己家做唄。”雲墨眼裡閃過一抹思量,自己吃的甜餅子是御膳房做的,百姓想吃,自然是自己家做了。
“也可以買呀!”百里晴搖搖頭,示意雲墨這次答錯了,“這次落雪節前,我便讓鋪子做些甜餅子加點心的禮盒,到時候一定好賣。”
看百里晴自信滿滿的模樣,雲墨嘆了口氣,“百里姐姐,你想呀,誰會自家做了甜餅子,還去點心鋪買禮盒?”
“有啊!”百里晴眉眼間劃過一抹自信的神色,“沒時間做餅子的、懶得做餅子的、做的沒我家的餅子好吃的、要提着禮盒送人的……”
“行了,行了。”雲墨鬱悶的伸出雙手,做出一副阻止的模樣,跟着鬱悶了句,“肯定賣不出去!”
“肯定能賣出去!”百里晴分辯了句,“你又不常出宮,怎麼知道老百姓不會買呢?”
這話一出,雲墨徹底沒了脾氣,可又氣惱不過,微微皺了下眉頭,堅定道:“我跟你打賭,若是你賣夠了一百盒,我,我便將着玉佩送你。”
“算了。”百里晴話音剛出,雲墨就是一臉笑意,他以爲百里晴真的放棄了,豈料百里晴接着便是一句,“若是我賣夠一百盒,你給我泡杯茶水便好。若是沒賣夠麼……你想要什麼呢?”
“想好了我在告訴你!”雲墨眼裡閃過繼續複雜的情緒,最後嘴角露出一抹壞壞的笑意,“百里貢生好生準備禮盒罷,皇兄不在府上,你先跟胡公公去領糖,下個月可要早些帶着點心來皇兄府上。”
看雲墨下了這般逐客令,百里晴自是行禮退下,跟着胡公公去領取糖品。
豈料,這次的糖品,不僅是成箱的整糖,還多了兩罐糖稀。
糖稀可是做點心的好材料,百里晴看着歡喜,謝過胡公公後,坐着馬車,回去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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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皇子,您交辦的事兒,老奴都辦好了。”胡公公一聲稟報。
“太好吃了!”雲墨吃着山楂糕,都顧不上擡頭,舔着嘴脣說了句,“難怪百里貢生敢跟我打賭她的禮盒能賣出去,宮裡都沒這麼好吃的糕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