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見那手中的殷紅果實正是那傳說中千年方結三顆的絳珠果,不覺喜之不禁,因爲只要服下這絳珠果,別說是區區凡人之體,便是神仙金身受損,也能立刻痊好,甚至能讓自身修爲更上一層樓。因此,黛玉忙將那絳珠果給胤禛服下,果然未過半日,胤禛便已醒來。
只那胤禛醒來之後,見自己正躺在牀上,不覺十分詫異,又思及適才夢中之情景,竟已多半記不大清楚了,只是仍記得一個叫“茫茫大士”的和尚說黛玉原是什麼妃子,要自己放棄黛玉,因而不覺微微皺眉,心中很是不悅。
原來那胤禛中毒至深,再遲一刻,便是有續命金丹也難救命,還好這時黛玉及時將那千年石蓮花並絳珠果給胤禛服下,方揀回了一條性命,可是因爲身體尚虛,所以不知不覺便便惚惚的睡去,只覺一陣紫氣襲來,身子遂悠悠盪盪,至一所在。但見朱欄白石,綠樹清溪,真是人跡少逢,飛塵不到。胤禛在夢中不覺訝異,想道:“這個去處明明是第一次來,卻爲何竟似是這般熟悉的?”
正暗自思量之間,忽聽山後有人作歌曰:“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寄言衆兒女,何必覓閒愁。”胤禛聽出乃是一女子的聲音。歌聲未息,早見那邊走出一個人來,蹁躚嫋娜,端的與人不同。有賦爲證:
方離柳塢,乍出花房。但行處,鳥驚庭樹,將到時,影度迴廊。仙袂乍飄兮,聞麝蘭之馥郁,荷衣欲動兮,聽環佩之鏗鏘。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脣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迴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出沒花間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飛若揚。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態度兮,鳳翥龍翔。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鬆生空谷。其豔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龍遊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應慚西子,實愧王嬙。奇矣哉,生於孰地,來自何方,信矣乎,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胤禛見這女子其容貌氣質皆非同凡俗,竟似出自九霄之上,且亦覺得此女眉目之間很幾分面善,因不覺訝然,暗思道:“我這卻是到了何等地方,爲何斯人斯景,竟是這般眼熟?”
那女子見了胤禛,便徑自向胤禛行來,口中因笑道:“帝君,自那靈河畔一別,由來已久,帝君在凡間一切想來皆好罷?”胤禛皺了皺眉,卻是不語。
那女子笑道:“想來帝君因喝了那忘塵之水,已然忘記了那前世今生。我居於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警幻仙子是也: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因近來風流冤孽,纏綿於世,是以前來訪察機會,佈散相思。今忽與帝君相逢,亦非偶然。此離我那太虛幻境不遠,別無他物,僅有自採仙茗一盞,親釀美酒一甕,素練魔舞歌姬數人,仙曲十二支,可隨我一遊否?”
胤禛見那警幻仙子稱自己一口一個“帝君”,心中疑竇頓生,故而便自隨了那警幻仙子,至一所在,有石牌橫建,上書“太虛幻境”四個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
轉過牌坊,便是一座宮門,上面橫書四個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對聯,大書雲:
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
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胤禛見了,只微微皺眉,也不多加思量,當下隨了警幻仙子進入二層門內,至兩邊配殿,皆有匾額對聯,一時看不盡許多,惟見有幾處寫的是:“癡情司”,“結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
胤禛見警幻仙子只管帶自己往那各司中行走,不覺皺眉,因開口問道:“不知仙子引胤禛來此作甚?”警幻仙子笑道:“帝君莫急,今次引帝君前來,乃是從玉帝之命,警醒帝君,以免帝君墮入塵寰,受那千年輪迴之苦也。”
接着便自引胤禛進了右首邊一司,胤禛擡頭看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兩邊對聯寫的是: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爲誰妍。
胤禛除黛玉之外,素無甚憐香惜玉之心,因此看了,也不覺得什麼。進入門來,只見有十數個大廚,皆用封條封着。看那封條上,皆是各省的地名。那警幻仙子將那“金陵十二釵正冊”遞與胤禛,道:“此乃金陵府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冊。”
警幻接着又指着下面櫥道:“下邊二櫥則又次之。餘者庸常之輩,則無冊可錄矣。”胤禛聽說,再看下首二櫥上,果然寫着“金陵十二釵副冊”,又一個寫着“金陵十二釵又副冊”。胤禛便伸手先將“又副冊”櫥開了,拿出一本冊來,揭開一看,只見這首頁上畫着一幅畫,又非人物,也無山水,不過是水墨滃染的滿紙烏雲濁霧而已。後有幾行字跡,寫的是: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爲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
翻過一頁,又見後面畫着一簇鮮花,一牀破席,也有幾句言詞,寫道是: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胤禛看完,遂擲下這個,又去開了副冊櫥門,拿起一本冊來,揭開看時,只見畫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幹,蓮枯藕敗,後面書雲:
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
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胤禛看完又擲了,再去取“正冊”看,只見頭一頁上便畫着兩株枯木,木上懸着一圍玉帶,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詞,道是: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
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
胤禛看完,只覺內有深意,又往後看時,只見畫着一張弓,弓上掛着香櫞。也有一首歌詞雲: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後面又畫着兩人放風箏,一片大海,一隻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狀。也有四句寫雲: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
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
後面又畫幾縷飛雲,一灣逝水。其詞曰:
富貴又何爲,襁褓之間父母違。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雲飛。
後面又畫着一塊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其斷語云:
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
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後面忽見畫着個惡狼,追撲一美女,欲啖之意。其書雲: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後面便是一所古廟,裡面有一美人在內看經獨坐。其判雲:
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
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後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隻雌鳳。其判曰:
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後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裡紡績。其判雲:
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
偶因濟劉氏,巧得遇恩人。
後面又畫着一盆茂蘭,旁有一位鳳冠霞帔的美人。也有判雲:
桃李春風結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後面又畫着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樑自縊。其判雲: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胤禛還欲繼續看時,警幻仙子卻掩了卷冊,笑向胤禛道:“帝君且隨我去遊玩奇景,何必在此打這悶葫蘆!”
胤禛聞言,也不多言,便自棄了卷冊,又隨了警幻來至後面。但見珠簾繡幕,畫棟雕檐,說不盡那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作宮。更見仙花馥郁,異草芬芳,真好個所在。又聽警幻笑道:“你們快出來迎接貴客!”
一語未了,只見房中又走出幾個仙子來,皆是荷袂蹁躚,羽衣飄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一見了胤禛,都怨謗警幻道:“我們不知系何‘貴客’,忙的接了出來!姐姐曾說今日今時必有絳珠妹子的生魂前來遊玩,故我等久待。何故反引這濁物來污染這清淨女兒之境?”
警幻笑向衆姊妹道:“難怪你等不識他,他原是紫微帝君,絳珠妹子下凡歷劫之時,他爲護絳珠妹子周全,原也跟了去的。只因近日爲奸人所害,身中劇毒,魂魄一時無依,我遵從玉帝之命,引其來此,意欲警示一番,也好早完此劫,重回天庭。”
言畢,便自請胤禛入室。但聞一縷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警幻笑道:“此香塵世中既無,爾何能知!此香乃系諸名山勝境內初生異卉之精,合各種寶林珠樹之油所制,名‘羣芳髓’。”
待衆人入座畢,便有小丫鬟捧上茶來。胤禛只覺清香異味,純美非常,因問何名。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靈葉上所帶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紅一窟’。”胤禛細細品味,不覺皺眉。因又看房內,瑤琴、寶鼎、古畫、新詩,無所不有,窗下亦有唾絨,奩間時漬米分污。壁上也見懸着一副對聯,書雲:
幽微靈秀地,無可奈何天。
衆仙子因聞胤禛乃是紫微帝君,少不得又一一自述己名:一名癡夢仙姑,一名鍾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號不一。少刻,有小丫鬟來調桌安椅,設擺酒饌。真是:
瓊漿滿泛玻璃盞,玉液濃斟琥珀杯。
更不用再說那餚饌之盛。胤禛因聞得此酒清香甘冽,異乎尋常,因道:“若是十三弟得飲此佳釀,想來一定歡喜非常。”警幻笑道:“帝君與后羿大神相交之情果然讓人稱羨,便是到我這幻境,亦不曾相忘。”而後又接着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萬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鳳乳之曲釀成,因名爲‘萬豔同杯’。”胤禛聞得此酒之名,心中不喜,只面上不露分毫,只點頭稱賞。
飲酒間,又有十二個舞女上來,請問演何詞曲。警幻道:“就將新制《紅樓夢》十二支演上來。”舞女們答應了,便輕敲檀板,款按銀箏,聽他歌道是:開闢鴻蒙……方歌了一句,警幻便說道:“此曲不比塵世中所填傳奇之曲,必有生旦淨末之則,又有南北九宮之限。此或詠歎一人,或感懷一事,偶成一曲,即可譜入管絃。若非箇中人,不知其中之妙。料爾亦未必深明此調。若不先閱其稿,後聽其歌,翻成嚼蠟矣。”
言畢,回頭命小丫鬟取了《紅樓夢》原稿來,遞與胤禛。胤禛接來,一面目視其文,一面耳聆其歌曰:
〖紅樓夢引子〗開闢鴻蒙,誰爲情種?都只爲風月情濃。趁着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終身誤〗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着,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枉凝眉〗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恨無常〗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盪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鄉,路遠山高。故向爹孃夢裡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
〖分骨肉〗一帆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恐哭損殘年,告爹孃,休把兒懸念。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牽連。
〖樂中悲〗襁褓中,父母嘆雙亡。縱居那綺羅叢,誰知嬌養?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好一似,霽月光風耀玉堂。廝配得才貌仙郎,博得個地久天長,准折得幼年時坎坷形狀。終久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這是塵寰中消長數應當,何必枉悲傷!
〖世難容〗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羶,視綺羅俗厭,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可嘆這,青燈古殿人將老,辜負了,紅米分朱樓□□闌。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髒違心願。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緣。
〖喜冤家〗中山狼,無情獸,全不念當日根由。一味的驕奢□□貪還構。覷着那,侯門豔質同蒲柳,作踐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嘆芳魂豔魄,一載盪悠悠。
〖虛花悟〗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華打滅,覓那清淡天和。說什麼,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把秋捱過?則看那,白楊村裡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着,連天衰草遮墳墓。這的是,昨貧今富人勞碌,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生關死劫誰能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着長生果。
〖聰明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好一似,盪悠悠三更夢。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
〖留餘慶〗留餘慶,留餘慶,忽遇恩人,幸孃親,幸孃親,積得陰功。勸人生,濟困扶窮,休似俺那愛銀錢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晚韶華〗鏡裡恩情,更那堪夢裡功名!那美韶華去之何迅!再休提繡帳鴛衾。只這帶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騭積兒孫。氣昂昂頭戴簪纓,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泉路近。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與後人欽敬。
〖好事終〗畫樑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收尾:飛鳥各投林〗爲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歌畢,又歌副曲。胤禛緊皺雙眉,須臾,似有所悟,因問警幻仙子道:“敢問仙子,莫非這些歌曲乃是依塵世凡人之命數所譜,用來警誡後世來者的?”
警幻仙子點了點頭,接着又道:“不過只因如今天機已改,這個中之人命數業已受到牽累,所以適才帝君所見冊子裡的內容包括這《紅樓夢》十二曲都是要改動的,其中當然也有那絳珠妹子在的,絳珠妹子與帝君有着數千年的羈絆,卻因那神瑛侍者的一顆濫情之心,以致於帝君與絳珠妹子皆落入了凡塵歷劫,只待絳珠妹子將那濁淚還與神瑛侍者,帝君和絳珠妹子便可修成正果了,否則便只能重墮塵寰,這便也是爲何今日引帝君來此的緣故。”
胤禛聞言,這才明白警幻仙子給自己看了這些物事,卻也是不怕自己泄漏了天機的,原來竟是這樣的。
正在胤禛思量之際,忽見一道紅光驟起,警幻見了,因笑道:“想來絳珠妹子知道帝君魂魄離體,特來接引來了,帝君且請去罷,不然絳珠妹子怕是要等急了。”言罷,胤禛只覺自己倏忽之間便到了一處斷崖之畔。
那斷崖深不見底,似有萬丈。胤禛正不知往何處去時,這時走過來一個和尚,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貌,那和尚向胤禛走來,因笑道:“帝君下凡這許久,想來將前塵之事皆已忘卻了,但只帝君只記住了,鳳凰小說網妃子雖與帝君有千年的羈絆,但你們到底都是天庭大神,莫要因情之一字而自誤,須知上善若水之境在於先斷七情,絕六慾,切記,切記!”
說了這些不經之談後,那和尚便將胤禛一推,胤禛便自掉下了那斷崖,登時醒了過來。
黛玉見胤禛醒來,心中歡喜非常,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撲到胤禛的身上便自低聲啜泣起來,口中道:“四哥,你可嚇死玉兒了,玉兒差點便以爲四哥再不得醒轉了的。”胤禛見黛玉哭泣,心中只覺十分心疼,因柔聲道:“玉兒別哭了,四哥答應你,爲了玉兒,四哥再不會讓自己有半分意外的。”
黛玉點了點頭,因道:“四哥受傷昏迷的這段時日,爹爹和大師兄也去查了那刺客,發現這事情竟與那叫‘天地會’的組織有莫大的關係。”“天地會?玉兒是說那江湖上那個反清復明的組織‘天地會’?”胤禛有些疑惑。
“正是,所以玉兒想着,待四哥好痊了,玉兒便去江湖上走上一遭兒,好歹要查清楚了的。”黛玉道:“而且宮中居然能混進天地會的人,可見宮中必有內應,要查出這個內應,就只有深入虎穴,直搗黃龍這一條路可走了。”
胤禛贊同地點了點頭,因道:“既如此,那到時候四哥陪玉兒一同走這遭。”黛玉聞言,因素知胤禛性情,且經此一事,她已認清自己心中所繫,因此再也不願同胤禛分開,故而便答應道:“好。”
言罷,一雙白皙的玉手便自握緊了胤禛那又大又稍顯粗糙的手,兩雙手彼此緊握,宛若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浪漫但卻堅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