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低聲說道,皇帝聽完渾身一震,差點失手把手上的茶盞掉地上,健銳營是自己最不放心的軍營,除了大統領是忠順王的人,還有一位副將也是,他知道孟古是賈家的人,但同樣不知道馬大元的傾向,正想用一個賈家的人換下他,好掌握健銳營多數的士兵。
可賈薔這番話讓他震驚,孫紹祖一直是賈家的門人,從他孫家祖上開始就是,什麼時候變成忠順王那邊的人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朕已經答應孫紹祖調往健銳營了,只是聖旨沒下,接替的人選沒說出來罷了,兵部那邊已經找過他談話了,現在作罷朕這不是....唉...君無戲言啊....”
皇帝急的站起來,來回走動着搓着手,賈薔一聽被替換的人選沒說出去,急忙壓低聲音叫道:“陛下別急啊,既然已經定下了,咱們可以讓他接替那邊那位副將啊,不過是一人換一人,健銳營格局還是沒變啊....”
皇帝一聽站定,望着賈薔一會兒輕嘆道:“也只能如此了,朕本來想把馬大元換下,那樣咱們就多一分勝算了,畢竟馬家誰也不靠邊啊。”
賈薔一聽訕訕的,這事他還真沒跟皇帝說起,難怪他誤會了,這要怪自己謹慎過頭了,想到這摸摸鼻子,吭吭哧哧的說:“皇上...那個....那個馬大元是我安排的人.....忘了跟您說了....”
“什麼....”
皇帝驚詫的瞪大眼珠子,邊上的戴權張大嘴巴,差點口水都流下來了。
“馬大元何時成了你賈家的人的,從來沒聽說過啊....”
皇帝狐疑地望着他,賈薔不好意思的說:“那個...馬爺爺的父親曾經當過我家太爺的親兵首領,雖說只有一年,這不,這香火之情一直留到現在了...”
皇帝怔了怔,臉色變幻着,賈薔心裡一咯噔,罷了,賈家又被忌憚了,都知道賈家在軍中根深葉茂的,這還有隱藏這麼深的人被發覺了,皇帝能舒服就見鬼了。
見到賈薔的神色,皇帝也知道他的想法了,頓時改容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朕不會惦記你家的,去吧去吧,既然馬大元是自己人,朕就放心了...”
賈薔回去後,皇帝嘆息道:“寧榮兩位還真是厲害啊,這軍中簡直就是他們家的後花園了,誰能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寧夏邊軍還有寧國公的親衛啊。”
戴權小心翼翼的不敢搭話,皇帝瞄了他一眼說:“好了,想說什麼就說吧,朕還不至於猜忌賈薔,只是感嘆一番罷了。”
戴權陪着笑臉,低眉順眼的說:“皇上聖明,當年的四王八公戰功赫赫的有三位,其中賈家就佔了兩位,這纔有整條街被賜名爲寧榮街,不過賈家確實是世代忠良啊....”
說着偷看着皇帝一眼,皇帝呵呵笑道:“行了,你這老貨,朕知道你和薔哥兒交好,別支支吾吾的替他說好話,朕還能不知道賈家忠心,不說別的,榮國公那一脈雖說被奪了爵位,可到底不是叛逆的大罪,賈薔那混小子雖然犯渾,可論忠心還是少有的,這小子,唉...”
且說賈薔出去後想了想,還是叫人來叮囑道:“用咱們家的聯繫方式,給馬爺爺那邊傳個話,告訴他孫紹祖已經投靠忠順王那邊了,千萬別被矇蔽了,還有,皇上已經知道了馬家和咱們的關係,讓他警醒着點。”
第二天過完元宵節,皇帝頒發聖旨,任命孫紹祖爲健銳營副將,接替其中一位掌管一營兵馬,忠順王一脈大吃一驚,原本算計好的馬大元回家頤養天年沒了,被接替的卻是自己這邊的副將劉猛。
急忙給心腹使眼色的忠順王,自己不能出面,吏部郎中李琳接到信息後馬上出列奏道:“皇上,此事不妥啊,劉將軍身強力壯,正是武將最巔峰的時期,留在健銳營才能更好的守護京師啊。”
賈薔纔不會自己出面呢,他現在得罪太多人了,一出面反而會被人反對,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壓根不理外面的嘈雜。
皇帝自然早就安排的人選應對,只見一位兵部的人出列道:“李郎中此話差矣,正因爲劉將軍武藝高強,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邊境才更需要他啊,豈不聞北境如今不安穩,時不時的有異族騷擾,劉將軍正好去那建功立業,李郎中這是要擋人升遷之路否?”
蔣睿身爲忠順王一脈,又是兵部給事中,自然要說話,出來說道:“大人謬矣,邊境再重要,豈有京師重要,皇城所在,歷代先帝安眠之處,才更需要良將鎮守…”
此時馮紫英悠然的問一句道:“蔣大人難道認爲孫紹祖孫將軍不是良將,否則怎會如此反對孫將軍接替劉將軍啊。”
這話讓忠順王一脈氣的哆嗦,這是胡攪蠻纏啊,自己這方何時說過孫紹祖不能到健銳營了,只是剛剛說話總要有個次序,先說了劉猛的重要性,再來說替換的人選問題,可馮紫英就是抓住這縫隙,直接說你不願讓孫紹祖調任健銳營。
忠順王一脈這下子輪番出列,說着孫紹祖調任健銳營的必要性,也說了劉猛不宜調走的一大堆理由,話裡話外指向的都是替換孟古或者馬大元的意思,只是沒明說名字罷了。
眼珠子一轉的賈薔,突然睜開眼開口道:“不錯不錯,孫將軍怎能不進健銳營呢,別以爲我賈家沒了榮國府,你們就打壓孫將軍,要我說馬大元那麼大年紀了,早該回家去抱孫子了,當然孟古年輕,還能待幾年。”
他這一說話惹來了原本不插手的清流,本來就因爲錦衣府之事看他不順眼了,還想把你賈家的門生孫紹祖放進去替換別人啊。
孫紹祖跟賈家斷了來往別人不知道啊,賈薔的一直強勢,讓孫紹祖不敢明面上跟他撕破臉,只能暗中投靠忠順王爺。
再說背主之人在官場也是被人看不起的,孫紹祖如何敢明目張膽背棄賈家啊,除非賈家牆倒衆人推,那他才能名正言順的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