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忠親王,在紅樓世界中,是一個筆墨極少之人。
但因爲一副棺木,就讓人衍化出了無數的猜測。
當然,牽強附會者衆。
但有時,野史和正史,孰真孰假,還真不好斷定。
正如紅樓所言,假作真時真亦假。
賈琮穿越至這個世界,也聽聞過義忠親王的信兒。
這位老千歲,爲貞元皇帝未登基前的長子。
王妃早逝,當今太后,乃是側妃扶正,又陪同貞元皇帝,也就是太上皇,經歷了諸般風雨劫難後,才終於坐穩後位。
而義忠親王劉茲,終一生都在謀求儲位,但終究敗在了葉太后“不爭”的手段上。
後來犯了事,被圈禁至死。
只是到底是太上皇嫡出元子,劉茲死後,其子劉渙繼承了義忠親王之爵。
但許是由於其父之故,這數十年來,始終默默無聞,別說在朝野之間,就是在宗室間,也極少與其他王府來往。
也正因如此,崇康帝大肆清理宗室諸王時,義忠親王府是少數倖存的親王府第。
只是沒想到,安穩沉寂了這麼多年的上一輩親王府,如今竟有了動靜……
再想到前世鋪天蓋地關於秦可卿和義忠親王的淵源……
賈琮的面色微微變幻起來,這種事,聽起來荒唐,但未必就沒有一絲可能性。
不過……
倒也不至於憂慮什麼。
大乾劉氏皇族人丁不少,以崇康帝這般不近女色者,尚且有三子二女。
其他整日裡沒正事幹的宗室諸王,還不生的滿炕兒女?
所以,就算秦可卿是義忠親王留下的血脈,只要她未在賈家遭到羞辱,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個沒上天家玉碟,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罷……
“大人,要不要動手抓人?”
展鵬躍躍欲試問道。
抓捕一個親王,想想都刺激……
賈琮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低聲問道:“此事有幾人知道?”
展鵬忙道:“就五六人。”
賈琮道:“將這些人調離神京,安置到南省去。另外,此事不要聲張,也不要宣揚。宗室之事,一直都由內閣寧則臣在負責,我們不要多事。些許跳樑小醜,翻不起浪來的。”
展鵬素來粗枝大葉,但對賈琮的命令,卻是從不打折扣執行。
他也不問許多,問了也不懂,大步出去辦事。
等展鵬下去後,賈琮眉頭緩緩皺起。
其實他並不能確定這波人到底想做什麼,能不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但若僅憑這些藏在地下的縮頭烏龜就想做出什麼大事來,那也太小瞧隱忍數十年的崇康天子了。
再者,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一動不如一靜。
功高不賞時,便是狡兔死走狗烹之日。
他希望這一天,儘量晚一些到來。
所以,做好他自己的分內事就好……
忽地,賈琮眼睛微微一眯。
他這種心思,大概是典型的古代身居高位之大臣的自保心思。
而最終活下來能得善終者,大概都是這類守得住寂寞的人。
他如今,已經融入到這個時代中了麼……
只是,衛固……
……
“琮哥哥回來了?”
賈琮處理完前面的急事,回到後宅時,黛玉、湘雲、平兒正在用早飯。
一人一碗碧粳粥,就着幾碟兒精美的下口小菜。
見賈琮回來,平兒忙去爲他準備牛乳、南瓜饅頭和雞子,湘雲吃的小嘴滿滿,臉蛋兒紅潤,吞嚥下後,難得有些難爲情的看着賈琮問候道。
賈琮先與黛玉對視互望了一眼,然後笑問道:“雲兒,我這裡的飯菜就這樣香甜?”
湘雲聞言,揚了揚下巴,道:“是林姐姐帶來的大頭菜爽口!”
大頭菜是揚州小菜,其實就是後世的雪裡蕻,也就是做榨菜常用的那種。
黛玉很喜歡吃,進京時還專門帶了不少。
賈琮笑道:“那以後你跟你林姐姐過吧?不過別吵架……”
黛玉和湘雲一起白了賈琮一眼,齊聲道:“又不是小時候了。”
賈琮呵呵一聲,見平兒端了大盞牛乳和饅頭,還有兩個雞蛋來,便就着小菜,開始吃了起來。
他吃飯並不粗魯,但速度極快。
看着賈琮三兩口將一顆雞子吃掉,黛玉和湘雲都往一邊讓了讓……
雞蛋的味道有些衝,女孩子們也只洗頭時才用。
吃?呵呵。
湘雲有些嫌棄的看着賈琮,問道:“琮哥哥,你怎麼愛吃雞子啊?牛乳的味道也有些腥羶,騷韃子才愛喝……”
賈琮自然不會告訴她,吃雞子喝牛乳壯陽……不,強壯身體。
他淡淡道:“當年在東路院極餓時,我吃過一顆雞子,喝過一晚牛乳,那種美味和舒適的感覺,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
湘雲目光瞬間變成內疚和同情,滿心柔軟,主動替賈琮剝開最後一顆雞子,送給他。
賈琮道了聲謝後,接過來吃下。
不過他這話能哄湘雲,卻哄不了愈發聰慧的黛玉。
黛玉只看到平兒嬌羞的垂下臉,掩飾笑意,就知道她這三哥哥必然在弄鬼。
至於弄什麼鬼……
多半是沒幹好事。
她記得看過一本醫書所云:卵白,其氣清,其性微寒。卵黃,其氣渾,其性溫。
精不足者,補之以氣,故卵白能清氣,治伏熱,目赤,咽痛諸疾。
形不足者,補之以味,故卵黃能補血,治下痢,胎產諸疾。
莫非,賈琮有難言之隱……
黛玉靈氣溢然的美眸,狐疑的悄悄望向賈琮。
賈琮被看的莫名其妙,問她:“你也想吃?那明兒讓平兒姐姐多準備一份。牛乳和雞子搭配,能讓人長高長壯。你身子還是弱了些,同我一起吃,養壯實些。”
“壯實……壯士……”
黛玉口中喃喃吐出這兩個詞,有些走神,似乎在想象她壯實後,成爲女壯士的模樣。
一旁湘雲早就笑噴了……
一頓有趣的早餐結束後,黛玉和湘雲正要準備去西府,就見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拖着兩個更小點的身影氣喘吁吁的跑了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賈琮道:“三……三爺,李姐姐……李姐姐帶來的嬤嬤,把寶二爺,擋在了小黑門兒後面,讓我問問你,讓……讓不讓寶二爺進來?”
賈琮:“……”
……
“呸!沒臉的下流東西,不過是從外面帶回來的粗糙賤婦,連我們府上的三等奴才都不如,瞎了眼了,連二爺也敢攔,也不照照鏡子看一看,配不配在這門兒裡攔人!”
一個身材高挑容貌妍麗的丫鬟,叉腰站在小門外,衝門內兩個滿臉愧紅的婦人破口大罵道。
寶玉勸道:“罷了罷了,秋紋,你又何苦爲難她們?回頭我同賈琮說說就是,別罵了。”
秋紋猶自不死心,氣的罵道:“三爺必不會讓她們這般做,誰不知道當初要不是老爺太太伸手,三爺早被虐死在東路院了,能有今日?定是這兩個糊塗婆子,豬油蒙了心,在這拿着雞毛當令箭!二爺這回若不治服她們,往後指不定更欺負人呢。還不快滾開?”
那兩婆子雖被罵的面紅耳赤,看着對面靚麗的丫頭穿金戴銀,也自慚形穢,可始終不退半步。
秋紋見之氣的打顫,道:“好好,你們等着,今兒這事三爺必得給個交代不可,不然我非得告到老爺太太老太太處!”
“我現在就給你交代。”
正這時,高牆後面傳來一道聲音,秋紋聞言面色一滯,眼中閃過一抹懼色,但也有些期待……
那兩個婆子忙讓開,回頭請罪道:“大人,都是我們的不是……”
她們都是福海鏢局的內眷,因通武藝,才被舉薦來做事,倒不是爲了貪圖那一月一兩的月錢,只爲了報賈琮對福海鏢局的大恩。
賈琮素不以下人對待,卻不想,有今日之事發生。
賈琮先叫起,然後溫言問道:“我不是同李蓉交代了,自家姊妹不用攔麼?”
爲首一婆子聞言慚愧道:“若是來個小姐,我們自不會攔。可這公子看起來不小了,我們便覺得不方便,所以……”
賈琮微笑道:“他是我兄弟,往後他,還有一個叫賈環和叫賈蘭的,他們三人都不必攔。”
兩個中年婆子忙應下後又請罪,賈琮溫聲笑道:“你們原是我請來的保護內眷的客卿,你們丈夫還在我麾下做着官兒,並非奴婢的身份,不必如此。只要你們忠於職責,非故意刁難,下回再有人如此作踐,不用等我出現,直接拿下掌嘴。誰有意見,讓她來尋我。她不是要交代麼,你們就去給她一個交代。免得讓人以爲我賈家人都如此沒有規矩,輕狂不知分寸。”
這兩中年婆子也算是江湖中人走過鏢的,之前受到那樣的屈辱,原看在賈琮的面上,不得不忍了。
此刻聽聞賈琮這般說,哪裡還用壓制心中的怒氣,兩人跨過小黑門,朝之前罵的爽快的秋紋面上,當頭便是一耳光。
後面那婆子忍無可忍道:“我們雖是糟婆子,可是憑本事吃飯,清清白白,你憑什麼羞辱人?”
說罷,也補了一記耳光。
秋紋整個人都懵了,好看的兩個臉頰紅腫起來,呆呆的站在那,心中羞憤之意,讓她恨不得一頭碰死。
她巴巴的看着不知何時倒退了一步的寶玉,帶着哭腔可憐喚了聲:“二爺……”
寶玉見她漂亮臉蛋被打成這樣,惋惜心疼的跺腳一嘆道:“剛我就勸你,你只是不聽……罷了罷了,快回去吧,讓襲人請郎中來瞧瞧。”
秋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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