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美人者之心,當然是要以此示好,到了一定地位的人也不缺錢了,玲瓏美人更有吸引力。可美人之心又如何?
程浩風掃視四位美人幾眼,眉目標緻,卻無令人動心之處,莫名冒出個問題:“你們自願被當成禮物送來送去?頭腦中也沒爲自己考慮一下?”
她們面面相覷,片刻後,其中一個答道:“能服侍尊主是我們姐妹的無上榮耀,感激尚真人還來不及,又另外考慮什麼?”
程浩風“嘁”的一聲冷笑,見她們氣息當中均有微弱靈氣波動,詢問她們是否曾隨尚仁修煉。
因黑球天地自然靈氣有別於水球,普通凡人來這裡難以適應,尚仁還算想得周到,選了有修行根基的女子。
“我們不曾修過仙術,只是從九歲起就被選爲族中聖女,學過粗淺的本族巫術。”
“巫術?”程浩風眼中閃過驚異,那是他也沒了解多少的上古神術呢,“你們既已學過巫術,爲何不潛心鑽研,爭取成爲巫界大能,而甘願被當成禮物?”
“巫術流傳至今,其修煉之法十不存一,要修成大能太難。再者,我們姐妹是真的仰慕尊主風采,何必再費力……”
“不!其實我想修……”一個女子搶話,“我想用心研習巫術,可是沒有條件……”
程浩風再一次打量這四個女子,她們穿着相同式樣的蠻山女子服飾,戴着相同式樣的繁複銀冠,代表她們答話的那個女子膚色最白,眼神最靈動;而提出異議的這個女子膚色略黑,眼神倔犟又落寞;另兩個女子更嬌小些,懦懦沒有特點。
“你叫什麼名字?”程浩風問那個想學巫術的女子。
“我叫娜幼朵,是我阿叔爲了銀錢強迫我去找尚真人。”
"娜幼朵,好。無仇,你送她去錦鯉島,讓無痕給她安排個清淨住處。”吩咐完血無仇,他又再向另三個女子問話。
問完基本情況,讓人帶她們去連星宮勤務處,做一些給辦事署員送茶水、傳物品、通稟來去的雜務,雖算連星宮下層小吏,能領公支的薪水,卻實際與奴婢同樣。
幾天後,竟聽屬下人等竊竊私語議論什麼,見着血無仇等管事之人又連忙噤聲,頗感蹊蹺,找了兩個誠實些的來問話,才得知是送來的美人在說胡仙仙隱私之事。
而她們當然是從尚仁嘴裡聽來,因沒有達成目的,就添油加醋胡說泄憤。
程浩風不想把事情鬧大,那更會無法控制流言,他心底裡也懼怕胡仙仙終究會與扎措成婚,而他落得一無所有。
於是決定要儘快和胡仙仙成婚,尋了點錯,把那三個女子關押起來,等成婚後再送還尚仁,看尚仁還怎麼有臉再求饒。
瞭解到這些,胡仙仙去牢房見那三個女子,並讓獄卒放了她們。
她們離去之時並沒有心懷感激,最爲伶俐的那個還說:“你在尊主身邊只會害了他,有點兒良心的話就該離開!你有你的使命,不能只顧自己快活,不擔責任!”
胡仙仙眼中涌起濛濛水霧,隨即又翹脣笑說:“我偏喜歡當壞姑娘呢?誰規定我必須當拯救蒼生的仙女?我寧願自私地活着,哪怕落得慘烈下場,也決不更改想法!”
“你……你……”那女子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
“快些走吧,要是走得慢了,我可能會變了想法,不放你們了。”
看她們離去,胡仙仙的神色漸漸變得如風中落葉般蕭然,一路沉默着,等程浩風回來時,仍然沉默着。
程浩風端來棗泥糕給她吃,她眼神略呆滯地喃喃道:“棗泥糕……早離了好!浩風,我不想和你成親……”
“你?你!”程浩風指着她,咬牙切齒地吼了一句,又長呼一口氣說,“你哄不了我的,一定有什麼原因吧?我不問你,我自會去查。”
說罷,重重甩了甩袖子離去,看着他背影一閃而沒,胡仙仙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越來越瞭解自己,耍小性子要製造點誤會出來也輕易被他看穿。
程浩風迅速查到胡仙仙曾見過那三個女子,還私自給獄卒施壓放了她們,鬧彆扭定和她們有關。
她們才跑到海底聖境邊,又被追捕回去,程浩風指着那伶俐女子道:“那些話,是你說給她聽的?”
“奴婢是無心說的,只是無心說了幾句閒話。求尊主饒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這幾句話會讓尊主夫人想離開……”
曾想攀上高枝兒,誰想引來牢獄之災,她們是真沒心氣兒去爭什麼了,只想平安回到家鄉,流的每一滴眼淚都是真的。
“你無心的幾句閒話?哼,張家長李家短的閒話那麼多你不說,怎麼偏偏就說了那些!
"那些外界對她的評價連她自己都只是猜測,她自己都不敢確定的事,你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是有人故意指使你在她面前說,讓她負罪感加重吧?”
三個女子一起不停磕頭,哀求着:“尊主饒命……尊主饒命啊……"
"我們是被派來離間你們的感情,是要想辦法逼她離開,是尚真人讓我們這麼做……"
"不、不……我們只是被威逼利誘纔來,我們已經不想做這些了,求尊主放我們回家鄉!”
程浩風搖搖頭,斜睨她們說:“我饒你們?那你們有沒有想過該饒我呢?你們合起夥來讓她剜我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她剜你的心?”其中一個稍木訥些的女子沒聽懂。
血無仇冷聲道:“情深意濃之時,要生生分離,豈不是在剜心?”
她們一聽,料定程浩風不會饒恕她們了,涕淚交加,哀聲苦求。
在她們要被拖出去之前,胡仙仙聽到消息趕了來:“浩風,算了吧。我聽你安排婚事。”
“你來爲她們求情,那更證明你是因爲她們的污言穢語纔要離開我,更不能饒了她們!”
來勸說,還勸得一線生機都沒有了,那個伶俐女子也不想再委屈自己,霍地站起身,搖晃兩下才站穩,指着胡仙仙嚷:“你巴不得我們粉身碎骨吧?少來裝好人!”
胡仙仙偏着頭橫她一眼,譏誚反問:“我早就頂着殘暴魔女的名頭了,用得着裝好人?”
她們接不上話,也不和胡仙仙鬥嘴了,又繼續苦苦哀求。
程浩風催促手下人快拉她們出去,胡仙仙伸手攔住,嚴肅說道:“浩風,放了她們,就當是爲我們自己減些殺孽。”
“我們的殺孽已經夠重,不在乎多加幾條命債。”
“我們拿做壞事、起壞心的人沒辦法,卻爲難這幾個說閒言碎語的人,只會顯得我們小氣又無能!”胡仙仙厲聲高吼!
程浩風的心狠狠抽搐一下:她是在責怪我不能助她殺了扎措?覺得我小氣又無能?
且順着她放了那三個女子吧,爲了不相干的人與她鬧矛盾,不值得。
見程浩風派人送她們去海邊,胡仙仙頗感欣慰,主動握着他的手安慰道:“隨他們說去,聽多了,也就習慣了,倒不覺得多傷人了。”
此事平息,程浩風更加緊籌備婚禮,要想趕在臘月初七胡仙仙生日那天,一併辦喜事。
胡仙仙不敢再阻擋,正焦慮時,秦沐風和杜婉芷來訪,秦沐風也反對他們此時成婚。
程浩風不好對着秦沐風發怒,約在一間小花廳各說理由,爭論起來。
他們在爭論,杜婉芷和胡仙仙在閒聊家常。
見胡仙仙常常走神,沒注意聽自己說話,杜婉芷半開玩笑地說:“怎麼心神不寧的?程師兄變心了?”
“嗯?哪有?”
杜婉芷又笑扯扯她衣襟,俏皮地說:"嗯?想來也不會,他若變心了,天與地都得變。那就是着急成親,盼着早日成親早生貴子?”
程浩風是着急成親,這也是胡仙仙目前最擔憂的事,因爲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
“婉芷,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如今是處在火山口上,只要火山爆發,所有的一切都終是美夢成空。”
杜婉芷斂起戲謔態度,正色安慰她:“不會的,我們這次來正是爲了勸程師兄推遲婚禮。連師伯也說你們此時成親,會出現一些後果不可預測的事,會更沒把握改變命運。”
胡仙仙點頭表示認同,兩人等着程浩風與秦沐風相談的結果。
她們等得忐忑,血無仇守在花廳外,不讓外人打擾師父與師叔談事“,在門口站得太久,竟招來一朵桃花。
那女子是一位署員的女兒,給父親送她孃親手熬的蓮子湯,經過了血無仇站的位置,她忍不住停步細看正忙碌的他。
才化形沒多久,她還有幾分野性,不是被磨平了棱角的女人,很熱烈大道追求所愛。
她遞了一方手帕給男人,上面有暗示求愛的語氣。
可她焦躁地等迴音時,血無仇已把那手絹隨意放在冬衣的兜裡了,以後誰能撿到是誰的。
可沒想到,那位小姐會放下矜持,再來直接問血無仇:“你到底爲什麼放棄我?”
他放下矜持,血無仇也直接了當, “我不喜歡你!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歡你。”
她迷惑不解地問:"男人不是都喜歡看着端莊優雅能帶上廳堂繃面子,還能放蕩魅惑在牀上把男人伺候爽的女人嗎?難道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