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發寂靜。
原本一人躺下十分寬綽的拔步雲牀,在躺下三人後,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再加上只有一個枕頭,香菱最懂事,只枕着她摺疊起的夾襖睡。
晴雯則背對着賈琮,頭在牀上,什麼也沒枕……
香菱心思最單純,沒什麼雜念,也困的很了,躺下沒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呼吸就變得均勻起來。
而另一邊,晴雯的呼吸還是一抽一抽的……
賈琮心中一嘆,手伸過去,攬着她的肩頭,感覺她身子一僵,便輕聲道:“枕到枕頭上來。”
晴雯似猶豫了下,才緩緩擡頭,往後靠了去,落到枕上才放下,卻依舊背對着賈琮。
賈琮好笑,本來握着削肩膀的手往下滑去,攀至一處香軟滑膩時,就感到身邊身子猛然繃緊,然後又瞬間軟綿,倒進他懷中……
晴雯身量很苗條,但又和黛玉那種因體弱多病而消瘦的瘦不同。
晴雯削肩細腰,但該有肉的地方,卻並不吝嗇……
感覺到晴雯愈發急促的呼吸後,賈琮輕聲笑道:“還和我鬧脾氣?”
晴雯不說話,卻驀地轉過身,將頭死死藏進了賈琮的懷裡。
賈琮呵呵笑着攬她入懷,感受着她在自己脖頸處抽噎,笑着寬慰道:“好了,不委屈了。本來好好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你非跳着腳和我吵,還殃及無辜。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可你這脾氣也忒爆了些吧?得虧咱們家裡沒親長,不然你早晚要吃大虧不可。打重了沒有?”
晴雯聽着賈琮在她耳邊柔聲細語,只覺得心都要酥了,聽他發問,擡起一張流滿淚的臉,委屈道:“快疼死了……”
賈琮輕輕的親吻着她臉上的淚,最後又在她脣口上點了點,問道:“還疼麼?”
晴雯暈暈乎乎的,聽他問話後方稍微回過神來,又將頭埋進賈琮脖頸處,悶聲道:“紫鵑那小蹄子是故意的。”
賈琮不否認,道:“她許是有這個心思,但也沒惡意,只一心爲她姑娘着想……你和她也吵了?”
晴雯哼了聲,道:“我就那麼不識大體?咱們還住在人家家裡,我也不能給三爺丟臉,不過臉色肯定不好看……”
賈琮呵呵笑道:“不好看就不好看。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仔細傷了和氣,我心裡有數。對了,你剛纔說寶姐姐刺血抄經書是怎麼回事?寶姐姐可不信這些哪。”
寶釵是紅樓中少有的不迷信之人,她外熱內冷,心裡極爲明白事理。
金釧跳井後,她主動將自己的衣服獻出來給金釧的遺身穿。
這等事別說在這個時代,就是在後世,女孩子們也忌諱不已。
就是男人,心裡也會膈應。
寶釵卻坦蕩自然,不畏因果。
一本紅樓中,賈母王夫人信佛,王熙鳳雖不信會墜阿鼻地獄,但巧兒病了她也以爲是撞客了。
黛玉更是幾度唸佛,求菩薩保佑。
唯有寶釵,再大的事,也沒聽她念一句“阿彌陀佛”。
萬萬想不到,她會刺血抄佛經……
晴雯氣道:“是二樓那些婆子們嚼舌頭時瞎扯的,寶姑娘素來最明白不過的人,竟也信了她們。不過她也是太擔心你了,我們這些沒讀過書沒什麼見識的丫頭不知道三爺在外面到底做什麼,寶姑娘似都明白,所以她比我們更擔驚受怕。她每日裡……”
聽着晴雯靠在他懷中絮絮叨叨的說着寶釵的好,賈琮心中大爲感動的同時,也有些迷糊了,他記得紅樓中,襲人喜歡寶釵不喜黛玉,可晴雯卻是反過來的。
賈琮隱約記得,晴雯還抱怨過寶釵:“有事沒事的來坐着,叫我們三更半夜不得睡覺”……
可如今似乎很不同了。
賈琮問道:“你也很喜歡寶姐姐?我記得之前在家裡,你親近林妹妹啊。”
晴雯似乎猶豫了下,道:“林姑娘也好,說話直,嘴巴毒,但心好。”
賈琮笑了笑,道:“這點你們倆很像。”
晴雯又往賈琮懷裡擠了擠,然後道:“林姑娘也很好,可是……三爺已經和寶姑娘好了啊。若是變了,那豈不成了負心薄倖的男人?我們都好不喜歡璉二爺的,這樣的男人最可恨。”
賈琮笑着道:“好了,這些我心裡都有數。咱們一起好幾年,你瞧我是那樣的人麼?”
晴雯哼哼了聲,道:“那誰又看的透?林姑娘生的和仙女兒一樣,那雙眼睛還會說話,連女孩子看了都覺得美。俗話說的好,女追男,隔層紗,那還不一捅就破?”
賈琮壞笑道:“我連你都還沒捅破,哪會捅旁人?”
“哎……呀!”
晴雯也是接受過賈琮“啓蒙教育”的,聽他說的這麼粗魯這麼刺激,整個人都覺得快燒了起來。
正扭動腰肢不依,不想碰到了要處,屁股生疼,“哎喲”的低聲慘叫一下。
賈琮居然還笑,原本摟着小腰的手下滑,道:“我給你揉揉?”
晴雯差點沒哭出來:“我的爺,可別折騰我了,哪裡還經得起揉?火辣辣的疼。”
賈琮問:“那怎麼辦?”
晴雯脫口而出道:“你給我吹吹……”說完就後悔了,一下將頭藏進枕頭裡。
賈琮小哈哈的笑道:“這麼大逆不道、喪盡天良的要求……我喜歡。”
晴雯“噗嗤”一聲,伏着臉狠勁的抖着肩頭。
不過感覺身上被子被掀起,然後腰下的錦褲又被拉下去,唬了一跳,忙擡頭回首,反手抓住賈琮的手,眼睛水靈靈的道:“爺,我是頑笑話,我哪裡當得起……”
賈琮卻已經俯身吹了起來,確實下手狠了些,隔着紗帳外幽幽的燈火,都能看出是腫了起來。
吹了第一下時,晴雯就軟的連脖頸都支撐不住,重新軟倒在枕頭上。
等吹了五六下後,晴雯卻又忽然有了力氣,抓着賈琮的手拼命往回拉,不准他再吹了。
賈琮也不強拗,仔細的給她將錦褲提上去,替她蓋好被子後才躺下。
就見晴雯靜靜的平息好呼吸後,忽然竟然掙扎着往被子裡滑下去……
賈琮見之“噗嗤”一笑,忙把她重新拽上來,道:“今兒就算了,等你養好了傷,我再好好教你。”
晴雯不敢擡頭,小聲道:“我不礙事的。”
賈琮還是摟着她不放,笑道:“我又非色中餓鬼,你養好屁股再說……好了,睡吧,這麼晚了。明兒讓人買些豬屁股肉回來給你補補……”
晴雯在賈琮懷裡不依的鬧了兩下後,忽然道:“以後我再不罵人了。”
賈琮笑着緊了緊攬人的手,道:“強要你改性兒,未必是好事,我也喜歡你這火脾氣,不做作。只是要守住一個底線,要講道理就好。另外就是,不能欺負無辜的人。香菱打小受了那麼些罪,所以膽子小,你那樣罵她,雖然沒有惡意,可對她還是一種不小的傷害……不要哭,我在給你講道理,不是責備你。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的晴雯是最聰明伶俐的,我相信你以後會注意的,乖,睡吧。”
“嗯……”
……
翌日清晨,賈琮早早起牀。
沒有驚動還在熟睡的晴雯和香菱,他穿好衣服後,出門而去。
“大人。”
賈琮剛出二門,就見展鵬、李蓉站在那裡說話。
想來是因爲展鵬進不得二門,所以約李蓉在二門處約會……
賈琮好心道:“以後沒大事你們可以尋個地方坐坐,有事讓下面人招呼你們一聲就可。”
饒是李蓉是江湖兒女,還是忍不住紅了臉,狠狠瞪了眼嘿嘿高興的展鵬。
展鵬忙老實了,正經道:“有事。大人,盯着的那位一大早派人送了張請柬來。”
賈琮接過手後,打開看了眼,嘴角浮起一抹譏諷,隨手將請柬丟給展鵬,道:“你父親他們走了?”
展鵬將請柬攥在手裡成廢紙團後,嘿嘿笑道:“昨兒連夜回金陵去了,說不敢耽擱了大人的大事。如今我爹也成官兒了,說不能辜負大人的信任,還訓了我好一會兒。”
賈琮點點頭,輕聲道:“你父親是個好人,所以有些事我不好對他直言。這次他回金陵,會召集你家在江湖上的舊交相識,願意吃皇糧的都可以來。但這些人必然是形形色色,魚龍混雜之輩,想大用,就要清理一遍,才能試出真金。
第一次出鏢,我料定必有人下狠手阻擊。所以這一趟,你要勸說你父親,不能把好事都讓福海鏢局佔盡了,讓其他勢力多出些力,因爲第一回有重賞,千金買馬骨……”
展鵬也是心懷狹義之輩,聽賈琮這般算計,怎麼都覺得不光明,登時爲難起來,一臉的糾結。
賈琮的心思若是讓他老子知道,展天壽必然一萬個不會答應,寧肯福海鏢局多流點血,也不能讓朋友吃虧……
賈琮喝道:“慈不掌兵義不生財的道理沒教過你嗎?不是我卑劣,而是官沒那麼好當。
你展家能得這次機遇,是因爲我看你展家人忠義,我將身家性命都託付你們,所以纔會回報你們做官。
其他人與我何干?隨便就能得一個官,那滿天下讀書人又何必頭懸梁錐刺股的十年苦讀?
我知道你們展家人不怕死,但我希望就算你們去死,也死在更重要的地方,而不是被一些魑魅魍魎之輩所害。
事後若有人因此指責你們,你們只需往我身上推便是。
一切罪因罪果,我賈琮一力承擔。
明白嗎?”
展鵬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大人,卑職明白了,會勸我爹把第一次機會讓給旁人的。”
賈琮嗯了聲,道:“只有經歷後烈火焚燒,才能試出哪個纔是真金。”
一旁李蓉一直旁觀着,看看賈琮再看看展鵬。
忽然覺得,儘管展鵬比賈琮還大好幾歲,可在賈琮跟前,和個二憨子沒啥區別。
不過,相比於城府深不見底,心機無算的賈琮而言,她更覺得簡單直爽光明磊落的展鵬纔是最好的。
若是遇上賈琮這樣的,怕是被賣了還要幫他數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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