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得愣住,隨即眼裡就帶了一抹嘲諷,笑道:“姐姐可真是有心,少奶奶新進門,是該給她準備些禮品纔是,妹妹愚鈍,沒姐姐想得周到,笨得只想到了爺,該打啊。”
說着,作勢打自己的臉頰。
柳氏自是知道她在嘲笑自己拍錯了馬屁,新少奶奶明明就不受爺的待見,雖然徒有正室的名份,可連禮都沒正式完成,爺保不齊哪天就把她給休了。
卻不動聲色,回道:“妹妹心裡有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咱們做人妾室的,當然爺是第一位的。我不過看少奶奶初來乍到,又沒個說話的人兒,就來坐坐,衣服也是隨便做的,妹妹不必介懷。”
張氏就道:“那姐姐你就慢些坐,妹妹還要爲爺準備些灑菜熱水,爺這些日子操勞得太過,妹妹得好生服侍,讓爺放鬆心情纔是。“
說着,也不等思婉出來行禮告別,就滿臉得意地走了。
思婉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她沒心情應付公孫彥的小妾,這會子正歪在牀上歇着。
麗娘就對柳氏道:“難爲二姨娘想着少奶奶,這個色正是少奶奶喜歡的,奴婢先替少奶奶收着,姨娘若是有事,就先去忙着吧。”
柳氏自然知道思婉心情不好,笑道:“奶奶初來乍到的,對府裡的事也不甚熟悉,原想着妾身虛呆了幾年,奶奶有話儘管問,妾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奶奶即然累了,就先歇着吧,妾改日再來就是。”
她如此通情體貼,麗娘也鬆了一口氣,親自送她至穿堂門外,看着她離開,這纔打轉回來。
這一晚,公孫彥果然沒有再回到玉青園來。
思婉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總是睡不踏實,麗娘在她的牀邊搭了個小牀陪着她,聽到牀上的聲音不由嘆息道:“何苦來哉,爺肯回到玉青園來,就是給你臺階下,你就不知道低個頭啊,如今再心裡難受睡不着,怪誰來?”
思婉煩躁道:“跟他有個毛線關係,我是挑牀好不好,初來乍到的,什麼都是陌生的,會睡 不着也是正常。”
麗娘就冷哼道:“你就嘴犟吧,明明就是想着姑爺去了張氏那心裡不舒服,你雖告訴我,你一點也不在乎,我不信。”
思婉猛地從牀上坐起,怒道:“還要不要人睡了,他去了哪裡關我什麼事?我連堂都沒跟他拜,與他根本就是毫無關係好吧,他愛去哪裡就去哪裡,真要留下還真是麻煩了,我是跟他同一牀呢,還是分開睡?怎麼樣都是折磨,我巴不得他永遠不要回玉青園的好,我落個自在。”
麗娘正要斥責她,就聽得外頭樹枝喀嚓折斷的聲音,嚇了一跳,凝神再聽時,又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思婉也聽到了外頭有動靜,想起二皇子日間說的話,驚懼道:“那該死的慕容煙不會真的來了吧,麗娘,你到牀上來好不好,我一個人好怕。”
麗娘道:“那是奶奶你的新牀好吧,我去睡象什麼話?太不合規矩了。”
思婉聽了就掀開帳子,一個赤溜鑽進了麗孃的小牀上:“那我跟你睡
,總不算壞了規矩吧。”
她鑽進麗孃的懷裡,象只小貓兒一樣倦縮着,一隻手摟住麗孃的腰,這樣的姿勢就象小時候五姨娘剛離開時的她,沒有一點安全感,只能在自己懷裡尋求蔚籍,麗孃的鼻子一酸,將她擁進懷裡,背在她的後背,如同她還是四五歲孩童時的情形:“乖,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要想,就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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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婉道:“麗娘,您明天出去打聽打聽,宮裡有什麼動靜,我擔心太子呢。”
麗娘就在她的額頭上拍了一記:“睡覺就睡覺,又說些有的沒的作什麼,太子有什麼事,莫非你一個小女子還能幫得了不成?”
“他幫了我啊,若不是我,我擔心他因此而受皇上責罰,會於心不忍嘛。”思婉央求道。
“他幫你也是他心甘情願,他是太子,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心裡比你還要清楚,你又沒逼他,真有什麼後果,他也該早就思慮到了,也是他該承受的。”玉娘眼神幽幽地看向窗外道。
思婉不知如何反駁,在麗娘懷裡又鑽拱了好一陣子,鬧得麗娘不得安生,麗娘無奈之下才算答應下來,卻還是叮囑思婉道:“這件事我知道就好了,別在屋裡嘮叨,別忘了,你已經是北靖侯府的少奶奶了,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話說不得,就不能放在嘴邊上。”
思婉點頭,一夜再無話,第二天起來時,思婉的脖子扭得生痛,麗娘道:“你說你放着那麼大的婚牀不去睡,非要跟我擠個小牀,活該。”
思婉嘴巴一癟,鑽進麗孃的懷裡就要哭:“麗娘,你不疼我了,你不喜歡我了。”
看她撒嬌,又心疼她現在日子艱難,麗孃的心一軟,幫她按着脖子道:“日子是人過出來的,就算現實在不符合你的預期,只要你好好經營,還是能把日子往好裡過,少奶奶,你是聰明人,這些道理你比我懂得多,該不要我提醒嘮叨纔對。”
思婉知道麗娘是爲自己好,也知道自己有些觀念與現世的禮教習慣不合,可是,她可以在許多小事上向現世社會妥協,可是,面對愛情,面對要一生一世的丈夫,她不想妥協,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只要你妥協一次,他就有本事再接再厲,讓你妥協很多次,直至你失去自我。
“少奶奶可起了,奴婢可以進來了麼?”思婉正享受麗孃的按摩,外頭綠柳就敲起門來。
麗娘忙過去拔了門栓子,綠柳和紫琴兩個一起進來了。
紫琴進來給思婉梳頭,綠柳則去了耳房打水,思婉看見她端了一盆水來,情形如同昨天她服侍公孫彥時一模一樣,不由道:“你怎麼沒去服侍爺?”
綠柳怔了怔,隨即笑道:“少奶奶這是說哪裡話,爺這會子正在大姨娘屋裡呢,自有姨娘的和丫頭們服侍,奴婢只管玉青園的事,其他院子裡可管不着。”
“哦,那你歇着吧,我這裡有紫琴幾個就好了,你只管一心服侍好爺就成了。”
思婉就懶懶地說道。
綠柳聽得臉色一變,立即跪了下來:“少奶奶,可是奴婢有哪裡做錯
了?”
思婉怔了怔道:“沒有啊,何出此言?”
“奴婢打小就管着正屋裡的事,若是少奶奶不肯讓奴婢服侍,奴婢……奴婢不知該做什麼了。”
“不是告訴你,只管服侍爺麼?爺來了,你就好生服侍就是了。”思婉詫異道。
“爺若是常不回玉青園呢?奴婢就一直閒着麼?奴婢是做慣了的,突然不做,實在是不習慣。”綠柳有些茫然道。
是啊,公孫彥若是一直不會玉青園呢?
那豈不正中自己的下懷,可綠柳就會一直無所事事,自己身邊有紫琴紫棋還有玉兒墜兒幾個服侍着,她會感覺被邊緣化。
“那你就留在屋裡吧,平日裡跟着我去府裡走走。”思婉有些無奈道。
綠柳心頭一喜,洗了帕子給思婉遞過來。
思婉實在不習慣她的服侍,還是免強接過,洗過臉後,紫琴的頭髮也梳好了,思婉對着鏡子就有點發呆,昨天她還是姑娘髮辮,今天就梳成了婦人頭了,分明就還是如假包換的黃花大閨女嘛,新婚的丈夫頭天晚上就在小妾屋裡過的,自己頂着這個頭出去,分明就是個笑話,我爲什麼要因爲這個男人而盤起長髮?
沒來由的,心裡就生了火,將剛插上的鳳釵一抽,整個頭髮就如瀑布般披泄下來,紫琴怔住:“少奶奶是嫌剛纔的髮式不好看麼?”
“沒有,你梳得很好,只是我不習慣,還是給我……算了,給個紅繩,絲帕也行,我自個扎。”思婉原想說,讓紫琴還梳姑娘頭髮,一想不管如何,自己也算是進了公孫家的門,再梳姑娘頭又會招人詬病,如是改變了主意。
紫琴遞給她一條煙藍色的絲帕,思婉就將頭髮都攏到腦後,鬆鬆地綁住,繫上了個蝴蝶結算完事,頭上烏絲如綢緞般輕軟發亮,卻乾乾淨淨,沒有半點裝飾。
麗娘進去拿衣服,思婉就撿了件淺藍色的衣服穿上,就打算出門。
綠柳一臉驚詫道:“少奶奶,這可不行,您這樣也太素淨了些,而且這髮式……實在不合規矩,您今兒可是要認親呢。”
思婉就一臉哀傷道:“公主英魂還未走遠,她是爲救我而逝的,我又怎好穿金戴銀,太過招搖,實在對不住公主,梳此髮式,也是爲了記念公主,表達哀思。”
綠柳聽了不知如何應對,只好愁眉苦臉地看着思婉。
思婉也懶得管她,就這一身出了門。
青梅正在擺飯,見了思婉這一身,也是一臉詫異,隨即扯了扯嘴角道:“少奶奶,您昨兒個的打扮可豔麗多了,今天怎麼這般素淨了?”
這丫頭自從看見自己與二皇子暖昧後,就對自己冷嘲熱諷的,思婉聽了也不介意,懶懶地往桌邊一坐:“早上有什麼吃?我喜歡吃灌湯包子。”
“對不住少奶奶,爺這幾天都只吃素,不肯沾渾腥,說是公主家鄉在親人過世後,要吃齋半月,時候未到,奴婢也不好給您備肉腥,您就擔待些,吃點素菜包子吧。”
青梅就不冷不熱地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