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敲擊着桌面的聲音——
悠舜微笑着擡起頭，“不用太擔心，靜蘭大人，主上一定能趕上的。”
坐在那裡的靜蘭冷哼一聲，“你不怕我把你脅爲人質，然後逃走嗎？”
“如果把我脅爲人質有用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裡了。”
“你可是當朝宰相，我不認爲他們會熟視無睹。”
微微眯起眼睛，“可是，靜蘭大人不會這麼做，對嗎？”
靜蘭沒有回答，雖然被軟禁在皇宮之內，要離開的話，對他而言應該有許多辦法——可是，如果他也離開，不在皇城的劉輝很可能陷入腹背受敵的狀況。
“他的膽子太大了，還有你也是……”
靜蘭聽起來像是不滿的抱怨着，悠舜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鄭重的道，“無論怎樣，我非常感謝靜蘭大人可以留下。”
“……有心思說廢話的話，不如想一想怎麼對付陸清雅吧。”靜蘭不再說話，躺在軟塌上閉目養起神來。
“絳攸大人。”那個萬年不變的傲慢語調，絳攸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誰。
清雅站在走廊上，俊美的臉上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您看起來很忙呢。”
絳攸微微皺眉，這個時候，清雅的話聽起來有一些題外之意。消息走漏了嗎？雖然這實在是一種糟糕的狀況，但，爲了防止這一切的發生，他們準備了詳細的應對之策。讓絳攸在意的是——除了秀麗之外，清雅不是那種喜歡隨便挑釁別人的傢伙。
“清雅大人，年末的工作還有一些收尾的步驟，我想你不介意我先告退了吧。”冷冷淡淡的聲音，絳攸並不想搭理這個看起來就很討厭的人。
“確實……最後的收尾工作，是收尾，還是前功盡棄……讓人期待呢。”清雅悠然道。
“失禮了。”
絳攸轉身離去。
——不知道青瓊能不能來得及，還有……
他停住了腳步。
——已經不能再拖了。
劉輝像是死了一樣的倒在那裡，他連忙上前，探了探鼻息。
“放心吧，他還沒死。”離霜笑了，“如果殺了他，你怎麼會乖乖的聽話呢？”
“……”
幾個黑衣人兀自站在那裡，雪亮的鋼刀架在芯苑的脖子上。
“離霜少爺。”其中一個冷冷的開口了，“我們已經完成了約定，你也應該按照約定把這個人交給我們。”
離霜玩味的託着下巴，笑了笑，“說的也是，紫劉輝就在這裡，你們隨時可以帶走他。”
黑衣人放開了芯苑，帶走了劉輝。
琦攸並沒有阻止，眼神中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
瓏珊驚訝的看着對方，一種強烈的猜想衝擊着大腦。
“你你你你你你你……難難難道是……紅秀麗……”
秀麗臉上浮起一抹好笑的神色，因爲多種原因，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瓏珊，“請坐吧。”
瓏珊的臉漲的通紅，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奇般的女性，向來大大咧咧的她竟變得緊張起來。
啊，不對啊……
如果說，自己嫁給琦攸……那麼，秀麗大人就變成我的婆婆了？
突然發現一個驚天秘密，瓏珊突然發現自己的呼吸開始不順暢了。
“謝謝你能來紅州，我明白你的立場，你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很感激。”秀麗認真的道。
“……”輕輕呼出一口氣，她幽幽的道，“這並不是我能選擇的，秀麗大人，我只能在被選擇的同時，儘量讓自己去喜歡這種生活——總比悲傷的過一輩子要好很多吧。”
秀麗微微睜大眼眸——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有一點耳熟呢？
——同樣是藍家的千金啊。
她忍不住笑了。
“秀麗大人？”
“吶，瓏珊小姐，現在你的面前有兩條可以選擇的路，怎樣選擇在於你……”秀麗斂去了笑意，“第一，你乖乖的跟琦攸結婚，以後安穩的作紅家的女人；第二條，……”豎起手指，秀麗驟然停住了語聲。
“……”心怦怦跳着，瓏珊深吸一口氣。
“……你認爲琦攸是一個怎樣的人？”
“誒？”搜尋着腦海中的記憶，“嘛……臉長得很好看，但是個性很惡劣……”
“瓏珊小姐認爲他在王的身邊扮演着怎樣的角色？”秀麗嚴肅的道。
大腦中的碎片開始了拼貼，一些東西慢慢的呈現出來——瓏珊幾乎跳了起來。
“難道他是……”
秀麗默默地點了點頭。
“瓏珊小姐，是否拉開你面前的門，在於你的選擇，如果你隔岸觀火，我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聽出弦外之音，瓏珊淡淡的道，“如果要我做什麼，就直說吧，秀麗大人。”
秀麗的眼神不容絲毫的敷衍，“你真的決定了嗎？可能會送掉性命……如果沒有這樣的覺悟……”
“無論怎樣，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不是嗎？”
秀麗神色間飛快地劃過一絲黯然，“對於他擅自將你牽扯進來的事情，我很抱歉，瓏珊小姐。”
“算啦，”瓏珊笑了起來，“比起我那個毫無人性可言的父親，他還算好呢。”
秀麗沒有笑，緩緩起身，摘下了自己的髮簪。
“請你立刻去紅州州牧的府上……這是我的東西，他認識……讓他立刻寫公文調集兵馬。我手上沒有兵力，服從我的影也不是很多……一切拜託你了，瓏珊小姐。”
瓏珊忐忑的接過了髮簪，“我去是沒有問題啦，但是，你怎麼知道，那個紅州州牧……”
“他一定會的。”秀麗非常肯定。
???
俊馬飛奔，一個滿目倦容的少年再一次催快了速度。
——桐寓，已經近在眼前了
握緊背在身上的包裹，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悄悄的隱藏了氣息，曾經接受過一些刺客的訓練——有着敏銳神經的燕瀟注意着周圍的環境。
……一共是六個人……覺察到敵人的存在，他小心的伏低了身子。
忽然間，一把長刀飛至，一驚之下，他閃身避開……飛躍在半空中，他看到自己一根長髮落在了地上。
側手拔出長劍，劍花飛閃，風一般的速度——顧不上辨清對方的出手，他壓低身子，凌空出招，向着左邊攻了過去。
對手顯然沒有意識到他會換手使劍，驚訝之下，側身避過。
——看來是棘手的人物
燕瀟皺了皺眉。
“住手！”一句驚呼制止了這一場可能愈演愈烈的戰鬥。
雙方同時收了手。
“燕瀟！”瓏珊又是驚喜，又是生氣——這個傢伙早幹什麼去了，現在跑到外面來逞英雄？
詫異的表情一閃而過，燕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慵懶笑容，向着一起出來的秀麗微微頷首。
“很久不見了，秀麗大人。”
非常恭敬的聲音讓瓏珊有點火大，惱怒上前，非常利索的踢了他一腳。
“你這個傢伙！早去做什麼了？一到這裡就沒有了影子……知不知道……”
“好啦，我只是陪嵐姬去辦一些事情……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麗女孩子，會很危險吧？”
“那麼我呢？我就不危險？”
“啊，你是女孩子啦，但不屬於‘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
“你的意思是我很粗魯咯？”
“我有這麼說過嗎？哈哈哈哈……”
注意到站在那裡的獨眼男人——方纔就是他與自己戰鬥的吧。
燕瀟微覺驚訝，這個素不相識的男子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憂傷和無奈……如同苦澀回憶中的甜蜜。
當燕瀟把實現移到他的臉上時，他立刻就笑了，滿不在乎的笑容。
“你就是茈燕瀟吧？已經是個名人了。”他笑着收起了自己的兵刃，“劍法相當不錯，就本身而言，很有藍雪那的風範……在此基礎之上，又有你父親的應變自如……可是雖然聰明，但基本功似乎不怎麼樣呢，看來小時候沒有少偷懶啊。”
犀利，卻呆了幾分調侃的說法，讓燕瀟忍不住開始了疑惑——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好像認識自己的父親和藍家衆人一樣。
“……那麼，燕瀟也可以留下幫忙吧。”剛想問些什麼的時候，秀麗用眼神制止了他。
遲疑着點了點頭，“我本來就不是隨便決定來這裡的。”
轉向瓏珊，秀麗微笑道，“那麼，請瓏珊小姐早去早回吧，紅州州牧的府邸離這裡還有一段的距離……”
“好吧，我明白了。”
瓏珊走後，秀麗擔憂的面色顯而易見。
“青瓊公子還沒有到嗎？”
“嗯，在紫州的‘狼’送來了消息，相信最遲明天早上就可以到達……但是，最大的麻煩如果不解決掉，會很討厭啊。”
用力的咬着下脣，秀麗矛盾的神色溢於言表。
“……那個傢伙還活着嗎？”燕瀟揶揄的笑容遭到迅的一個白眼——那個幸災樂禍的表情真是跟藍雪那如出一轍。
“要不然我們去吧。”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這樣說道。
“不行，”秀麗斬釘截鐵的道，“我現在身邊的‘影’只有四個，黎深叔叔和玖琅叔叔是不會幫我們的……所以，你們如果去得話，萬一風絮大人突然發難，楸瑛大人的安排又趕不到，我們只有任人宰割了。”
“小姐說得對，”迅贊同點了點頭，“而且就算你們去，也幫不了什麼忙，紅離霜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如果說，唯一有這個可能的，只有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個小子了……”
“狼”們的臉上劃過一絲淡淡的不屑，“我不認爲有什麼別的刺客能夠跟琦攸大人對峙……”
迅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小子們，不要忘了……那可是跟他一樣有可能成爲黑狼的傢伙喲。”
嵐姬順着地圖上的路小心翼翼的在密道內走着，裡面很乾燥，但並不寬敞。總算摸索着找到了門，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推開了門。
意料之外，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面高高的黑牆——失望之情難以掩飾，嵐姬沮喪的垂下了腦袋。
只是一個小小的密室，抱着決不放棄的心情，她仔細搜尋了房間內部的成設——除了一個高高大大的書架，什麼都沒有了。
——不在這裡嗎？
低頭接着微弱的火光，她再一次仔細確定了地圖……這已經是最後一間了，難道東西真的不在紅家？
“……”隱隱聽到牆另外一邊的聲音，她把耳朵貼了上去，儘可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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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霜坐在那裡，饒有興味的看着一臉緊張的芯苑。
“……”
“真是過分啊，一位大小姐竟然這樣粗魯……”輕輕舔過手上的傷口，帶着魅惑的笑容，離霜託着下巴，“是不是，我應該給你一點還禮呢？”
在芯苑尚未說什麼的時候，琦攸先開口了，“……離，她是藍家的小姐，這件事情，就算你的話，也不會像要惹怒藍楸瑛吧……”
“說得是呢……”紅離霜像是很認真地思考起來，“但是，如果殺了她，然後毀屍滅跡，推到紅家的帳上，藍楸瑛和絳攸大人也沒有辦法好好相處了呢……這個主意不錯吧？”
芯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外表單純如水的男子，竟是比蛇蠍還要狠毒。
看到芯苑的樣子，離霜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哎呀呀，小公主對我的做法有點不喜歡呢……不過啊，攸以前的所作所爲可是比我更過分呢……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樣把一家人即使是那個三歲的小孩子也一樣全部殺死？砍下敵人的手手腳腳……呵呵，該說‘不愧是彩雲國可以進排行榜的大夫’呢，落在攸手上的人，即使想要死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啊……”
“不、不要說了……”芯苑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這樣就害怕了？我們還沒有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咳咳、咳咳……”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一絲絲的血液自指縫中落下。
“……看來還是很嚴重呢。”琦攸冷冷淡淡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奇怪。
“是啊，”離霜笑了，笑得好溫柔，“不愧是攸你配的藥，即使是紅州最好的大夫，也難以完全解毒呢……”迎上芯苑不解的眼神，離霜柔柔的道，“看來小公主不知道吧？你的意中人原來呢，一直在保護着另外一個女人，因爲先代黑狼不願意讓他最珍視的人步他的後塵，所以，給了他一個沒有期限的任務——保護一個女子，所以，我幫着他解開了束縛，他才能成爲現在的他……而他給我的迴應，就是一杯美酒——一杯可以輕易的結束我性命的美酒哦……”輕輕解開了衣襟，一個紅色的傷疤出現在他的胸口，“……還有這一刀……”
面對芯苑驚恐的眼神，琦攸並沒有多做解釋，“……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你怎麼還沒有死……”
離霜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上，輕輕拍打着他的臉頰，“你真是可愛啊，攸，可愛到讓我不忍心殺死你……我該準備一些什麼讓你好好享受呢？嗯……果然還是先砍了你的腳吧，它們實在是很討厭啊，總是想着要走……”
離霜像是很欣賞芯苑臉上的痛苦表情，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長刀，刀刃輕輕帶過琦攸的雙腿。
“不要啊……”眼淚終於難以控制的落下，因爲雙手被綁縛着，芯苑挪動着身體。
琦攸卻依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冷冷的注視着離霜。
這樣的表情顯然奪走了離霜的興趣，他像是很失望的搖了搖頭，“攸你總是什麼都不在乎啊，看來我還是得找一點更有趣的遊戲……”
話未落音，一柄手裡劍從琦攸的一袖中飛出，幾乎是電光火石一般的刺向了離霜的咽喉；皺了皺眉頭，他身體如同飛一般的後退幾步，可是手裡劍卻好像依舊停在他的咽喉上一樣，不曾移動過，直到他抵上了牆壁。
“……”那雙清亮的眸子，注視着琦攸的身體——眼前的這個人還沒有自己高。
沒有回頭，他輕輕地在地上一踢，把地上的刀刃踢到了芯苑的身邊。
“最左邊第三塊磚頭，向外抽！”意外的提高的聲音，芯苑驚訝的看到了牆壁開始了移動，一個少女站在那裡。
“嵐姬大人！”
嵐姬以最快的速度用刀刃割開了芯苑腿腳上的繩子，“琦攸大人，主上他……”
“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按照原來的計劃做就行了。”
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她拉起芯苑。“芯苑小姐，我們快走！”
“……”芯苑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哎呀，真是的，總是要麻煩我……那個傢伙還真是過分呢。”打着哈欠的男人吧兩條腿架在了桌案上，瓏珊忍不住開始懷疑——這個人真的是紅州州牧嗎？
“……不管怎麼說，請大人儘快派兵吧。”
“怎麼可能來得及？在幾天之內調集紅州的軍士？不可能啦……就算我寫了也沒有用的。”
一副“無可救藥男人”的表情，紅州州牧榛蘇芳拋來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但是，總比一點希望也沒有要來的好吧？如果不採取行動的話……”
“好麻煩啊~好麻煩~今天晚上還是出去吃吧，否則又要被羅嗦了……”
“……”
“啊，果然還是丸子比較好啊，喝酒的話也不會覺得很撐呢~”
“……”
“那家店裡的女孩子也很漂亮啊，胸部也很大，衣服穿的也很薄……”
“……”
“哎？不對呢，好像今天在神社有狸貓祭吧？怎麼辦呢？又不能錯過啊……”
“……”
“好討厭，這樣晚飯又要吃竹筍了……嗯，想起這種食物就覺得討厭啊……”
“……………”
終於完成了工作，紅州州牧的輔佐，柳晉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樣的話，應該來得及了吧。
走進州牧的房間，“榛大人……”
眼前的情景讓他徹底失去了語言。
瓏珊站在桌子上，拎起了紅州州牧的衣領，殺氣無言的拽露着，即使是空氣中，也可以感覺到噼裡啪啦的聲響。
“……你這個好色的死大叔……不想被閹割的話，最好快點給我寫公文，否則……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看那些胸脯大大的女孩子……然後把你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扔進池塘裡去餵魚，之後再把骨頭做成打掃廁所用的刷子，把眼珠挖出來餵馬……—%￥#%—……（以下內容太過危險，無法顯示）
嘩啦啦~是紙張掉落在地的聲音，柳晉無比驚恐的看着這個惡魔一般的女人緩緩地回頭，冷冷的道，“不想你的上司下地獄的話，最好趕快寫……章什麼的話，你應該知道在哪裡的吧？”
柳晉立刻猛力頷首。
“很好！”
幾乎要虛脫的狸狸，看着這個“紅秀麗派來的惡魔女人”把刀□□了桌子，拳頭咯咯的響着。
意識到不能繼續開玩笑的他，趕緊連連搖手——因爲這種事情被殺了可是划不來啊。
“州軍是不肯能調來的，爲了應急，藍楸瑛在很早之前，就在三百里外安插了羽林軍，只是暫時的編入了桐寓州軍，應該在兩日之內就可以趕到……”
“怎麼不早說啊……”瓏珊鬆了手，一臉“都是你不好啦”的表情，讓柳晉忍不住悄悄地擦了擦汗，而狸狸只能在心中暗自落淚了。
嵐姬沮喪的低着頭，到最後，還是沒有完成王給自己的任務。
“對不起，秀麗大人……我沒有找到……”
“……”沉默半晌，秀麗緩緩起身，“迅先生，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迅歪着腦袋，似乎想了很久，魔術一般的從手中變出了一個小小的東西，“有是有啦，不過是贗品，只能用來充數——是那個臭小鬼準備的。”
嵐姬接過那薄薄的金箔，上面並沒有纂刻任何東西。
“是縹家的，這個東西很難搞呢，天知道他在哪裡弄來的……可是，不是正品的話，也很容易被看穿……”
沉吟半晌，秀麗擡起頭，“這個東西應該說來‘曾經’在紅家吧？”
“嗯，情報來源應該是準確的。”
“那麼，真品會去哪裡呢？”嵐姬急切的道。
“……我不認爲紅家會遭遇小偷之類的。”燕瀟伸了個懶腰，笑了起來，“你們覺得，誰會最不放心這個東西的存在呢？”
在衆人還沒有給出答案的時候，秀麗一下子跳了起來。
“難道是……”
“叮咚！正解哦……”燕瀟淡淡的道，“他是絕對不會把東西交出來的，但他也是最清楚這是不是正品，所以啊，這會是苦戰哦。”
門被一下子推開了，氣喘吁吁的少年站在那裡。
“喲，還真是及時啊，青瓊~”燕瀟吹起了口哨。
“秀麗大人……”趕了幾天的路，幾乎是不眠不休，青瓊幾乎快要支持不住了，“東、東西在這裡……”飛快的解下了身上的包裹，遞給了秀麗。
“辛苦你了……”秀麗打開了包裹，裡面裝着各種各樣的文件，還有一個小小的瓶子。
“……”迅睜大了眼睛，“虧他能想的到啊……居然還有這樣的安排……”
“好了，廢話不要多說了，嵐姬，你可以嗎？”
嵐姬用力的咬了下脣，“我盡力吧。”
“青瓊大人請先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會有很多。”秀麗吩咐道，“芯苑小姐呢？”
“她似乎精神狀態不好，我讓她休息一下去了……”燕瀟小小的撒了一個謊
——真是拿她沒有辦法啊。
密室中，幾個黑衣人緩步而至，把劉輝小心的放在了椅子上。
“他還沒有醒嗎？”一個冷冷的聲音這樣問道。
“是的。”
顯然對這個傳聞中的人非常有興趣，她走了上去——上一次見到，他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吧，沒想到轉眼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跟他的父親最爲不相似的男人，卻成爲了一國之君。
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笑話。
“你們下去吧……”
“大人，可是……”
“他現在已經做不了什麼了，不是嗎？”
話未落音，一柄軟劍已經指在了她的咽喉上，黑衣人臉色一變，想要阻止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這個不重要了吧？你不覺得這裡有一點擠嗎？”劉輝淡淡的道，注視着四周的黑衣人，汗水已經自他們的額邊滲出。
她揮了揮衣袖，黑衣人立刻就退下了。
“……還有屋頂上的。”
“……”
遣退衆人之後，紅家的代理宗主之一，紅風絮輕輕的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嚴厲呢，主上。”
“小心一點沒有壞處。”
“你不會天真到認爲抓住了我，你就贏了吧？”兩片性感的嘴脣輕啓，紅風絮，即使到了這個年紀，她依舊美麗動人。
“我沒有這個打算……”劉輝說了實話，本來並沒有見這個女人的意圖，意料之外的事件發展也算贏得了不錯的分數。
“但你做得很好啊，不過，我有一點好奇……你怎麼瞞過紅離霜的眼睛呢？”沒有等待劉輝的回答，風絮便笑了起來，“看來我年紀大了呢……那個孩子一旦見到了紅琦攸，你是死是活都沒有關係了吧。”凝注他握在手中的軟劍，“這個是標準的刺客裝備啊，看來也是紅琦攸給你準備的。”
“……”劉輝沒有任何回答。
“事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來我第一場就被你殺得很慘，至少讓我知道你是怎麼逃過那些迷香的吧？”
收劍回鞘，劉輝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這個被琦攸稱作“天下第一變態老太婆”的女人。
——真的很漂亮呢，哪裡有一點變態老太婆的徵兆啊。
從懷中掏出一個破舊不堪的類似香囊狀物體，風絮輕輕嘆了一口氣，“那個孩子居然會效忠你，我真是覺得很可惜呢，依他的天賦，紅家宗主的位置非他莫屬，他卻選擇這樣一條路。”
脣邊溢出苦笑，這個性格還真是討厭，就像那個男人一樣，總是把自己當作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自以爲守護了許多東西，卻不知道破壞的，遠遠比守護了的要多得多。
——我真的是喜歡你啊
每次這樣說，都會用看小女孩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後溫柔的微笑着。低下頭，她捂住了臉——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呢？希望可以留在他的身邊，即使不要紅家也好……可是，那個傢伙卻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別人，然後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你是一個不錯的王呢……”嘆息一樣的聲音，風絮擡起眼，“但是，依舊要跟我賭一場嗎？如果你出去，就會被影殺掉……現在的話，也沒有選擇了吧，爲什麼不喝一點茶呢？”
對於這個提議，劉輝沒有拒絕。
碧綠色的茶湯泛起陣陣暖霧，風絮上了茶，沒有任何要逃走的意思。
“你想要的是什麼？紅風絮。”劉輝突然開口了。
“哎呀，”風絮眨了眨眼睛，“用這種王的強調說話還真是討厭，你想要被女孩子喜歡的話，還是收斂一下來的好……有的時候太過直白也不是好事呢。”
被對手無端搶白，劉輝忍不住小小沮喪了一下。
“不過……”風絮接着道，“你做得實在不錯呢，紅州的計劃應該花了不少時間吧……藉着鄭悠舜的事情，放任着，讓我趁虛而入……伯邑還以爲你上當了呢，那孩子始終是太單純了。”
“……”劉輝沒有說什麼，只是喝了一口茶。
“絳攸大人的告病想必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利用琦攸那孩子對你的忠心……啊，他多半也很清楚你的想法，但還是讓你利用……真是令人感動呢。你的遇刺，加上跟紅琦攸上演的一出好戲，絳攸大人也不得不表明立場了吧？”
“……”
“做出一副‘單純善良的王’，然後利用秀麗前往紅州，用‘雙龍蓮泉’混淆我們的視線……這個恐怕不是你的主意吧？是邵可哥哥的？還是紅琦攸的？”像是自嘲一般的擺了擺手，“這個不是重點，你之後假裝落入我們控制也許纔是值得讚揚的內容……呵呵，連離霜都能騙過……現在呢？”風絮饒有興味的託了下巴，“你準備怎樣瓦解紅家？”
“我並沒有瓦解紅家的打算。”
“哦？這還真是讓我吃驚，下了那麼多得功夫，連苦肉計也毫不猶豫地用上了……”
“那次遇刺並不是計劃內的。”面對這個話題，劉輝並沒有逃避，“我確實沒有想到紅離霜會用這種方法來試探……”
“確實，我也沒有想到他的膽子這麼大……這麼說，中毒的事情是真的咯？”
“嗯……”
“放任紅家，然後一網打盡，讓我首先沉不住氣……呵呵，真是個好計劃，可惜呢，第一個用這種計劃的人卻不是你呢……”
劉輝沒有作聲，他知道風絮所指的是誰。
“……嘛，不過已經無所謂了，明明有過一次一次前車之鑑，卻還是犯下同樣的錯誤……但是，你真的有信心能贏嗎？就目前而言，可是數量懸殊哦。”
沒有理會風絮的挑釁，他默默地注視着杯中的茶水，“……放棄吧，我不會傷害紅家，請你也住手吧，你已經贏不了了，紅風絮。”
風絮咯咯的笑了，“未免你把我看得太輕了吧，只要貴陽的事情沒有成定局，我就還有扳回的希望……‘不會傷害紅家’這種天真的話，你還是留着去騙秀麗和絳攸大人吧……跟你的父親紫戩華完全一樣呢……”
“……”
“消息已經送出了。”一臉釋然的柳晉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嗯，辛苦你了。”吊兒郎當的“大叔”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在旁邊的瓏珊，“這下你滿意了？”
她皺起了眉頭——國王早早做好的準備並沒有讓她輕鬆多少，遠在百里之外，無法預知動手的時間，這些羽林軍精銳的作用讓人懷疑。萬一對方突然發難，僅靠目前留在紅家的“狼”是很難支撐的。
一旁的蘇芳輕輕瞥了她一眼——不完全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嘛。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拍了拍柳晉的肩膀，瓏珊驚訝的看到“色鬼大叔”帶着異常帥氣的微笑。
“哎……大人你要走嗎？”
“啊，”懶洋洋的答應了一聲，他接過了隨從遞上來的繮繩，露出了超級不爽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除了那個女人，現在誰能對付那傢伙啊……”
抱怨的話語讓瓏珊睜大了眼睛，“……‘那個傢伙’……”
“總之你先留下吧，如果失敗了，我至少會盡一盡最後的義務送你離開，但如果成功了……”蘇芳臉上帶着少有的嚴肅表情，“就由你自己決定吧。”
白牆影映着昏暗的燈光，一個小小的影子映在其上，即使仔細觀察也很難察覺的輕微晃動。
離霜妖豔的面容之上呈現出絕美的笑容，“……猶豫了嗎……攸。”
不是什麼猶豫或是懷疑，他肯定地如此說道。
“不要小看我。”冰冷的聲音透出一抹不安的倦怠，泛着銀光的手裡劍微微外翻。
“很擔心國王吧。”
“我沒有。”原本不想理睬他，心中的焦躁卻愈來愈甚，否定竟脫口而出。
離霜露出了遺憾的神色，“五年不見，你居然變成了這樣，以前，你可不會這樣猶豫不決……果然是王讓你變弱了？”
“你呢？”他反問，“你也一樣吧，反應也變慢了，動作也變得遲鈍起來……而且，現在變得像老太婆一樣喜歡嘮叨。”
離霜絲毫不以爲意的笑了，“這也僅限對攸你啦，別人的話，我可沒有那麼多得興趣。”
“……的確。”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冷冷的開口了，“你以前就什麼都不在乎啊。”
“攸也一樣吧，除了姐姐之外，你沒有在意過任何人，就算我也是一樣……我，時常覺得後悔呢，當初應該換一種方法……真的不該讓你去貴陽啊。”
“就算你阻止，我也一樣會去。”低低的嘟噥一句，“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那也是攸你的選擇吧，明明知道結果，還要耍帥把自己的才能展現出來，而且在宗親面前說了那樣過分的話……又天真地不想被利用才被弄到這副田地吧……即使恨死了紅家的那些人，也假裝不在乎的用‘影’的身份活着……你這份執著還真是可愛。”
“應該換成‘可笑’吧，”嘴角邊不禁意的露出了苦澀的微笑，“我竟然曾經以爲自己可以成爲‘藍龍蓮’那樣的人……”
“也不完全是啦，如果紅家就一直維持黎深大人掌權的話，也並非不可能啦，但是很遺憾，在你出生不久，絳攸大人就繼任了這一位置——實在是一個不錯的舉動啊，宗主的立場讓紅家的局勢明朗化，黎深大人對秀麗姑姑真是無微不至呢。”
如果想要在中央取得力量，沒有顯赫的地位是無法做到的，而朝廷也不可能容忍兩個紅姓高官，於是，對於完全沒有興趣做官的黎深來說，從政治舞臺退場成了最好的選擇。然而，對於琦攸而言，應該有很多辦法讓黎深回來，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攸你從很久以前就是一個又心軟又遲鈍的笨蛋呢。”
“被你這麼說也許有一點理由吧，”因爲被看穿而忍不住有些沮喪，“但大多數時候，我還是很冷酷啦，因爲我和你都不是好人嘛。”
有點撒嬌意味的口氣讓離霜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你的意思是隻有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而你是無辜的咯？還有那傲慢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我好歹是你表哥吧。”
“有表哥會讓表弟吃□□的嗎？你原來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親戚關係啊……不過說起來，以前你就一直拽着這層關係不放，你的自尊難道已經開始散發出臭味了嗎？”
話題往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着，離霜痛苦的揉了揉太陽——這傢伙還真是變了不少啊，說話也變得有趣起來了那些奇怪的用詞莫非是現今貴陽的流行語？
“喂，我們呆會可是要拼得你死我活哦。”離霜皺起了眉頭——好像自己說話也變得粗魯了。
“……”
“怎麼了？沒有話要說了？”
深吸一口氣，琦攸臉上露出了少見的難過神情，“我……並不討厭離……”
“……”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想和離變成朋友……但是，”靜靜的凝視着那雙同樣淺褐色的眸子，“離要得太多了，我沒有辦法給，所以啊，我只有殺掉你……對不起了。”
離霜哎呀呀的笑了，“你的話應該知道我不會放過王的吧……我最討厭別人動我的東西了……不管那個人是姐姐也好，王也好……”
“……能最後問一個問題嗎？”
“嗯。”
“我又愛撒謊，又不守信用，還整天殺人……簡直無惡不作，你爲什麼喜歡我啊？”
這個問題讓離霜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眸。
“真是一個困難的問題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呢……大概你是唯一一個能瞭解我的人吧，其他人的顧忌太多了，看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的。”
“……這樣啊……”
——很難想象這是兩個將要展開廝殺的刺客的交流。
琦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的時候，離霜笑了，轉過身去。
“可愛的小公主一定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不出來看清楚呢？”
躲在牆角的影子動了動，芯苑出現在了那裡。
——一根銀針夾在離霜的指尖，正對着琦攸的心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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