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妃娘娘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嫺靜,她是寧王妃,這樣高高在上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偏偏她卻將這個位置坐的安穩無比,其中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想及此,傾城只覺得心裡一陣發冷,不禁擡頭看向王妃娘娘,卻正好看見王妃娘娘也低頭朝她看着,一向溫柔嫺靜的眸子裡帶着淡淡的欣賞。
見着傾城如此驚愕的生的,王妃娘娘卻是淡淡笑了笑,臉上一如往常那般溫和大方,拿起一旁的茶盞小啜了一口,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不解我爲何這樣縱容燕主子,其實我這樣做根本不是爲了燕主子,只是爲了王爺,如今王爺心情本就不佳,需要一個合心意的人陪在身邊,就聽着方纔你們所說,秋憐倒是很得王爺的心。”
“你想想看,若是我現在將這件事告訴了王爺,只怕王爺會更加傷心,到時候燕主子也會受到懲治,我能得到的又是什麼呢?但是如今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秋憐開心,燕主子高興,而王爺也一掃之前的陰霾,這不是正好?更何況,燕主子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聽聞這番話,傾城頓時明白了爲何王妃娘娘能夠如此安然了,因爲她足夠聰明,所以才能夠這樣淡定,想及此,傾城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王妃娘娘放心,既然娘娘相信奴婢,奴婢定然會守口如瓶的。”
王妃娘娘卻是緩緩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苦澀一笑,頗有些無奈,“這事兒怕也瞞不了多久,你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其實這寧王府中多的是人精,但真正的人精卻是不會叫人看出來的,她們善於僞裝,有的時候,連我都不知道她們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也許是她腦袋昏昏沉沉得厲害,也許她覺得眼前的傾城值得相信,如今更是絮絮叨叨地說道:“不僅僅是我這樣覺得,連王爺也是這樣想着,其實在寧王府中多的是想要親近王爺的人,他們想要的無非是人人歆羨的生活,但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愛王爺呢?想必王爺心裡也是知道的,只不過是面子上裝着不知道罷了,其實王爺心裡,也是苦的很啊!所以我先前才提起要你在王爺身邊伺候,只是你不願意,那就罷了,強扭的瓜不甜!”
林鸞倒是有些納悶了,不明白王妃現在爲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只好說道:“王爺有王妃娘娘這樣的賢內助在身邊幫襯,實在是王爺的福氣,也是秦王府的福氣!”
聽聞這話,王妃娘娘卻只是苦笑一聲,這賢良的背後到底揹負了多少的無奈與辛酸,怕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吧!
在這一刻,傾城很想重新審視一下眼前這個看似溫婉嫺靜的女人,她知道,王妃娘娘是聰明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如今這個位置上,只是她看着王妃娘娘那無奈的模樣,知道王妃娘娘又是辛酸的,那,王妃娘娘到底是幸福,亦或者不幸福?
王妃娘娘嫺靜大方,但正因爲她太過於嫺靜淑良,所以總像是溫吞水一樣容易被人忘記,大家津津樂道的,永遠都是那些風光一時的主子們。
風光一時。
這個詞語蹦到傾城腦子裡的時候,她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是呀,那些女子再怎麼得寵,即便是有爹爹是皇上身邊紅人的夏主子,終究也只是風光一時,就如同這隨風飄揚的細雨,看着雖美麗,但卻只是風光一時的,最紅落到了地上化爲了泥水,從此,再不會有任何人想起。
就好像夏主子,傾城總感覺在寧王府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旁人的議論聲,但是現在夏主子不過離開半個月的時間,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何時寧王府還有這樣一號人存在過。
想及此,傾城只覺得寧王府很駭人,以至於她連怎麼出了瑞祥居都不知道,以前她總以爲靠着自己的躲避與安然就能安然度過一世,但是現在看來,她真的是太過於天真了,躲避亦或者高調,旁人總是能一眼看穿她!
雨漸漸下的大了,原本就灰濛濛的天更加陰沉起來,在林鸞看來,寧王府就好像一口巨大的鍋,將他們全部罩在裡面,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逃出去,卻怎麼也不能逃出去。
寧王府裡的紅磚青瓦,在這樣暗沉的天色中,愈發顯得沉悶壓抑,傾城看着這昔日無比華貴美麗的寧王府,現在心裡覺得一陣恐懼。
就這樣一直想,一直走,她好像行屍走肉一般,沒有生氣,也不知道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等着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花園,已經到了初秋,原本生機盎然的花園也是蕭條一片,似乎連樹上的片片綠葉也帶着幾分灰濛濛的感覺,惹得她心裡更加不舒服了。
傾城一心想着趕快回到芳華園,所以便加緊步伐,只是她剛走到拐角處就看到了昨日責打她的那個丫鬟,那丫鬟雖沒有跟着聶主子,但臉上的囂張卻是一點不減,頓時,她好像看到了當初桂圓的影子。
想着昨日的事情,傾城情知不是這個丫鬟的錯,但若現在要她笑臉迎上去,怕她也是做不到的,如今她像是沒有看見似的,徑直朝着芳華園走去。
那丫鬟是聶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叫做綠萍,由於昨兒聶主子被王爺責罵了一番,所以她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聶主子把火氣都發在了她的身上,所以,也正是因着這件事,她更是對傾城恨之入骨。
綠萍瞧着傾城無視自己,一點悔意都沒有,當即便冷哼一聲,道:“喲,這不是傾城姑娘嗎?怎麼,還沒被王爺封爲主子呀?莫不是昨兒把王爺伺候的不好?”
這般污穢不堪的話虧她也說得出來,當即傾城眉頭皺了皺,可想到綠萍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到底還是忍了下來,裝作沒有聽見似的朝着芳華園走去。
那綠萍瞧着傾城不上當,也不惱,當即更是陰陽怪氣地說道:“嘖嘖,不過要說伺候得王爺舒不舒服也就是王爺一句話而已,就算王爺被你伺候得舒服了,想着你是皇后娘娘賞賜的人,也不會封你爲主子吧!叫我說,楊主子倒是好脾氣,若是她知道自個兒的奴婢揹着她勾搭王爺沒勾搭上,你說她會怎麼想?”
說着,她更是一臉得意地看着傾城,在寧王府中,下人揹着主子勾搭李紹明這個罪名不小,但她不知道的是傾城根本不在意如意公主是否會相信她的話,而是她根本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如意公主。
當即傾城便有些怕了,這件事沒有從她口中說出來,不代表着別人不說,若是如意公主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會怎麼想?當即,她便冷冷瞥了綠萍一眼,厲聲說道:“我記得王府中好像有規矩,若是下人私下議論主子的事情可是要被責罰的,你這下子可是直接議論的是王爺,你說若是王妃娘娘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罰你呢?”
綠萍頓時就有些怏了,可她到底不是吃素的,狠狠剜了傾城一眼,方道:“哼,這話倒是不假,不過你也不必拿王妃娘娘壓我,你當真以爲王妃娘娘對你和聲細語的,你就和我們不一樣呢?我告訴你,人心可不能太貪了,到時候折損的還是自己!”
傾城不知道綠萍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她看着就那麼像攀龍附鳳之人?只是現在,她也沒時間同綠萍在這兒嚼舌根子,她現在心裡亂的很,只想快點回去,便說道:“你不是我,又怎麼能知道我貪不貪心?莫不是你心裡是這樣想的,所以就以爲全王府中的人都與你一樣呢?”
“你……”綠萍當即便噎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昨日在聶主子跟前像個小綿羊般溫順的林鸞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只是傾城的話卻是一點都不假,她自然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綠萍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一張利嘴!現在全王府中的主子都對你恨之入骨,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什麼時候去!如今我倒是要離你遠一些,免得沾染了晦氣!”
“你這樣說那我就不明白了,當初是你找的我,怎麼這會兒子倒嫌棄我晦氣起來?”說着,傾城看了一眼氣得臉色發青的綠萍,淡淡一笑,輕聲道:“況且在我看來,晦氣從來就不是沾染上的,而是自個兒尋來的,你說是不是?”
綠萍不傻,聽着這話自然是知道傾城在指桑罵槐,當即更是又氣又惱,如今看着傾城臉上那淡淡的笑意,只覺得心口騰昇起一陣火氣來了,但是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好憋着一股子火氣看着傾城越走越遠。
林傾城從不想與這種無聊之人置氣,如今只是加緊步伐朝着芳華園走去,不過是剛走到芳華園門口,就見着一羣人湊在芳華園門口巴望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