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清潤一笑,答非所問到:“奴婢斗膽猜想,蘇主子現在正在爲了如何決斷而犯難。”
蘇主子畢竟是蘇主子,聽見有她這樣說,自然也是繼續裝下去,道:“爲何你會這樣覺得?”
“奴婢憑的是直覺。”傾城迎視着蘇主子那饒有興趣的目光,不卑不亢,好像她此時此刻說的話是真心話似的,聰明如傾城,又怎麼會猜不到這只是一個計呢?且不說香秀素來穩重,萬萬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那般沒有輕重的話來,而且蘇主子向來聰明,若是真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早就將這事兒甩給了王妃娘娘,又豈會往自己身上推?
一人設局,一人鑽局,明明兩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局,但卻樂此不疲的繼續演下去。
蘇主子笑了笑,不以爲意地說道:“在寧王府中,一個人聰明是件好事,但若是太過於聰明瞭,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好,既然蘇主子要演,那自己就陪着她演下去好了!想及此,傾城更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有些人的聰明只是爲了爭奪王爺的寵愛,最終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可是奴婢的聰明只是爲了自保,奴婢從來不求什麼,只求主子能夠平安,只願自己能夠在寧王府中安安穩穩過一生,只想身邊的人都能夠安然無恙……所以,奴婢的聰明並不會妨礙到任何人的。”
她這話說的一字一頓,饒有力度,字字句句也在告訴着蘇主子自己並不會成爲她的阻礙,不會成爲她的敵人。
但是這一次,她猜錯了,蘇孺人從來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過,而是想要她成爲自己的一枚棋子!
蘇主子輕輕一笑,斂眉點點頭,譏誚道:“我早就發現了,王爺對你有意這事兒已經是闔府上下不是秘密的秘密了,而王妃娘娘也曾想要你服侍王爺,對不對?你以爲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其實大家都已經爛熟於心了。”
說着,她更是話鋒一轉,接着說道:“寧王府中是沒有多少秘密的,這件事也是這樣,若是我處理不當,有多少人等着戳我的脊樑骨,你知道嗎?”
這話已經是將傾城的話堵死了,不得不說蘇主子真的個城府頗深的人,現在傾城微微一頓,這才輕聲道:“若是奴婢現在告訴您,奴婢有一個主意能夠讓蘇主子不必遮掩,處理好這件事,不知道蘇主子可相信?”
“說來聽聽吧!”蘇主子頓了頓,旋即恢復了往日的鎮定,若是她不答應,這件事怎麼也不能成功的!只是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想出來的一招棋,難不成能被傾城輕輕鬆鬆的破解嗎?
傾城將自己心中的思緒理順,方說道:“奴婢的主意就是給香秀與昭夢一樣的懲罰,而且這件事定然不會有人說閒話。”
“我當是什麼好主意呢!”蘇主子不以爲意的一笑,瞥了傾城一眼,原本她還以爲傾城是個多聰明的女子,現在一看,也不過如此而已,如今更是略有些嘲諷地說道:“你這也能算是好主意嗎?不過是袒護你的好姐妹罷了!雖說香秀有錯在先,但她畢竟受到了傷害,而且錯也不至於與昭夢一樣!昭夢的罪你難不成不清楚,輕一點則是蓄意傷人,若是往重了說,那可是謀殺!”
傾城早知道蘇主子會這樣說,但是如今現在她卻是淡淡一笑,道:“依照蘇主子您的意思,現在將這件事交給王妃娘娘,再移交給宮裡,這件事就已經萬事大吉呢?但是這件事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說着,她看了蘇主子一眼,一字一頓道:“若是真的這樣,那在旁人眼中,肯定會覺得您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分明就是想借刀殺人!到時候大家定然會對這件事議論紛紛,到時候您的面子往哪兒擱?”
這話分明就是威脅了!她明明知道蘇主子最在乎的就是旁人的眼光,既然蘇主子威脅她,她自然不會乖乖受着。
聽聞這話,蘇主子卻是冷聲一笑,道:“你想的可真周到啊!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就任由着我身邊的丫鬟毀了容貌?”
傾城萬萬沒有想到蘇主子會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神色來,當即頓了頓,道:“奴婢從來沒有說過這話,只是懇請蘇主子不要將這件事鬧大,至於是要打還是要罰,不如請蘇主子與我們家主子商量一番。”
蘇主子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跟前的傾城,那眼神,似乎帶着幾分怨恨,又帶着幾分欣賞,有勇有謀的人才能夠配成爲她的棋子!
倏地,她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揮手對着侯在下手的香穗說道:“去,把我前些日子收着的江南金絲帕子拿出來賞給傾城吧!”
這下子不僅是傾城愣住了,連香秀也愣住了,不明白蘇主子這又是用的哪一招!
蘇主子似乎想看穿了她們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有勇有謀,忠肝義膽,如意妹妹身邊有你這樣的人真是她的福氣,所以說這帕子你應該收,權當做我替如意妹妹賞賜給你的。”
言語之中對於昭夢與香秀之間的紛爭絕口不提,既然她不說,但傾城也不好再冒然提及這事兒,如今更是跪了下來,連聲說道:“能夠爲蘇主子出主意是奴婢的榮幸,怎麼還敢要您的賞賜?”
“不打緊,這是我賞賜給你的。”蘇主子緩緩起身,走過來將她扶了起來,笑着說道:“我這兒的扇子是我哥哥從江南捎過來的,莫說是你們主子那兒沒有,就算是整個寧王府中怕都沒有,難道你這是嫌棄不成?”
“不,不,奴婢不敢。”傾城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蘇主子,已然是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她又能說什麼呢?難道是說自己怕收了她的帕子怕成爲與秋主子一樣的下場?這樣的話,她是怎麼都不敢說的。
這個時候,香穗已經將那帕子呈了上來,極品金絲攢邊修在了白玉綢面上,精巧華貴,只是遠遠一瞥,傾城就覺得美得不可方物。
蘇主子拈手將帕子拿起來,遞到了傾城眼前,輕聲說道:“來,我現在就把這帕子送給你,看看喜不喜歡?”
傾城只感覺自己的冷汗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此時的她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在思量的時候,她突然瞥見那帕子上繡着一對蝴蝶,當即她便靈機一動想到了個好主意,遂說道:“還請蘇主子恕罪,奴婢不敢接受您的好意。”
“這是爲何?難道你這是瞧不起嗎?”蘇主子嘴角的笑容頓時就凝住了,她身爲側妃,在寧王府中從來就沒有送不出去的東西,更何況還是這樣好的一方帕子!再說了,傾城現在還有求於她,怎麼敢這樣子?
“您請看,這蝴蝶一大一小,定然是一雌一雄,奴婢萬萬不敢搶了您的風頭。”傾城像是沒有看見蘇主子臉上神色的變化使得,只是湊近了,指着帕子上一對精美絕倫的蝴蝶,道:“既然是這樣,奴婢就更加不敢接受您這樣成雙成對的東西了,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好東西,不若您將這帕子留在身邊,也是一個好兆頭!”
聽聞這話,蘇主子臉上的陰霾才散去,只是輕輕拍打着扇子,微微頷首,笑着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趕明兒將這帕子送給王妃娘娘吧!這樣成雙成對的東西,除了王妃娘娘,怕是王府中沒有人有資格有呢!”
話雖說的漂亮,但到底會不會這樣做就還是個未知之數了!話畢,她更是吩咐香穗將帕子好好收起來。
這個時候,傾城只感覺自己的衣衫都已經溼透了,但是心裡卻覺得輕鬆多了,蘇主子雖沒有給她一個懇切的答案,但是現在蘇主子也沒有念及着要將這事兒鬧開了去,所以說這是一個好兆頭。
她本打算再說幾句,但是蘇主子卻是藉口乏了,她沒有辦法,只好轉身出來了,心裡對蘇主子的態度已經有七成的把握,但是昭夢的事情已經解決的八九不離十,但是心中對自己的命運卻是多了幾分不安來。
傾城剛踏出院子大門的時候,原本就幾分灰暗的天更是飄起了鵝毛大雪,這讓她心中犯了難,這樣大的雪,怕是等着她回去的時候腳上的鞋襪定然會溼透的。
正當她站在院子門口踟躕不已的時候,卻見着香穗帶着人擡着一架步攆走了過來,神色之中帶着一股氣怨懟。
傾城看到這樣的場景倒是有些愣住了,香穗與香秀是蘇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鬟,在蘇主子跟前得力得很,但是傾城從來沒打算與蘇主子有什麼焦急,她想的只要不惹得蘇主子厭棄即可,所以現在也是什麼話都沒說。
她知道,這個時候香穗是一肚子火氣,她可不想熱臉貼上香穗的連屁股。
香穗見着她如此冷淡的表情,一點也不意外,她可不管蘇主子與香秀有什麼打算,反正對於這個傾城她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如今更是冷聲說道:“地上有雪,我們家說,前面雖掃了路,可路上依舊難走,我們家主子所以才叫我擡來了步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