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衣裳,蘇紫陌邁開蓮步踏出昕雪苑內屋門,就見張公公已經在院中候着,一見到蘇紫陌,臉上本來的些許不耐之色迅速消失,低頭道:“蘇貴人吉祥。”
“勞張公公久候。”蘇紫陌朝其淡淡一笑,從臺階上走下。
“奴才不敢當,小的們等多久都無礙,只是皇后娘娘那邊,怕是等着急了。”張公公說着便弓腰帶頭朝鳳儀宮方向走去。
一路匆匆,蘇紫陌到達鳳儀宮,惜晴已在門前等候,朝蘇紫陌道:“蘇貴人稍後,奴婢去通傳一聲。”
蘇紫陌垂眸沉思,皇后匆匆喚她而來,是否拿她出宮的證據在手?近些日子以來,後宮中波瀾不興,一片太平,皇后如此着急傳她相見,若已將此事奏明皇上,此時便不是這麼一個小公公恭恭敬敬前來請自己去鳳儀宮。可若皇后沒有證據,便不敢張揚,此時着急傳她進宮,她與皇后都知曉理由是什麼,但旁人不知,皇后需得合理藉口,以解釋其倉促着急。
片刻功夫,惜晴便走了出來,垂頭看不出神色,中規中矩道:“蘇貴人請進。”
蘇紫陌走進鳳儀宮,見此時鳳儀宮中並無何人,只是皇后與其貼身婢女在,心中猜測已有幾分,恭恭敬敬朝皇后行了大禮。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貴人平身。”皇后聲音溫然,蘇紫陌擡頭看去,只見其面色見極爲友善,若不是之前知曉是皇后派人在晴水樓等候要抓自己,她還真會以爲皇后現在對她全是善意。
“不知皇后娘娘如此着急喚紫陌前來,何事吩咐?”
皇后讓惜雨將蘇紫陌帶到一旁側坐,蘇紫陌的心本還是提起的,但此時皇后的目的還沒有露出,她便更需要沉得住氣,也就放鬆下來,坐在那桌上,滿目淡然看向皇后。
“本宮聽聞最近些個日子,蘇貴人身子不爽,今兒個還一直臥牀不起。”說着,曹惜雅眼眸微轉,含笑道:“算算日子,入宮以來,就數蘇貴人承寵最多,或許此時,蘇貴人正是懷了龍裔而不自知。”
皇后這一席話明顯擦邊而過,身爲中宮之主,關心嬪妃們是否有孕的確是皇后賢良淑德,只能叫她人稱讚不已。但蘇紫陌並無身孕,只能回答是身體不適,如此情況,皇后便可順理成章讓太醫給她把脈,無礙,則外人看來,蘇紫陌恃寵而驕,裝病欺瞞君上,而皇后就會知曉,蘇紫陌就是裝病不願見她,亦或者,蘇紫陌就不在宮中,自然不能前來見她。
若有礙,則可告知其好好休養生息,如同她剛剛入宮之時,怕病氣沾染龍體,不能讓皇上再去她昕雪苑。
想到這裡,蘇紫陌淡然一笑,道:“謝皇后娘娘掛懷,也不知是如何,最近兒身子總是不爽,許是奴婢身子太差,才總是懶散。”
說到這裡,蘇紫陌雙眸中緩緩流淌出些許羨慕神色:“龍裔,後宮中哪個女子是翹首以盼,奴婢入宮雖然得聖上青睞,卻總是沒那個福氣。”
“蘇貴人切莫如此說,還年輕,身子不好調養些日子,總會好的。”皇后說着,眼眸一轉,緩緩道:“且本宮聽說之前皇上已經下令讓葉未寒爲蘇貴人調理身子,這麼久卻連點起色都沒有,看起來那人醫術也不過爾爾。太醫院最近新進一御醫,其醫術高明,最善爲女子補息調養,本宮詔你前來,也是爲皇上,爲我大祁朝龍裔着想,讓那太醫給你瞧瞧。”
蘇紫陌本想拒絕,但看到皇后眼中那抹堅定的神色,再想到皇后的目的,蘇紫陌便點點頭道:“葉太醫之前爲奴婢診脈,曾言奴婢的身子已經好了七八分,既然太醫院有太醫得遇皇后娘娘賞識,醫術定爲不凡,能勞其爲奴婢診脈,奴婢萬分榮幸。”
曹惜雅本只是隨便找的藉口喚蘇紫陌來,怎麼也沒想到蘇紫陌便順着她的話,讓她找太醫給瞧瞧,蘇紫陌說的自然,反倒讓她心中莫名發虛,轉過頭,曹惜雅向身旁奴婢吩咐道:“惜雨,去傳包太醫。”
“諾。”
看着惜雨離開,蘇紫陌目光轉向皇后,暗自猜測皇后是否會將事情擺到明面來說。
“本宮聽說,昕雪苑的掌事公公最近病重,蘇貴人這日不爽,怕是那奴才將病氣帶入宮中,按宮中規矩,那奴才現在應是不能在昕雪苑的,宮中的規矩,蘇貴人應當曉得。”看着蘇紫陌一副與往常無甚不同的模樣,曹惜雅只得張口試探。
聽到皇后這話,蘇紫陌便曉得皇后的意思,回道:“謝皇后娘娘指點,奴婢也怕是那奴才將病氣帶入宮中,壞了宮裡規矩,一早便叫太醫給他瞧過,如今已經好了七八分。奴婢用他慣了,如今他病已好,奴婢也便先用着他罷。”
聽到這話,曹惜雅掩鼻一笑,只是那笑並未到達眼底:“既然病好了,那倒也不礙事。”
話音剛落,惜雨已帶着那新入太醫院的太醫進了鳳儀宮,朝皇后蘇紫陌二人拜過。
“包太醫,這位是蘇貴人,蘇貴人近日身子不爽,你且爲她診脈一番,看看是否穩妥。”曹惜雅一臉端莊親和,朝那太醫點頭道。
“是。”那太醫走向蘇紫陌,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中滿是精明神色。
“有勞包太醫。”蘇紫陌見其走近,便點點頭,將手臂放在太醫專門診斷的白綾布包上,看其在自己手臂上鋪一條松紋白絹。
那包太醫垂眼半閉,爲蘇紫陌切脈,片刻後便睜開雙眼,看着蘇紫陌道:“小主身子並無大礙,只是略微體寒,易着涼氣,微臣開幾幅養神調理藥方,調養半月小主必氣血暢通,面色紅潤。”
“既然蘇貴人身子並無大礙,本宮也便放心了。”曹惜雅溫笑着看向蘇紫陌,又道:“包太醫,你這便爲蘇貴人開幾個方子,待蘇貴人有孕,本宮定有賞!”
蘇紫陌垂頭淡淡一笑:“奴婢多謝皇后娘娘。”
皇后如此,便是不會將事情言明,她更樂得裝傻。
只是,皇后究竟如何知曉她出宮一事?她需得調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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