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彥甩開她,仍向思婉走去,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他會做出多瘋狂的事來,思婉痛苦地閉了閉眼,長痛不如短痛,只能讓他死心了,她握住太子的手,哭着乞求:“殿下,帶我走好麼?我不想留在這裡?”
公孫彥的身子如遭雷擊,僵在了當場。
思婉不敢看她,搖了搖太子的手臂。
這樣柔弱,這樣無助的她,太子頭一回看到,在太子的印象裡,不論境況有多艱難,她總是恣意灑脫地笑,帶着滿不在乎的表情,彷彿世界上任何事在她眼裡,都不過如此一般,是她的熱情率真吸引了他,而如今,她哭成了淚人兒,小巧的身子縮成一團,如同被人遺落在外的小貓兒,讓他心疼,心憐。
將她溫柔地擁住:“好,我就帶你走,婉兒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殿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顧思靜走過來,拉住思婉道:“讓小女帶三妹妹回府吧,顧家會對這件事負責的,殿下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放開她,顧思婉,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過來,跟我回去。”公孫彥雙目赤紅,過去拽住思婉。
“公孫彥,她自己都知道,她是個禍害精,到處招惹男人,連太子……”顧思容又過來纏住公孫彥,想讓他放棄。
公孫彥對着她就是一巴掌甩去。
顧思容的身子打了好幾個轉才摔了出去,一擡眸,一柄軟劍直抵面門,公孫彥冷冽的鳳眼裡滿是厭惡與憎恨,他只需向前一寸,就能讓她血濺當場。
原來,他真的如此討厭憎恨她,也好,得不到他的愛,就讓他恨吧,死在他手裡也是一種幸福,顧思容脣邊漾開一朵美麗的笑容,一福輕鬆滿足的樣子。
“殺吧,反正我生無可戀,能死在彥郎手裡,也算是得償所願。”顧思容身子向前一挺道。
但下一秒,身子就被急急地捲入一個寬大的懷抱,一柄秋水長劍架在她面前,替她擋住了死亡的氣息。
“公孫彥,你膽敢再對我的未婚妻無禮,我史青衡決不輕饒你。”史青衡執劍指向公孫彥,面無表情道。
公孫彥怔了怔,鄙夷地冷笑:“史青衡,這種女人你也要,你的品味也太低下了吧。”
史青衡臉色一沉,護住顧思容,傲然道:“公孫彥,你的品味也不見得就有多好,思容在我眼裡,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喜歡她就夠了,不象你,看不清自己的心,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這話戳到了公孫彥的痛處,劍花迸濺,石凳應聲而倒,收回劍,他冷冷道:“史青衡,我給你面子,這一次放過她,記住,看好你家這隻母狗,否則,別怪我辣手無情。”
史青衡臉色難看地挽起顧思容。
顧思容卻厭惡地推開他:“走開,不要你管我。”
“思容,你受傷了。”史青衡眼裡滑過一抹痛色。
“關你何事?我願意受傷,我賤,可以吧。”顧思容雙眸還是癡癡凝望公孫彥,冷冷道。
“不要這麼說自己,思容,回去吧,別呆在這裡了。”史青衡牽住她的手道。
“啪。”顧思容甩了史青衡一個耳光:“史青衡,一日未成親,
我就一日不是你史家的人,你沒資格管我。”
史青衡臉色一沉,將她攔腰一抱,飛身掠起,越過北靖府的高牆而去。
大總管來報,宗人府來人了。
侯爺無奈地看了眼思婉,讓人將宗人府裕親王請進來。
“侯爺,你莫怪本王,太后下旨,收監貴府長媳。”裕親王向侯爺拱了拱手道。
“不行,公主的遺體是我弄丟的,要帶就帶走我。”公孫彥上前一步道。
裕親王笑:“阿彥啊,人不風流枉少年,本王素知你多情,可也不能爲個女人自毀了前程,人先收監,你們想救,就快些查清事情始末,本王只是奉旨行事,你莫要爲難本王。”
進宗人府麼?還算好,沒有打進順天府大牢。
思婉主動向裕親王走去,手卻被拉住:“王叔,你先回去吧,本宮會給皇祖母一個交待的,婉兒我帶回東宮去。”
“殿下!”
“殿下,不可。”
顧思靜和裕親王幾乎同時出聲。
“婉兒,多謝你向父皇求情,我又欠你一次,這一回,算我還你人情好不好,你跟我回東宮,我會想法子還你清白的。”太子溫和地對思婉道。
思婉感激地搖頭:“可我卻不想再欠殿下的人情,我犯了錯,就該去宗人府,殿下無須爲思婉操心,思婉多謝殿下厚愛。”
說罷,向裕親王帶來的兩位女牢頭走去。
“誰敢帶走她?”公孫彥縱身向前,卻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侯爺收回手,歉意地對裕親王道:“犬子多有得罪,王爺恕罪。”
裕親王笑道:“侯爺功夫不減少年,厲害,厲害。”
侯爺道:“臭小子忘了功夫是在他爹這裡學的,王爺若是不忙,請書房用茶。”
裕親王拱手:“不了,本王還要回宮向太后交差,告辭。”
牢頭押着思婉走,思婉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公孫彥,此去前途難測,也許,今日離了這扇門,怕是再難進來了,但願他能忘了自己,重新娶一個安分溫順的賢妻吧。
“婉兒。”侯夫人痛哭。
思婉忍着淚,不再回頭,默然地走了。
人羣一散,侯夫人就拽着侯爺往書房裡拖:
“好本事的侯爺,眼睜睜看着自家兒媳婦被人抓走,一點情也不求。”
侯爺爲難地看看四周,還好,下人都垂着頭,故意裝聾裝瞎,這才訕訕道:“夫人,夫人,進去再說,進去再說嘛。”
進了書房,侯地從改拽胳膊爲擰耳朵:“快說,我可告訴你,除了婉兒,我哪個都不要,只要婉兒做我的兒媳,她若少了一根毫毛,我就對你不客氣。”
“哎呀夫人!”侯爺有些無奈地掰開侯夫人的手,不悅道:“此事絕非表面看着簡單,這一次,是虧待婉兒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婉兒那孩子大義,情願一力承膽,我自是會盡力救她,可是……”
“可是什麼?有什麼好複雜的,明明就不是婉兒泄的密,更不可能是婉兒動了碩寧公主的遺體,爲什麼要讓婉兒受冤?”侯夫人哭道。
侯爺見她哭就難受,忙拿了帕子替她拭淚,
侯夫人賭氣拍開道:“你也瞧見了,婉兒過得有多苦,她那嫡母嫡姐個個如狼似虎的,哪裡當好是親人過,是在往死裡整她啊。”
侯爺嘆了一口氣道:“婉兒這孩子太過剛強,可知玉太剛纔易斷,有些事情不學會妥協,是很難容易俗世的,夫人,這一次的事情,就當是對她的磨練吧,你也不願意看她總與阿彥磕磕絆絆着,想早些抱嫡孫吧?”
侯夫人聽得眼睛一亮:“侯爺的意思是,想通過這件事讓他們和好如初?”
侯爺道:“這是一則,第二則,是要引出慕後的真兇了,夫人難道沒發現,侯府如今快無秘密可言了麼?我公孫家立世百年,家風嚴謹,何時如此脆弱過?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今天就傳到了別人的耳朵裡,這件事,得嚴查。”
侯夫人點頭:“不錯,這件事交給我,非要揪出那泄密之人不可。”
侯爺道:“這第三則,便是公主的遺體丟失得也太詭異了,拓拔清弘確實已經回國,除了他,北戎使團內再難找到武功更強的高手,想在我北靖侯府偷走一具屍體,還能人鬼不知,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偷遺體的,究竟會是誰呢?會不會有內鬼。這些,都得查,只要查清楚了,才能還婉兒一個清白,纔不枉婉兒受屈一場。”
這些道理,侯夫人都懂,可是……
“婉兒只才十五六歲,她怎麼受得了那牢獄這災。”
“我北靖侯府一日沒有休她,她就一日是我北靖侯的嫡長媳,誰敢對她輕舉妄動,也要看我北靖侯答應不答應。”侯爺冷厲地說道。
“我要進宮去找娘娘,如果娘娘能發話,婉兒在宗人府也安全些。”侯夫人坐不住,還是擔心道。
侯爺的目光凝了凝道:“夫人去試試也行,早些回來,莫要在宮裡久留。”
平日侯夫人去宮裡侯爺很少如此叮囑,侯夫人雖然奇怪,但也只當是府裡事務太多,他想讓自己早些回來處理,沒往深處想。
坤寧宮裡,皇后聽完侯夫人的哭訴安慰道:“你也莫急,這件事主要是北戎人鬧得厲害,皇上又病重,太后是不想太子捲入其中,乾脆把思婉關了起來,也是出去對阿彥和侯府的保護,等事態平息一些,就會把婉兒放出來的。”
侯夫人點頭道:“臣妾也知此事事關兩國邦交,確實不可馬虎,可婉兒確實是冤枉的,她一個弱女子,哪有本事偷走公主的遺體,再者那孩子大義厚道,公主救過她的命,她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對公主的遺體冒犯?娘娘,臣妾知道您也是喜歡那孩子的,如今侯爺正在着手追查真兇,婉兒在宗人府這段時間,就求娘娘關照了。”
皇后娘娘道:“那是自然,那孩子本宮素來疼愛,只可惜,她與皇兒無緣,不然,本宮做了她婆婆,也與妹妹你一樣待她好。”
侯夫人聽了這話,這才心裡有了點底,起身告辭。
皇后留她:“到了午飯時分,留用過膳了再走吧。”
“不了,府裡多事之秋,臣妾還是回去吧。”侯夫人推辭,皇后也就不再強留,親自送她至宮門,侯夫人突然又回頭,拉住皇后的手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婉兒讓臣妾提醒娘娘,臣妾差點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