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天也是焦慮不已,比起以往憔悴了許多,一方面他要提防聖殿的動作,另一方面還要日夜擔憂成小溪的安危,連王越都消瘦了很多,他秦仲天身爲外公,也不會比王越少擔心成小溪一分。
要說變化最大的,那莫過於成小溪的師兄何胖子了,他纔是萬澤界最擔心成小溪的人,沒有之一。
何茂原本心寬體胖,無憂無慮,不爲修煉刻苦,也不爲俗事煩心,其父親乃是萬澤界界主,母親是萬澤界主後,他身爲南疆太子,這生活實在是過得有些無所事事,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直到那一日,成小溪的到來,十餘歲的他做了師兄,從此帶着師弟縱橫書院,他的性子也隨着與成小溪的相處而悄無聲息地改變,他學會了關心,學會了體諒,學會了與人相處,學會了以己度人,更學會了必要時候的驕縱狂傲。
師弟,已然成爲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起住在風雅居的那些日子成爲他今生最最珍貴的回憶,師弟若不在,他甚至會失去人生的方向。
成小溪走後不久,何茂就變回了原來的性子,非但如此,他更加不愛動了,整日都將自己關在風雅居內,連往日裡最愛擺弄的那些發明都沒了興致,二樓窗臺成爲他眺望外界的唯一地點,隨時都能從窗口處看到那個耷拉着的大腦袋。
既然沒了興致,他當然也不再下廚做飯,於是乎,萬澤界的太子殿下終於有了專人照顧,那個時常對他表露好意的楊雅梅現身了,風雅居被她整理得一塵不染,和成小溪在的時候一模一樣,何茂的一日三餐都由她來照顧,便連洗漱都會親自端到他的面前。
可她做了這麼多事情,風雅居卻始終沒有她的立腳之地,因爲,在何茂的心中,這裡只屬於他與師弟二人。
二樓是他的,一樓是成小溪的,沒有人能夠改變。
經過這些日子的頹廢,太子殿下非但沒有消瘦,反而又胖了不少,連以往那些鮮豔花哨的服飾都穿不下了。
是的,太子殿下病了,還病得不輕,萬澤界數位醫道聖手連同王越一齊爲他診斷,卻始終沒有找到病因,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那便是他還會繼續胖下去。
爲此,楊雅梅專門爲其調製了食譜,極力控制他的日常飲食,甚至還用靈力裹挾着太子殿下外出散步,可即便如此,何茂的體重依然還在穩定的增長,這種穩定,彷彿與太子殿下是否吃東西沒有關係。
直到某日,一則好消息傳到了南津,王越親自拿着信走入了風雅居。
信上十分簡短,只寥寥三句。
“成小溪與戰靈退至鳳梧城以西羣山,于山中某處戰靈得機遇入神境,後輕易擊敗晉芸美所帶追兵!”
便是這消息,比過了世間所有靈丹妙藥,使得太子殿下眼中重新煥起了光澤,他說話了。
雖然只有兩句,卻令王越以及楊雅梅放下了心。
“哈哈哈,不愧是我師弟,這下看他聖殿還有何手段!”
過度的擔憂會使人心力交瘁,從此一蹶不振,甚至日益消瘦,除此以外還有另外一種結果,那便是內息不調。
內息不調導致體況紊亂,最後變胖也在情理之中。
而此消息無異於一帖良藥,太子殿下的病迎刃而解,頃刻間便全好了,原因很簡單,那便是一直以來,何茂都認爲是自己的疏忽,這才導致師弟離去,成小溪置身險境,他作爲師兄有着難以推卸的責任,因爲他根本沒將師弟的話放在心上。
心結打開,何茂一掃頹喪,便連身邊的楊雅梅都看着可愛了許多,他拍了拍楊雅梅的肩膀,又樂呵呵地望着師父。
“老頭,既然聖尊未出,此時師弟豈不是能夠在中原橫着走了!”
王越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地,他如今依然不敢忘記老院長的話,這些日子更是隨時都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那便是:“萬澤界,交給你。”
“書院,也交給你。”
“成小溪,同樣交給你。”
“往後行事,切記不可魯莽,凡是都要與界主還有秦老鬼商議。”
“如果事關成小溪,那你便自行決定,孰輕孰重,你心裡自有分辨。”
自有分辨!
在老院長心中,成小溪的重要已然超越了萬澤界!
可徒弟就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爲了引開聖殿的目光,這叫他做師父的如何能夠安心,如何能夠睡得安穩,怎麼能夠不消瘦,若是有不好的消息傳來,他王越甚至想到了親自去天上向老夥計謝罪!
畢竟他王越的命,可是他給的,而且還不止一次啊!
外界盛傳戰靈得了神物,這才突破神境,只有他這樣的知情人才明白,這哪裡是突破,分明就是重歸神境,戰靈重回神境,其威勢要比剛入神境之人強橫數倍,畢竟它老人家可是在那個境界中沉澱了無數歲月。
即便是聖尊吸了翼靈大人的修爲邁入神境當中,也斷然不會是戰靈大人的對手,如此一來,成小溪不管身在何處,只要有戰靈大人跟隨,那他必定沒了危險。
一個是無數歲月的沉澱,另一個是靠着捷徑邁入神境,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王越點了點頭,爲大徒弟消去了最後一絲疑慮。
“是啊,有戰靈大人在,你師弟當真是能夠在中原橫着走,不止是中原,他在整個神州大地都能夠橫着走!”
“哈哈哈……”
“這便是我何茂的師弟,不鳴則已,一鳴定當驚人,哈哈哈哈!”
這時候,王越卻突然潑了大徒弟一盆冷水,只見他皺眉道:“你這體重怕是要好好控制,別沒等着你師弟回來,自己卻胖得走不動道。”
旁邊楊雅梅正在收拾何茂的被褥,忽聽到這麼一句話,她頓時沒忍住笑了出來,何茂板着臉瞪了她一眼,楊雅梅趕緊捂住嘴巴。
“有什麼可笑的!”
“老頭你且放心,小爺只是這些日子心情不佳,如今好了,自然不會再胖下去。”
“對了,這事還得怪你,誰讓你逼着我吃那麼多奇葩丹藥,小爺往上數三代都是風度偏偏的美男子,到了我身上,就被老頭你給整成這樣,對此你可有半分懺悔之心?”
說了這麼大一堆,王越依然不爲所動,只見他強忍着笑意,簡單明瞭道:“沒有!”
小徒弟安然,做師父的終於寬心,王越這時候居然也有心情逗弄大徒弟了,跟日前的憂慮以及茶飯不思完全兩樣。
老頭難得高興,何茂也不再計較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擺擺手無所謂道:“隨便你,隨便你。”
說完之後,他似乎又想起什麼,連忙補充道:“老頭,我可不是要向你屈服,你要記得,小爺這身肥肉乃是拜你所賜,不管如何,你還要給小爺整一個減肥的丹藥出來,否則別怪小爺跟你拼命!”
話音落下,何茂大搖大擺往樓下走去,其身後楊雅梅緊緊跟上,不是怕他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而是擔心他這體格會被窄小的樓道給卡住。
“小爺我縱橫南疆,也有些年,遇到個無良師父,悔恨難言……”
聽着樓下大徒弟唱着的自編歌謠,王越老懷欣慰,隨即化作一道清風從窗臺處急速掠出,將樓下二人都驚了一下。
只見何茂指着天空大聲罵道:“我靠,什麼玩意兒從小爺頭上飛過去了?”
楊雅梅見他明知故問,禁不住掩嘴失笑,往日那個太子殿下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