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番外 [番外] 探病緊急行動中
就是那天早上開始,吏部尚書李絳攸就已經覺得不太對了。
雖然已經年過三旬,但是……似乎還是和年老體衰,體弱多病這種詞沒辦法連到一起。
“難道是發燒了。”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熱的額頭,昏昏欲睡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到連碧侍郎“會議結束”的發言也沒有聽到。
把腦袋貼在冰涼的桌面上,稍稍的舒適感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散去,只有尚書大人尚且奄奄一息的趴在那裡,對此稍微有點在意的珀明立刻地走了過去。
“絳攸大人……”他推了推上司的肩膀。
“唔……”絳攸臉紅紅的睜開了眼睛,青綠色的眼眸因爲發燒的緣故而變得水汪汪的,瞬間對此感到面紅耳赤的珀明“哇”的一聲叫了起來,毫無人性的猛力一推,讓吏部尚書原本搖搖欲墜的身體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轟!可以看到成堆的文書把某人活埋的景象。
“哎?”感覺到四周可以殺人的視線,珀明立刻的冒出了冷汗,不管怎麼樣都要承擔起“謀害上司”罪名的他,開始超級在意某些事情。
騙人吧?
似乎靈魂就要從身體裡面飄出來,自從黎深從吏部消失一個月的那次事件後,自己還沒有那麼絕望過……
——最敬愛,最喜歡的絳攸大人……就這樣被自己的愚蠢給殺了?
北風呼呼的吹着,在場的官吏們也確實看到了吏部侍郎魂魄出竅的景象。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通知御史臺的秀麗大人吧。”有一個官吏小聲建議道。
“難道不應該通知太醫院嗎?這可是朝廷要員啊!”
“嘛……不管怎麼說……”
“那個……”站在旁邊沉默了很久的新近官吏,藍青瓊忍不住開口道,“我覺得大家應該先把絳攸大人挖出來。”
呼——
可以感覺到北風吹雪的蕭瑟,畢竟沒辦法確定文書底下的人究竟死了沒有,所有吏部的官員都發出了類似於“噢呵呵”的傻笑,一邊說着“今天天氣真好啊”或者“忙死了,忙死了”之類顯然爲了逃避責任的語言,在嵐姬和青瓊把他們可憐悲哀的上司挖出來的之後,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確實是燒得很厲害啊。”青瓊忍不住道,“怎麼辦?”
“嘛……總之先通知琦攸大人吧。”嵐姬建議道。
“嗯,我知道了。”讓絳攸在牀上躺着,青瓊很快地跑了出去。
“那個,絳攸在嗎?”從門口冒出來的人影,嵐姬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還真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美男子呢,看起來好像和絳攸大人年紀差不多的樣子。
“是的,請問您是……”
英俊男子露出一絲魅惑的微笑,“這位一定是茶家的千金了吧?我是藍楸瑛。”
“藍楸瑛?”嵐姬叫了起來,“莫非是左羽林軍將軍,藍楸瑛大人!?”
楸瑛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嘛……這麼說也可以了。”
“真、真是失禮了!”
“沒有啊,”楸瑛摸了摸嵐姬的腦袋,“總是來給你們工作添麻煩的我纔是失禮呢,絳攸在嗎?”
“嗯……”嵐姬讓開一步,楸瑛有點驚訝的看着躺在牀上的男子,臉色紅紅的,呼吸,似乎也有一點急促。
——難道是生病了?
立刻反映到這一點,楸瑛快步上前,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還真是的……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吧。”他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個時候,絳攸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楸、楸瑛……”
“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傢伙,”他嘆了一口氣,“安心吧,吏部的工作有碧侍郎在,不用擔心。”
這句話,對於已經被石化的珀明而言,還真是一劑好藥。
馬上恢復正常的珀明背後燃燒起了火焰,“安心的去吧,我一定會帶領吏部走向光明的,絳攸大人!”
有你在這裡,只會變成一片黑暗吧?
吏部的衆人嘟囔了一句,即使是在開會的時候睡覺,也會用毛筆來砸人的珀明……已經充分的繼承了黎深“吏部惡魔”的稱號。
——而且,這種臨終遺言一樣的發展趨勢是怎麼回事?
“珀明……”吏部尚書的眼眸水汪汪的,白皙的皮膚因爲熱度的緣故顯得有幾分紅暈,他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露出了悽豔的美麗微笑,“一切,就拜託你們了。”
嘀嗒嘀嗒嘀嗒。
在短暫的三秒之內,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幾乎可以看到每一個官吏嚴重噙着的淚水,完全被燃燒起來的吏部衆人,好像羽林軍的個人一樣,發出了豪邁的吆喝聲。
“放心吧!全部交給我們了!”
“絳攸大人,你好好去吧,我們一定會完成工作的!”
“安心吧,絳攸大人!”
作爲旁觀者的楸瑛“呵呵”地笑了起來——那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整個面部在抽搐罷了。
事實證明,那天的官吏們完成了平時三倍的工作量。
就這一點的話,不得不說是絳攸本身的實力所致了。
“吵死了!”一個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因爲對某個前任已經產生條件反射的吏部衆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邊工作。
然而,走進來的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某個惡魔,而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隨手抓了抓冷玉色的短髮,冷冷淡淡的擡起眼眸……吏部的衆人也總算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
——聽說今年的狀元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傢伙……
不管怎麼說,對於絳攸家裡面的事情總是不該多做置評,所有人在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之後,拉着一起走進來的青瓊開始了工作。
“琦攸?”楸瑛微微擡起眼眸,看到少年的時候,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
“聽說老爹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楸瑛大叔在這裡做什麼啊?”、
“……說了很多次,不要隨便叫我大叔啊……”
“啊?”
“……”楸瑛微微嘆了一口氣,“本來想找絳攸出去喝酒的,結果發現變成了這個樣子……”
“所以,就趁我老爹精神和身體都比較脆弱的時候想要攻陷他,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做一點00XX的事情。”
“喂喂!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啊?非常遺憾,你就算對我再怎麼兇狠也沒用,我不是M。”
“已經完全搞不清楚這小子腦子裡究竟是些什麼東西”的楸瑛的眉毛一陣抽搐——可、可惡……本來芯苑和這臭小子交往我就極度反對的!
冷冷淡淡的漠然表情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琦攸把手在絳攸的額頭上放了放,然後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隨手倒出幾個藥丸,塞入了絳攸的口中。
“有水嗎?”瞥了一眼腦子昏昏沉沉的父親,琦攸問道。
“啊……”剛想要說“我去燒”的楸瑛陡然意識到把絳攸交給這小子會是一件多麼不妙的事情。
“……”
“那邊有水壺……”他的警惕心並未放下,不管怎麼說,這個小子體內流着的,是跟那位黎深大人一樣的血液……太危險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看着琦攸帶着冷淡的表情走了出去,楸瑛總算微微吐出一口氣。
“唔……”這個時候,睡在旁邊的絳攸忽然低聲說了什麼。
沒有聽見的楸瑛低下頭,湊過腦袋,想要聽清楚一些。
“……好、好熱……”
滾燙的氣息吐在自己的冰涼的耳垂上,一時間打了一個機靈的楸瑛不由得移開了身子,但是,渾身難受的要命的絳攸,竟然身體湊了過來,貪婪的把臉靠在楸瑛冰涼的衣料上。
“哎?”楸瑛頓時冒出了冷汗,好在這裡是絳攸的個人辦公室,一般不太會有人來纔對。
“你們在做什麼?”
楸瑛回過頭去,看到了一臉不爽的琦攸,他快步走過去,把絳攸好像什麼大型玩具一樣抱到了自己的懷裡。
“……”
“別看玩笑了!老爹是我的!”傲慢到骨子裡的佔有宣言讓楸瑛一陣惡寒……絕、絕對有那裡誤會了吧?
“那個……琦攸……”他有點擔心的看着絳攸微微皺起的眉頭,一把拽過了老友的手臂,“行了,別鬧了。”
“……老爹是我的……”抓着絳攸另外一條手臂的琦攸咬牙切齒的道。
“說了不要再鬧了!”楸瑛快要到極限了。
“唔……”低聲呻吟着的絳攸,把腦袋一側,整個人倒在了楸瑛的懷裡。
“……”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的琦攸幾乎要哇哇大叫起來。
楸瑛露出一絲示威性的微笑,絳攸抓着他的衣袖,一副死活不肯鬆手的樣子。
“你這傢伙……”琦攸忽然笑了起來,慢慢的靠近過去,這種危險的狀態讓楸瑛不由得抱緊了在自己懷裡的絳攸。
在楸瑛的脖子上輕輕吹了一口氣,被麻癢的感覺刺激到的羽林軍將軍“噝”的一聲叫了起來,發現某個帶了不懷好意笑容的少年已經爬上了自己的膝蓋。
“唔……”楸瑛頓時冒出了冷汗,不能丟下懷裡重要的絳攸,但是這種狀態還真是……
“吶,”雙手攀上了楸瑛的頸部,露出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少年淺笑道,“你不覺得我比老爹好很多嗎?”
“……”楸瑛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雖然這個少年和自己的那位白癡主上在皇宮之內有着種種傳聞,不過,這種大膽的行爲還真讓人懷疑這個少年究竟是誰生出來的。
——或者說,黎深大人的早期教育太失敗了。
好像要湊上來的嘴脣讓楸瑛的身體繃緊到了極限,就在那短暫的一秒之內,某人睜開了眼睛。
“你在做什麼啊……琦攸……”
聽起來是相當有氣無力地聲音,不過,意料之外,絳攸並沒有向楸瑛想象的那樣非常生氣。
——難、難道說……病情已經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開始爲好友性命擔憂的同時,楸瑛也不由得挪了挪位置……那個少年的危險係數實在太高了。
“爲什麼楸瑛大叔可以抱着老爹啊?我也要嘛!”嘟囔着睜大淺褐色的漂亮眼眸,少年看起來還真是可愛的過了頭。
“……羅唆死了……”拿下放在頭上的冷敷毛巾,絳攸竟然坐了起來——看樣子,某人的藥物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先喝些水吧。”楸瑛遞上了茶杯,絳攸輕輕喘息,卻還是接過來一飲而盡。
“發燒的話,多喝些水會有好處,”少年低聲道,“不過,我覺得老爹發燒的樣子也很妖媚啊。”
“哎?”楸瑛的眼睛變成了兩個圓點……這究竟是……
可是,絳攸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搞明白一樣再度倒了下去,這一次,還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倒在了楸瑛的懷裡。
看起來超級不爽的琦攸卻一下子站了起來,有強烈不好預感的楸瑛不由得喉嚨動了動,然後就看到少年一下子壓了過來。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況啊?還有,這是戀父情結還是什麼別的嗎?或者告訴我我在做夢?
楸瑛真是欲哭無淚,不過,真正的悲哀還沒有開始。
“可惡,老爹是我的,你這第三者快點給我滾出去!”
“我可是在你很早之前就認識絳攸了啊!”
“那是你作弊!我那個時候還沒生!”
“切!爲什麼芯苑會看上你這種爛男人我真的想不明白啊!這是什麼禁斷之戀嗎?”
“囉嗦啊!”
由於中間隔了一個絳攸,楸瑛當然沒辦法去對琦攸採取什麼行動,情急之下,他不由得大吼了出來。
“臭小子,絳攸是我的!所以快點給我下去!”
滴答滴答滴答……
詭異的沉默再次在吏部蔓延開來,滿頭冷汗的楸瑛擡起頭,看到了少年臉上得逞的笑容。
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秀麗以及戶部的黃尚書、景侍郎,禮部的克洵,御史臺的陸清雅、榛蘇芳,還有工部的歐陽侍郎……
這些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那一瞬間,楸瑛連死的心都有了……
這個時候,被壓得很不舒服的絳攸微微皺起眉,昏昏沉沉的道,“笨蛋楸瑛……你在做什麼啊,你弄痛我了……”
然後,他就又昏了過去。
這種“禁斷之戀”+?“強行侵犯動彈不得男子”的構圖是怎麼回事?
——神啊,讓我一起昏過去吧。
自從十幾年前和三位哥哥的那次交鋒之後,楸瑛第一次產生了如此的絕望。
在那之後的幾天裡,各種各樣的傳言開始在皇城中散佈起來。
而仕途如日中天的藍將軍,竟然告病了一個月之久。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改變吏部的工作,一直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向來優秀的吏部尚書依舊雷厲風行,有些事情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工作的熱情。
之後,和那個滿腹壞水的兒子喝茶聊天的時候,他卻不由得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自從自己那次生病之後,好像吏部的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似乎類似於憐憫之類的,而那之後,去找楸瑛的時候,羽林軍的下屬對自己特別照顧,神色也恭敬了很多。
“有什麼不好嘛。”聽完這些,毫不在意的琦攸露出了可愛的微笑,一把跳上去,勾住了老爹的脖子。
“說得也是……”心情看起來不錯的絳攸笑着拍了拍兒子的腦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