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什麼陰謀也好,陽謀也罷,只要犯到了我手裡,定然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胤祥爽朗的一笑,這兩年他在兵部歷練,越發顯得精明幹練起來,再加上他本身武藝高強,是衆皇子中最爲出色的,連康熙都稱讚他“精於騎射,發必命中,馳驟如飛”,再加上“詩文翰墨,皆工敏清新”,是以許多朝政上也有許多事情康熙也放心地交給他去做,也是希望將來胤祥能成爲輔佐胤禛的一代賢王之故。
黛玉有些戲謔地看着胤祥,因笑道:“十三哥果然還是這般爽朗,怪不得……”接着,又拿眼睛瞄向妙玉。妙玉見了,把頭撇向一邊,並不去搭理黛玉。胤祥自遇到妙玉之後,漸解□□,知道黛玉這是在打趣自己和妙玉,故而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狼狽的薄紅,好一會兒方對胤禛道:“四哥,你該好好管管玉兒妹妹纔是。”
黛玉聞言,不待胤禛說什麼,首先便開口道:“十三哥這話說的好沒道理,爲何四哥非得來管我?我與四哥又沒什麼關係……”待看到胤禛那頗爲陰沉的目光,黛玉的聲音不覺越來越低,只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幾乎到了聲不可聞的地步。可胤禛和胤祥皆是武功高強之輩,聽覺自是較一般人靈敏,再加上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故而胤禛一聽黛玉那急於撇清的話,便登時黑了臉。妙玉見狀,只拿着帕子捂住嘴偷笑。
知道胤禛跟黛玉必有“悄悄話”要說,故而胤祥和妙玉很是識趣地離開了那裡。黛玉見胤祥和妙玉離開,本待也欲轉身就走,可偏偏這時胤禛一把拽住自己的手,讓自己掙脫不開,因此只得紅着臉站在那裡。
“玉兒……”胤禛很是溫柔的目光注視着黛玉,好半晌方用顯得有些低沉的聲音問黛玉道:“玉兒,你能告訴四哥嗎?爲什麼你總是避着我?”言罷,又有些遲疑地開口,道:“難道,玉兒不喜歡四哥嗎?”說到這裡,胤禛的聲音不覺有些顫抖,想到黛玉可能會不喜歡自己,胤禛的心猶如被利刃狠狠地劃了一刀一般,鮮血淋漓。
黛玉不語,只垂首絞着帕子,自從那年在御田莊,胤禛向自己表露情衷之後,她的心裡便亂極了。說實話,當初她奉父命進京,原就只是爲相助胤禛,幫助胤禛延攬勢力,爲胤禛日後登基奠定基礎,從沒有想過要嫁入皇家。因爲她自小便看着爹爹孃親一生一世一雙人,鴛鴦比翼,攜手白頭,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因此便也下定決心,將來定也要如爹爹孃親一般,若是遇不到,只終身不嫁,或青燈古佛一身便也罷了。
但是,自己後來在無意中知曉了自己的天命所在,不覺更加惶惑不安,雖說胤禛也曾許諾過今生除她一人之外,再無其她女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黛玉只要一看見胤禛,便想起自己是爲何而來,他,終究是要登上那九五至尊位置的那個人,將來也必定是要後宮佳麗三千,自己不也曾操持過那選秀之事了麼?如果自己嫁了他,將來豈不是要親自將自己的丈夫推進別的女人懷中?她不願,也不可能這麼做,有郭絡羅氏這樣一個前車之鑑便已經足夠了。也因此,每每看見胤禛,黛玉都會下意識地避開胤禛,爲的就是怕自己的心亂掉,或是一時軟了心腸,竟答應了胤禛。
“四哥……我們不可能的……”好半天,黛玉方艱難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胤禛聞言,不啻於五雷轟頂,因顫聲地問道:“玉兒……爲什麼?……爲什麼?……”黛玉不言,好半日纔在胤禛灼灼的目光之下說道:“四哥,你是要登上那位置的人……”胤禛道:“我可以效法前明弘治皇帝朱佑樘,他一生不也只張皇后一人麼?”黛玉道:“可四哥別忘記了,你還有四嫂在,雖說玉碟上沒有她的名字,可她依然是你的結髮夫妻,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實,而弘暉是你和她的兒子,這也是所有人都認爲的事實,你不能否認,也無法否認四嫂和弘暉的存在……”
胤禛問道:“若是沒有了那拉氏和弘暉,你還會拒絕我麼?”黛玉聞言,不覺一驚,因問道:“四哥,你這是什麼意思?”胤禛道:“你只回答我!”黛玉聞言,只垂下了頭,好半晌方苦澀地一笑,道:“可他們是存在的,不是麼?”胤禛見黛玉如此說,知道黛玉心中是有他,遂放了心,因深情地看着黛玉的眼睛,道:“你放心,四哥定不負你!”
黛玉看着胤禛的眼睛,她還是第一次仔細地看胤禛的眼睛,那深邃如潭水一般的眼睛看似沒有一絲波動,但是黛玉知道其中蘊含了許多複雜的情思。“玉兒,你在看什麼?”胤禛有些好笑地看着黛玉直直地注視着自己的眼睛,除了皇阿瑪和已故去的皇額娘,從沒有人會這般明目張膽地注視着自己的眼睛。
黛玉聞言,不由得又驀然地紅了臉,而後便急急地岔開話題道:“說實話,你剛纔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竟想對弘暉和四嫂作些什麼?”胤禛聞言,不覺有些吃醋,因問黛玉道:“玉兒,你很關心他們?”
黛玉嘆了口氣,道:“我雖說不怎麼喜歡四嫂,但她亦終究不過是一個苦命女子,也沒有做過什麼太過的事兒。”接着,又看了看胤禛,道:“弘暉不過是一個孩子,再者我也是極喜歡他的……”言及些,聲音不覺低了下去,只因她想起那日自己去四哥府上,竟見弘暉向自己奔來,口中竟是喊自己爲“額娘”的,當時不覺得自己臊得滿面通紅,心裡卻又似極歡喜的,隱隱的還有一絲甜蜜……
胤禛卻哪裡能不知道黛玉心裡在想些什麼的,他當日也聽到弘暉叫黛玉爲“額娘”的,雖說自己心中是極爲高興的,但終究若是傳了出去,必定會壞了黛玉的名聲的,故而當時便忙喝住了弘暉,又告誡弘暉以後不可亂叫,這事情纔算罷了。
胤禛想了想,方纔開口道:“玉兒,你知不知道,前一陣子,皇阿瑪將我叫去,說是太子殿下向他開口,說是我府上人丁廖落,而十二弟還有十三弟也到了成親開府的年紀,因此便建議皇阿瑪待國孝過後,便留意一下,給我和十二弟還有十三弟納些妻妾。皇阿瑪聽了,說是要考慮考慮呢。”
黛玉聞言,不覺一怔,好半晌方道:“四哥,你說的是真的?”胤禛點了點頭。黛玉強自笑道:“四哥一定很高興罷?”胤禛聞言,卻答非所問地道:“不過,那日我聽說那日正巧十二弟和十三弟也在皇阿瑪跟前的。十三弟當時便趁機向皇阿瑪要求,他誰也不要,只要妙玉便好的,皇阿瑪素來疼十三弟,故而便也就隨他去了。”
接着,頓了頓又道:“而最令皇阿瑪驚訝的是,十二弟竟向皇阿瑪要求要自己擇妻呢,而皇阿瑪因看着蘇嬤嬤的份上,再加上定嬪娘娘在宮中也素來德行昭着,便也就準了。”言罷,便一雙俊目注視着黛玉,端看黛玉的反應。
黛玉見胤禛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可見胤禛竟是同意了太子殿下的提議的,不覺心下一沉,果然男人是不可信的,前一刻還對你溫柔體貼,待聽得自己不會嫁與他,便立時轉了態度,竟是要納入新歡的了。
雖說黛玉自來對男女□□都是懵懵懂懂的,但那都是年紀還小的緣故,如今她漸漸長成,眼看着便要到及笄之齡,再加上每次去宮中時,蘇嬤嬤也都曾在這方面開導過自己,是以如今的黛玉於情之一字,可以說已經是開了竅的。因思及自從自己進京以來,胤禛每得空閒必會前來探視自己,對自己百般呵護,所以對於胤禛,黛玉自是有情的,只是礙於那拉福晉,所以只能強自將胤禛拒於心門之外罷了。可如今因聽胤禛說出這般話來,黛玉的心中可謂是涼透了的,因而竟在不知不覺間落下淚來。
胤禛正是因爲不知道黛玉對自己的心思究竟如何,故而纔拿了這話來試探黛玉,其實早在康熙同他說這事的時候,他就同胤祥一般,一口拒絕了的。康熙也知道胤禛對黛玉的心思,他對於這事兒,也是樂觀其成的,更何況,他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自己和孝懿仁皇后沒有做到的事兒,他希望胤禛和黛玉能夠做到。
胤禛因見自己那一番意味不明的話竟惹得黛玉落淚,心中不覺暗罵自己該死,於是忙欲拿帕子給黛玉拭淚,卻被黛玉一下子甩開,推着胤禛道:“既然四哥已經要有佳人陪了的,那我也不敢多留,免得將來被醋缸子給淹死!”言罷,便要推胤禛出去。
胤禛聞言,忙攬過黛玉道:“好玉兒,四哥心裡除了你,何嘗有過別人的!”黛玉冷冷一笑道:“才四哥自己說的,怎麼竟是這會兒又不是了不成?”胤禛聽了,因戲謔地看向黛玉道:“玉兒可是吃醋了?”
“吃醋?我卻是吃什麼醋的?我跟四哥本就沒甚瓜葛的,四哥以後也不要到我這公主府來了,免得與我的清譽有損!”言罷,便自轉過身去,不再理會胤禛。胤禛聽了,忙扳過黛玉,道:“好玉兒,原是四哥的不是,適才實在是四哥不知道玉兒心中到底有沒有四哥,所以纔拿那話來試探,卻不想竟是惹玉兒你誤會了的!”
因見黛玉並不理會,胤禛遂又百般打恭賠禮,因又問道:“玉兒,莫非在你心裡,四哥當真是那般好色之人麼?”黛玉笑道:“誰知你是不是?也許四哥有金屋藏嬌也不一定,只是瞞着衆人沒人知道罷了!”
胤禛因見黛玉笑了,知道黛玉是原諒了自己的,又見黛玉給自己扣下這麼一項罪名,故而笑道:“在四哥眼裡,天下除了玉兒,哪裡還有其他女子的身影?”接着又霸道地摟着黛玉道:“再則,四哥可是要定了玉兒的。別忘記了,弘暉如今可是管你叫‘額娘’呢,若是沒了你,弘暉可就沒‘額娘’了呢。”後面的一句話,卻很是有些戲謔的語氣在的。
黛玉聽了,不覺臉上燙燙的,如被火炙一般,忙掙脫了胤禛的懷抱,向胤禛扮了一個鬼臉,因笑道:“誰理你……”言罷,便自跑了出去。胤禛被黛玉俏皮的樣子弄得一愣,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向早已掙脫自己懷抱的可人兒追去,口中道:“玉兒,你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