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馬車朝着東南方向繼續走了兩日,周圍的環境又有了很大的變化。
大山變少了,隔了老遠纔能有一座,村莊多了起來,地面平整了許多,就連腳下的泥土也變得潮溼了起來,唯一不變的只有空氣中的靈力,還是那麼的稀薄。
不,應該是更加稀薄。
此刻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坡擋住了馬車的去路,若要繞行過去,怕是要多費上半日功夫。
這山光禿禿的,只在山頂處纔有着幾株高矮樹木,秋風輕輕拂過,飄下幾片枯葉,帶着一股蕭瑟的味道。
“過了此山,便是磐石城的天下了。”
成修文決定不耽擱時間,直接翻山而過,於是馬車便向着山腳行去。
待離山腳處還有幾丈距離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成修文似有感應,他擡起頭望向山上,也不見做了什麼動作,數股勁氣便直直的向山上探去,只是在靠近最高那顆樹的時候,不知被什麼攔了下來。
按耐不住了?
成修文略一沉思,便道:“既然來了,那就下來見一見罷!”
“哈哈哈哈……”
成修文話一說完,山坡上便傳來一陣大笑,三個漆黑人影突然的出現在高樹之下,笑聲張狂,肆無忌憚,隨着靈力涌動的氣息越來越盛,那高樹上本就不多的葉子紛紛掉落了下來。
成小溪偷偷地看着山上,心知道那定不是什麼好人,卻也忍不住有些莫名的激動。
秦柔趕緊抱住兒子,眼神透過窗簾緊緊地注視着山上,若是有事發生,她決不會讓兒子有絲毫的閃失。
“三夫人和小公子不必如此緊張,自從你們逃進了龍泉山之後啊,我就一直在這裡等着了,早就知道你們終會出現,只是沒想到竟讓我苦苦等了這麼久!”
那三人均是黑袍籠罩,只有雙眼露在外面,看不清面容,當中那人極爲憤怒,似有無盡怨恨未能發泄一般,他身上靈氣激盪翻騰,寬大的黑袍也被撐了起來,顯得十分臃腫,氣勢卻是不凡。
那黑袍人越說越氣,眼中都佈滿了血絲,身邊的空氣震盪不已,這是將靈力激發到了極致的表現,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那目光恨不能將成修文千刀萬剮。
見到三人現身,成修文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中間那人,隨後便轉身上了馬背,語氣平緩地說道:“既然這十餘年你都等過來了,那不如再多等一些時日,到時我自然會去磐石城找你。”
爲首那人一直打量着成修文,直到現在,他始終沒能看穿成修文的修爲,耳聽到這話,他似下定了決心,緩緩朝着山下走來,一邊怒喝道:“你怎麼就知道今日我一定會放你離去?”
說着,他便接過身後遞來的長劍,虛劃兩下,略一運勢便要向成修文襲來。
那黑袍人有些聰明,他是想逼的成修文先出手罷了,屆時他才能看出彼此間的差距,若是成修文的修爲還不如他,那這座山只怕就沒那麼容易過去。
看着那黑袍人粗鄙的試探手段,成修文始終不爲所動,甚至都沒有再下馬的意思。
忽而他嘴角一抽,差點沒笑了出來,黑袍人的行爲言語就如跳樑小醜一般,還真是有些滑稽,讓他忍俊不禁。
只見他慢慢地擡起右手,再慢慢地將手掌攤開,隨後一大片雪白的粉塵又慢慢地從指隙間飄落而下,他挑了挑眉,目光斜視着那黑袍人,戲虐道:“或許你可以過來試一試。”
見到這一幕,那黑袍人大感驚異,他愣愣地看了幾息,彷彿有些不可置信一般。
隨後他回過神來,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突然往後退了好幾步,待覺得到了安全距離才又出聲。
“很好~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龍泉山不愧是世間靈力匯聚之地,縱使萬分兇險,卻還是被你得了機緣。”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磐石城等你,希望你莫要忘了剛纔的話,不然你成家衆人定會從這個世上消失!”
那人目光似狼一般兇狠,他再細細的把成修文看了個通透,就如方纔一樣,成修文的身上始終有迷霧遮蓋,修爲如何還真拿不準,可想起剛纔那一手靈元化塵,終歸還是讓他忌憚不已的。
眼見那三個黑袍人終於退走,成修文強壓住了心頭怒氣,回望車內妻兒,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招呼着追風繼續向前行去,秦柔放開了小溪兒子,也沒有解釋什麼,小小的少年似懂非懂,靜靜呆着,沒有出聲。
過了山坡之後,世界變得熱鬧了起來,中原大地的繁榮景象映入眼簾,成小溪趴在車窗好奇地張望,那樣子好像恨不得走過去看看。
夫妻二人始終有些忌憚,馬車一步未停,連夜晚都沒再休息,再往東南行了二日。
成修文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走的都是偏僻小路,途中經過好幾座城鎮也沒有停留補給,遠遠地就繞開過去,於是再沒有人阻攔了。
而成小溪每日裡依舊會溝通天地靈力,只不過仍未完成那最後一步。
時間已是午後,秋意籠罩大地,天氣漸涼。馬車上三人長路跋涉,心中卻是燥熱難耐,有些事情根本不必說破,連成小溪也明白父母的苦衷。
這時,天邊終於出現了一排城樓,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長龍橫臥在山巒之間。
故城舊事,還是會讓人不忍懷念,成修文眺望着遠處的城樓,平靜道:“就快到青龍了,進了城找家客棧住下,今天夜裡好好休息,明日出了青龍,就是南疆的地界了。”
“哎!想起當初離開南疆前往中原,就好像是昨日一般,轉眼間就過了十多年,不知道父母和兄長可還安好。”
輕嘆一聲,秦柔情緒有些低落,離家太久太久,有些思緒總是會慢慢地堆積起來。
世上最苦的事,莫過於人想人罷!
“母親,您當真是和父親私逃的嗎?”成小溪瞪大眼睛,目光來回地盯着二人,往日裡偶爾聽父母說起過一些當初的事情,有些細節的問題還不能確定。
“怎麼說話?臭小子,你母親和我情投意合,又怎麼能說是私逃呢!”成修文原本還在回想青龍城舊事,聽得這個問題,立馬回過身子,勃然怒道:“再說了,當年你母親要不是遇到了我,你還不知道在哪兒!”
配合着點了點頭,父親說的着實有道理,成小溪有些悻悻然,眼睛眨了眨,又道:“那您是怎麼認識父親的呢?”
秦柔“呵呵”冷笑了一聲,眼睛眯了起來,嘴角扯動,戲虐道:“這個問題還是要問你的父親大人。”
成修文聽着母子二人的談話,耳朵有些熱,頗爲尷尬的轉過頭去,也不做解釋,只是專心地望着前面的路。
……
終於,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一座兩層高的城樓出現在面前,古樸滄桑,氣勢恢弘,兩邊有城牆延展出去,一眼望不到頭,中間是兩扇城門,厚重高大,正朝裡開着。
城樓二樓當中處,掛着個寬大牌匾,上面篆刻着“青龍城”三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筆畫間殺意連綿,教人不敢久視,這塊牌匾怕也經歷過無數血腥。
青龍城,便是直面南疆的唯一要塞!
在這邊境之地,除了三兩幾個走卒行商之外就很少有人往來。
城門處有十幾個軍士看守,二樓上也分佈着衆多哨位,更有輕騎斥候暗裡探視,所有軍士都緊張認真的觀察着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