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梧城西面羣山之中,成小溪與戰靈退到了這裡,他們打算就在此處等待聖殿的反應,一旦外界有了動靜,他們身在此處,便能第一時間得知,進退都可無憂。
“前輩,你說戰事已持續這麼長時間,爲何聖尊始終不露面?”
山中一處凸出的岩石上面,成小溪望着鳳梧城方向,說出了困擾他許久的疑問。
“想這麼多作甚,既然聖尊不出,那便自然有他的道理,許是修行走火入魔了也說不準。”
戰靈平趴在岩石邊緣,它還在爲城中那黑袍人的話耿耿於懷,若不是那人還有用處,方纔它只需念頭一動便能夠將其結果,想到此處,它心中更是煩悶,只見它忽然站起,四隻腳掌上的尖爪伸了出來,隨後便在岩石上來回抓舞,留下一排排密集的爪印。
收回意念,成小溪頗爲苦惱的繼續道:“天地靈力已經消失殆盡,我感受不到絲毫靈力的氣息了。”
看着成小溪沮喪的模樣,戰靈冷冷一笑。道:“這不是你們人族親手造成的麼?一味索取,終將自食惡果!”
“人族也有無辜之人罷!”
“無辜?”戰靈斜看他一眼,隨後前身低伏伸了個懶腰,“這世上哪有無辜之人,不過是沒有作惡的資本罷了!你口中的無辜之人若是有了修行的資格,會不會也如聖尊一般心無敬畏?會不會也爲了修行資源不顧一切?”
“……”
面對戰靈所說,成小溪幾番張口都沒發出聲音,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其實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想了許久,成小溪決定繞過這個話題,“前輩,如今您是什麼境界?”
戰靈在岩石上發泄了情緒之後便重新躺下,它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頭也不回道:“天境巔峰吧。”
“天境?”
成小溪皺了皺眉,似乎不相信戰靈所說。
“哼!”戰靈面色一變,隨即又無奈道:“能有天境還算不錯了,換做你被關在靈藥園中,此刻早就變作了一堆枯骨。”
聽聞此話,成小溪也不再繼續追問,只說靈藥園每年所出的奇珍靈藥,便知道戰靈這些年到底損耗了多少修爲,老院長倒是厲害,竟然能夠將戰靈囚禁這麼多年,還能夠設法從其身上竊取靈力滋養藥園。
“難道前輩以前已經達到神境?”
說到這裡,戰靈終於轉頭直視着成小溪,激動道:“神境分爲兩重境界,我當初也只達到小神境頂峰,尚差一步才能進入大神境,要不是爲了尋找突破之法,我又怎會被那老東西誆騙,最後落得個被囚禁多年的下場,修爲還不升反降!”
“誒,前輩息怒,息怒,這不是都過去了嘛。”
聽戰靈說起舊事,成小溪也能體會到它是何種心情,話到這裡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反觀戰靈也安靜了下來,一人一獸靜靜地等待着時間流逝。
……
聖殿的反應很快,快到超乎成小溪的想象,只大半日時間,鳳梧城中便匯聚了大批人馬,其中有來自周邊城池的強者,也有一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地從青龍城前線趕來的晉芸美等人,等到消息傳到磐石城,恐怕還有更多強者會趕往鳳梧,加入到捉拿成小溪與戰靈的隊伍中。
鳳梧城城主府中,聽了牀榻上男子的描述,晉芸美等人立刻確認了大鬧鳳梧城這一人一獸的身份,確定是成小溪與戰靈無疑。
走出城主府,晉芸美圓臉之上肥肉顫動:“狗膽包天,正愁拿不下萬澤,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惡狠狠發泄幾句,晉芸美繼續道:“那小子不足爲慮,戰靈纔是關鍵。”
說到這裡,晉芸美環視四周,又道:“修者遠遠不夠,再等半日!”
話音剛落,旁邊一矮瘦青年湊上來,聲音顫抖着道:“已探明位置!”
晉芸美擺擺手,目光遙望城外遠山,“暗中觀察便是,切勿輕舉妄動。”
那人得令之後便拱手退下,晉芸美隨後在城中一處酒樓擺下宴席,凡是地境以上的修者都受到了邀請。
晉芸美端起酒杯站起身,面向廳中所有修士,道:“老夫承蒙聖恩,領了這捉拿戰靈之責,還望諸位能夠鼎力相助,待事成之後,聖尊大悅之下必有重賞!”
言罷,晉芸美仰頭滿飲,隨後將酒杯往地上一摔,也不管嘴角殘留,急急往旁邊一桌走去,人未靠近,聲音便傳了出去,“王兄,溫兄……”
晉芸美招呼那兩人年紀和他相差不多,一人叫溫啓智,乃是五大家族之一溫家的族長,長身黑麪,不怒自威。另一人叫做王全勝,身形魁梧,面目剛毅,乃是聞名中原多年的隱士強者,其修爲比之晉芸美還要稍勝一籌。
“哈哈……恭喜晉兄修爲更進!”
溫啓智見晉芸美走來趕緊起身寒暄,雖然他們同爲五大家族,可如今這晉家得了成家的底蘊之後便一飛沖天,隱隱間已經有了五家之首的影子,正因如此他纔不得不放低姿態。
晉芸美走到此桌,其身後自然有人端來椅子,他衝着溫啓智點了點頭便挨着王全勝坐下,“王兄近來可好?”
王全勝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道:“一如往常罷!”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王全勝是爲隱士,性子也極爲怪癖,不愛權勢,更不好酒色,唯獨癡迷修行一道,正因如此,他身爲一介散修,才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如今的聖殿,能夠讓晉芸美放在眼裡的人屈指可數,偏偏這王全勝便是其中一位。
儘管王全勝對他不甚熱情,可晉芸美偏就吃這一套,他知道王全勝的性子,故此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王兄,明日一戰還望全力相助啊。”
“嗯……”
眼見王全勝還是一副冰冷模樣,晉芸美抱了抱拳便抽身告退,而旁邊溫啓智的熱切目光自然被他無視。
溫啓智右手位一名中年女子見晉芸美起身離開,隨即小聲對溫啓智道:“父親你何必討好這人,他晉家勢大,可我溫家也不是好揉捏的!”
“你知道什麼,此番沒捉到戰靈還好,若是真擒住了,那他晉家的地位便會更加穩固……”
他父女二人竊竊私語,王全勝在一邊卻聽了個仔細,只見他拍了拍了溫啓智的肩,難得的豪氣道:“老哥寬心便是,即便晉芸美野心再大,他也斷不敢打你溫家的主意。”
溫啓智聞言嘆息道:“唉!要不是你暗中扶助,我溫家也沒有今天,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
鳳梧城西一座最高的山峰,成小溪與戰靈正躲在一處天然的巖洞中,鳳梧城四散而出的探子讓他們獲悉了聖殿的打算,既然消息已經傳了出去,眼下他們便要開始爲自身考慮退路了。
此時已是亥時,月正中天,山林之中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戰靈心無掛念,自然睡的極香,兩道晶瑩的液體從它那微張的口角流下。成小溪翻來覆去睡不着,於是他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巖洞,望着天空明月,心思卻飛到了遙遠的西靈。
“也不知上官姐姐如今怎樣,是否安好?修爲可有精進……”
“唉……”
劍門雄關之中,成小溪掛念着的倩影正置身於一座涼亭之下,她身着淡綠色長裙,朱脣玉面,翹首微擡,也如成小溪一般注視着皎潔的圓月。萬澤界擊退了南方軍團的消息早已傳了過來,她感到由衷的欣喜,望着渾圓的明月,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個青年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