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楊主子更是勾脣一笑,濃妝豔抹的臉上更是浮現了譏誚的神色來,“你知道我也並非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當時我也與她說了,只要她肯說出來我若惜居是爲了什麼,不管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九福姑姑呢,卻是硬氣得很,不管我怎麼問,她就是什麼話都不說。好,既然她什麼都不肯說,那留着她那張嘴有什麼用?乾脆叫她以後都不能說話算了!”
話語到了最後已經隱隱透出了幾分狠戾來,聽得傾城心中猛地一跳,當即看着楊主子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只覺得心中害怕得很,這人已經是當初的如意公主了,那她到底是誰呢?到底是誰啊?
頓了頓,傾城卻是緩過神來了,她知道這件事兒關係到九福姑姑的安危,當即更是毫不退讓地說道:“可饒是這般,楊主子也不該私自用刑啊,九福姑姑是妾身身邊的丫鬟,若是她真的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也該輪着妾身來調教,好像壓根就輪不到楊主子插手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九福姑姑真的做錯了什麼,也該稟報給王妃娘娘或者韋主子,再不濟也是交到宮裡去的!妾身倒是想問問,楊主子爲何要這樣對待九福姑姑,還是用這樣心腸歹毒的刑法?”
“心腸歹毒的刑法?”楊主子卻是勾脣一笑,居高臨下地看着一臉焦急的傾城,只覺得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暢快,更是譏誚說道:“她沒有與我說一聲就偷偷摸摸來我若惜居,誰知道她這是來做什麼的?偷東西也就罷了,若是她想要害死我怎麼辦?到時候我沒了性命之後,你還會覺得這樣的刑法殘酷嗎?”
說着,楊主子更是輕輕笑笑,不忘提醒傾城背叛了自己,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地說道:“說起來九福姑姑的嘴巴倒是硬得很,你有這樣一個好丫鬟也是你的福氣,若是當初你有她這麼一半衷心,我就已經知足了。”
傾城聽聞這話,心中一震,她知道,這件事兒本就是她派九福姑姑來打探情況的,是她的錯,縱然楊主子要懲處,她也是無話可說,但九福姑姑本就是爲她做事兒才落得了這樣的一個下場,若是她真的見死不救,那豈不是豬狗不如?
更何況如今的她根本不忍心看着當初善良的楊主子變得這樣歹毒,變得這樣心狠手辣,人在昨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爲什麼楊主子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難道先前蘇主子等人還不能夠給她警醒嗎?
想至於此,她心中便已經決定了,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楊主子,不管是爲了九福姑姑,還是爲了楊主子,她必須這樣做,“她冒冒然來到若惜居是她的不對,但是我叫她來的,若是你真的要罰,就罰我吧!”
“你還是真的是一個好主子了,當初我怎麼就沒有發現你是一個好丫鬟?說到底,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事到如今,縱然傾城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但她終於發現楊主子真的變了,連人到心,都變了,如今的楊主子在大庭廣衆之下也不顧及傾城的面子,當即只是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你對丫鬟這樣好,我倒是要跟着你多學一學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對懲處你,所以不管今兒是你的主意還是九福姑姑的主意,我都要對她用刑,若是不懲戒她,到時候整個寧王府的人都要爬到我頭上來撒野嗎?”
說着,她更是看都不看傾城一眼,厲聲呵斥道:“來人,用刑!”
“楊主子,懲罰的方式多種多樣,你又何須用這種?莫不是方纔被九福姑姑看到了你的秘密,你害怕被九福姑姑說出去,所以才用這樣的法子?”傾城瞅了瞅若惜居外面,見着王妃娘娘還沒有趕來,她也只得用激將法了,心中祈禱着能夠拖上一陣兒。
“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這件事輪不到你來操心。”楊主子現在已經不復當初了,激將法已經對她沒有什麼作用了,當即便吩咐着侯在一旁的丫鬟們,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
傾城知道懲處九福姑姑,不過是楊主子想叫她難堪罷了,想想也是,若是她連身邊的掌事姑姑都不能保住的話,還能指望着誰來尊重她呢?說出去,也只不過是笑話一樁罷了!
“是!”一衆奴僕們見着楊主子發火了,便趕緊將一塊火紅的炭放進九福姑姑的嘴巴里,衆人只聽九福姑姑一聲慘叫,開始拼命掙扎起來。
“住手!”匆匆而來的便是王妃娘娘,她也被九福姑姑的慘叫聲所震驚,便趕上前來,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妃娘娘。”楊主子頓了頓,這才朝着王妃娘娘福了福身子,輕聲說道:“妾身不過是在懲戒一個來若惜居中偷東西的丫鬟罷了,不小心驚擾了王妃娘娘,說起來到是妾身的不是了。”
王妃娘娘素來心善,如今見了趴在地上的九福姑姑,只見她嘴巴里吐出的都是鮮血,好看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微微不悅地說道:“偷東西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何必鬧得這樣興師動衆?打一頓板子就是了!”
對於王妃娘娘,楊主子還是有些顧忌的,畢竟王妃娘娘平日裡雖看着和善,但若是真的說起什麼話來了,怕是連韋主子都要忌憚幾分的,更不要說她了!想及此,她臉上的神色不變,當即嘴角噙着一抹嚴肅的神色,不卑不亢地說道:“妾身平日裡很是敬重王妃娘娘的,但是王妃娘娘今日這番話,妾身卻是不敢有異議的,要知道,有一便有二,若是真的輕輕責罰一下,以後寧王府中人人都是這般怎麼辦?依照妾身的意思,殺雞儆猴,這樣一來,以後寧王府中也能夠安生不少。”
這話倒是一點都沒說錯,自從李紹明誤會了王妃娘娘之後,便將管理整個寧王府事物的這個重擔交給了韋主子,因着王妃娘娘身子骨不好,所以這責任便一直由韋主子擔着,可寧王府中諸多事情,韋主子自然是一時不能夠上手,這也導致了寧王府中鬧出了多起偷竊事情,到了今日也未能有所改善。
果然一聽見這話王妃娘娘卻是皺了皺眉頭,若是她輕易將這件事兒揭過了,那也就是縱然犯錯的丫鬟奴才,但若是真的任由着楊主子這樣做,卻也是太殘忍了些吧!正當她左右爲難的時候,卻聽見一旁的傾城緩緩說道:“還請王妃娘娘明鑑,方纔九福姑姑不過是進去了若惜居之中,根本就沒有做出偷竊之事,至於偷竊這回事兒,根本就是楊主子憑空臆斷的啊!”
這下子,王妃娘娘也頓住了,瞥向楊孺人,微微揚聲說道:“楊主子,是不是如段主子所說的一般?”
“是。”畢竟楊主子膽子再大,有證據在場,她也不敢欺瞞王妃娘娘,今日的事兒她本就是爲了給傾城難堪而已,自然是不會在乎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只是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當着王妃娘娘說的,當即她更是狡辯道:“可據妾身院子裡的丫鬟所說,方纔是她們見着九福姑姑尚且要動手的時候將她抓獲的,若不是她們早了一步,只怕九福姑姑早已經得手了,還請王妃娘娘相信妾身的話,難不成妾身還能冤枉一個丫鬟不成?”
對於她和傾城之間的恩恩怨怨,王妃娘娘心裡可是一清二楚,可如今她卻是什麼都不說,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楊主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楊主子,且不說這件事兒你沒有憑證就做出這樣狠戾的懲處來,就算是九福姑姑真的偷竊了,難道這樣的責罰就能殺一儆百呢?依我說,大家因着這件事兒當着你的面會怕你,懼你,可是揹着你的面兒,只怕會說你心腸狠毒,更何況丫鬟們也有眼花的時候不是?”
一時間楊主子也不敢說話了,王妃娘娘見狀,更是娓娓說道:“更何況九福姑姑是我賞給段主子的掌事姑姑,若不是我對九福姑姑有幾分瞭解,也不會冒冒然將她賞賜給段主子,說起來,九福姑姑也算得上半個我的人了,你這樣做豈不是也懷疑我教出來的人不好嗎?楊主子,這件事兒就賣給我一個面子,算了吧!”
此話一出,大家都震驚了,一場風波,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化解了,是要說王妃娘娘太大度根本不介意,還是說她壓根早就看明白了這場戲後衆人隱藏的內心,所以乾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傾城心中倒是有了幾分猜忌,可是想來想去,她總算是是明白了,縱然王妃娘娘整日在瑞祥居中調養生息,但該知道的事兒卻是一點都沒有落下,如今,楊主子的一場唱做俱佳的大戲還未開始,她便已經給謝了幕,這樣的一個結尾,這也難怪楊主子一股氣憋在心裡,小臉都煞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