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公子要兩方保全,就將他們刺殺自己父親的謀劃半真半假地透露出去,他父親也就早有防備。
而當化名爲“清玥”的她與另一宗門中的少年以逃難兄妹身份,來到他府中求雜活做時,他又讓管家收留他們。他讓她當自己的丫鬟,好時時與她相見。
他要防着父親識破他們的身份,又要時刻警惕她與同夥對自己父親下手,過得很累。
貴公子其實知道,直接告訴他們謀劃已泄露出去,讓他們離開不要再來,這是最簡單解決方式。可他不想錯過與她相處的機會,就算身心俱疲也樂在其中。
這時的她已快滿十六歲,當年她是清新小荷才露尖尖角,而今已出落爲娉婷風荷明媚嬌,他捨不得讓她離去,更懼怕她離去。在他看來,她身邊圍繞着一羣狂蜂浪蝶,只怕稍有不慎她就再無可能屬於他。
可惜他費盡心力還是出了差錯,他父親查知她真實目的,她與同夥只得趕在他父親剿殺他們之前,提早一步動手展開刺殺行動。
他趕到之時,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他父親略佔優勢,她與同夥負傷,貴公子蒙面救走她。
彭清越在他安排的秘地療傷,兩人日漸親密。她問貴公子爲何明知他們要刺殺其父還要救她,他說他們本是故人。
他們離鄉之時她還沒滿七歲,她只恍惚記得有個與自己家關係挺好的伯伯,伯伯家有個很好的哥哥,但她記不清他們姓甚名誰。
貴公子唱起童年的歌謠,她一點點的想起那個哥哥音容笑貌,她終於相信他等了自己多年,也相信他不會騙自己。
他向她許諾,會暗中破壞他父親的事情,等他父親在官場無立足之地時就勸他父親回鄉養老。這樣一來,他就不是貪官家少爺,他們也就不會敵對。
她也答應他,會勸自己師父不再刺殺他父親。還要協助他查找朝中貪官貪腐證據,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讓那些人伏法。等朝政清明,他們就可以不再管那些事。
他們兩個同心協力,爲一些清正官員提供貪官貪腐證據,倒也除去幾個國 家 蛀蟲。
他們盼着他父親見到同僚鋃鐺入獄就懸崖勒馬,他們盼着一起回到家鄉過夫唱婦隨的田園生活。
只是,他們太天真了!他們自以爲辦得很利索的幾件案子,不過是他父親借他們之手鏟除異己!
他父親沒受警醒,反而得以入京爲官,左右朝政,權傾一時。她的師門雲華觀一脈卻被扣上“邪 道惑民,意圖反 叛”的罪名,招來滅門之禍。
那時的雲華觀弟子連帶做工雜役足有三百餘人,逃過殺身之禍的卻只有十幾人。更殘忍的是,雲華觀附近幾個村子也被燒殺搶掠,無故遭殃。
悲憤的江瑞蓮將禍起之因都歸罪於彭清越,讓她立下毒誓,不殺他父親就不許再回雲華觀。
師門大仇不得不報,她找到他,想狠心利用他去殺他父親。
他知道她的意圖,他很慶幸她只是恨他父親,慶幸她還相信自己,可他無法成全她刺殺自己父親。
貴公子說着要幫她復仇,但只是虛與委蛇拖延時間。他想拖到她恨意淡去,等她不再那麼愧悔,就帶她去一個沒人認得他們的地方安穩隱居。
他父親豈能任由寄予厚望的兒子自毀前程,在探察到二人幽會的秘地後,他父親將彭清越抓入大牢,將貴公子打斷腿軟禁起來。
彭清越師父江瑞蓮得知她被囚禁,即將問斬,就求救他人相助劫獄。相助劫獄的人正是曾與彭清越扮做兄妹一同刺殺權臣的人,他如今已是白 蓮 教中一個分堂堂主。
江瑞蓮說白 蓮 教之行爲已經越來越偏離最初教義,讓彭清越趁此機會接近白 蓮 教核心層,刺殺 教 主。到時候不僅爲天下人除一害,還能將其下建立的勢力收歸己用,這樣一來要報滅門之仇就不用單槍匹馬去搞刺殺。
那個堂主對江瑞蓮的圖謀隱約猜到幾分,但他沒有追問,只因他本來就對教 主不滿,也因他愛慕彭清越。
堂主爲逃出獄的彭清越化名爲“清悅”,他說這名字的意思不僅是因她聲音清脆悅耳,還因他希望她過得清靜歡悅。
因這堂主的推薦和暗中幫助,她在教中一切事務都處理得很順,漸漸引得教 主注目,又漸漸獲得教 主賞識。
她將要實施刺殺教 主的計劃,她不知自己能否成功,她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喚她“小月亮”的哥哥。
彭清越悄悄去見貴公子,她得知他被他父親打斷腿後一直很擔心他,也不知道一年多過去他腿傷痊癒沒有。
她潛進京城大宅,不敢驚動守衛,只是發了個訊號約他郊外老地方相見。她身形閃過他房外時,隱約聽到他房中傳出女子嬌 笑,她按下心頭疑慮,想等見面後向他問清楚。
兩人相見之時,她見他右足微跛,問他是否因斷腿致殘。貴公子說他父親將他軟禁起來,他爲了逼他父親不殺她就不肯敷藥,腿傷拖久了就落下殘疾。
她心疼萬分,也對他感激萬分,兩人並坐一起相依相偎。
他又說起得知她被救後,他就敷藥療傷,但他父親仍然不許他出門……
他說到這兒時,她問他今日見他行動還是挺自由的,他父親爲何又不軟禁他了?
貴公子脫口而出,“還不是我已經接受那幾個女人,父親以爲我斷了念想……”
話一出口,見她臉色蒼白,雙目含淚,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貴公子臉色先是紫脹,繼而慘白,慌忙擺手,“你聽我說,你彆氣,你聽我說清楚……”
彭清越怔了一怔,而後猛然退開幾步,冷冷說道:“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多謝你爲我所做一切,日後必定報答。你我之間,從此有恩無情!”
她飛奔而去,他奮力追趕追不上,他聲嘶力竭呼喚喚不回。
她飛奔之時,暗夜中的樹影飛速退後,她想把過去一切都如這樹影般遠遠甩到身後。
彭清越淚水肆意橫流,她其實不恨他有別的女人。她知道他們之間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她覺得藉着此事徹底斬斷與他的情緣,也許對於他是有益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