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冬青的想法和覃初柳差不多,他也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這兩個人或者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乾的。
但是,抓賊要拿贓,總不能因爲人家去了一次太平鎮,就憑白地說人家回來給村裡人投|毒啊。
安冬青的沉默已經告訴了覃初柳答案,不知道她們的行蹤,也不知道她們都見了誰,這條線,也就斷在這裡了。
兩個人都有些沮喪,沉默了很久,安冬青突然說道,“柳柳,不如咱們就像上回抓住黑子娘那樣,引她們再過來投一次毒,然後咱們當場抓住她們!”
安冬青覺得這主意實在是好,覃初柳還沒說話,他就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起佈局的細節了。
覃初柳不是沒想過這個辦法,但是,不可行。
“表舅舅,這個辦法不好!”覃初柳給安冬青澆了一盆涼水,“這次可是殺人的大罪,她們有膽做第一回,卻不一定有膽做第二回!”
元孃家的水井被投|毒,毒死了三隻鹿的事情已經在安家村傳開,現在安家村人人自危,在這個時候,誰還有膽子作案。
再說了,“若是我給別人家投|毒,指定一次把所有的毒藥都投進去,手裡沒有毒藥了,哪裡還能投第二次。”覃初柳繼續說道。
安冬青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柳柳啊,那你可有什麼好主意,這樣下去總也不是辦法啊,事關人命的大事兒,可一點兒差池也不能有啊。”安冬青憂心地說道。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事情哪有那麼容易辦到。
覃初柳在家想了整整一天,終於想出一個還算行得通的辦法來。
正好這一日,谷良也從鎮上回來了。
“怎麼處置的?”覃初柳問道。
“我把這邊的消息送出去了,但是……”谷良小心翼翼地看着覃初柳。“還沒有消息,我猜想指定是他太忙了,還沒有回消息的。”
覃初柳挑眉,“沒有消息更好!你可見茗煙了?她現在可好?”
谷良不知道覃初柳打的什麼主意。只能如實答道,“見到了,她,她只說咱們沒有證據,能拿她怎麼樣!”
拿她怎麼樣?
覃初柳笑了,定然要她好看。
她交代了谷良幾句,谷良二話不說就去辦了。
然後,她又找到安冬青,把自己的想法與安冬青說了,聽完之後安冬青臉上不見喜色。狐疑地問覃初柳,“這樣真行?若最後不是她們,你可真就把她們得罪大了!”
覃初柳冷笑,“左右得罪的也多了,也不怕多這一回。”
當天夜裡。安冬青帶了幾個關係好的,悄悄地去了安貴和安福家裡,帶走了崔氏和小崔氏,直接帶去了二祖爺爺家裡。
此時,覃初柳正和二祖爺爺說話,二祖爺爺問起種菘菜的一些事情,覃初柳都一一答了。二祖爺爺直誇覃初柳聰明靈慧,以後定然有出息。
覃初柳被誇的十分不好意思,就在這個時候,安冬青帶着崔氏和小崔氏過來了。
崔氏一見覃初柳坐在二祖爺爺身邊,心道又是這個小潑婦作了妖蛾子,大半夜不睡覺偏還要折騰她們。老天爺怎麼就不開眼,沒毒死她們一家!
相比較,小崔氏就安靜多了,因爲上次捱了家法,她在二祖爺爺這些族老面前總是有些怯意。不大敢說話。
“覃初柳,這大半夜不睡,你叫咱們來幹啥?”崔氏指着覃初柳恨恨道。
覃初柳站起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崔氏和小崔氏,不放過她們面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肅然道,“茗煙已經被抓,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崔氏睜大了眼睛,小崔氏則慢慢地低下了頭。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抓誰與我們有什麼干係?你有話就說,沒話我們可就回去了。”崔氏瞪着眼睛對覃初柳喊道。
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她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尖銳,聲音撞到牆上,又反射回來,拖着長長的尾音,就連崔氏自己也覺得有些駭人。
“你不明白我說的?那我問你,前些天去鎮上,你們都見了什麼人?才這麼幾天的事情,不會忘了吧!”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們見誰你也要管!”崔氏毫不退讓。
她面上不善,心裡卻也打起了鼓,她們去太平鎮那日,她什麼人都沒見,但是,小崔氏卻是去見了人的,可是她答應過小崔氏,不與外人說的。
她不知道覃初柳說的是什麼事,自然也不會把小崔氏推出來。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小動作,崔氏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去看小崔氏,已經暴露了她的心思。
覃初柳瞭然一笑。
“二姥姥,你總不會忘了給你毒藥,讓你來毒害我們的人吧。”覃初柳淡淡地說道。
她剛說完,崔氏就發出一聲驚叫,“什麼?毒,毒……”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崔氏,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那天見的……是……”
小崔氏突然擡頭,“我誰也沒見!”
崔氏被小崔氏這突然的一瞪嚇住了,後退了兩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崔氏這人,壞心思不是沒有,但是卻也不是那等壞到掉渣的人,驚聞是小崔氏投的毒,她的心徹底慌亂了。
“由不得你不承認,”覃初柳走到小崔氏面前,“茗煙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且我們已經報了官,你若不信,那就等公堂上和茗煙當面說吧。”
覃初柳小臉緊繃,言之鑿鑿,小崔氏剛聽說茗煙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的時候還不相信,又聽覃初柳說了這麼多,她已經信了九分,剩下那一分,也已經動搖。
覃初柳又轉身看跌坐在地好似傻了一般的崔氏,“我且再問你一次,那一日你們可見了什麼人?若是你說實話,我們就放你回去,否則。我們就權當你是幫兇了!”
幫兇,那不就是幫着投|毒!崔氏嚇得渾身直哆嗦,顫聲說道,“她。她去見了,見了在太平鎮的相|好……”
呦,還有意外收穫!
覃初柳馬上想到一個人來,問崔氏,“她見的那人可姓鄒?”
她記得高壯在說聯繫小方偷方子那人的時候,有提到過那人的名字,她不耐煩聽,就只聽到了個姓氏,就是這個鄒姓。
崔氏連連點頭,“是姓鄒。是姓鄒……”
覃初柳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去看小崔氏,“姓鄒的是你的相|好,他從中間牽線搭橋,把你介紹給採香院的茗煙。她許你好處,讓你來毒害我們,可對?”
小崔氏心知大勢已去,表現的倒還算鎮定,“是又怎樣?我可不怕你!你姥姥說的果然不錯,你就是個妖孽!才十歲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機。你若是長大了還不成精!”
成精?已經有人說過她是狐狸精了!
覃初柳只把她的話當作誇獎,“謝謝二姥姥的誇獎,說起來,這件事能這麼快就查清楚,還要多謝二姥姥的幫忙!”
小崔氏疑惑,覃初柳便爲她解答。“之前我說已經抓到茗煙了,她把一切都說了,不過是在詐你,其實,她什麼都沒說。”
在小崔氏震驚的目光中。她又向崔氏看去,“還要多謝姥姥的配合!”
崔氏知道自己中了覃初柳設下的套兒,掙扎着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終究是力不從心,這一晚,她着實是嚇得狠了。
坐在上位的二祖爺爺從開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的面色很是不好,覃初柳有些擔心,坐到他身邊,小手輕輕地撫在他的胳膊上。
良久,二祖爺爺才悠悠嘆了口氣,“咱們安氏,已經一百多年沒出一個不貞的女子了,不成想,在我有生之年還能碰上這麼一回。還有那投|毒的事兒,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咱們安家村的人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相較於黑子娘糟蹋莊稼給二祖爺爺的打擊,顯然這次的打擊更大,因爲,黑子娘到底不算是安氏的人,但是小崔氏就不同了,她可是上了安氏族譜的啊。
人老了,就把家族看得格外的重,大半年裡,安家村發生了太多讓他心力交瘁的事情,他心裡有些受不住。
最後,他只揮了揮手,“帶下去吧。冬青,如何處置,你就和其他族老商量吧,這件事,我不想管了。”二祖爺爺強撐着說了這幾句,就住着柺杖,慢慢地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後走。
覃初柳生怕他摔倒,就要上去扶他,卻被二祖爺爺拒絕了,他拍了拍覃初柳的小手,“好孩子,若是我安氏能有你這樣的子孫,也就有指望了。”
就在這一刻,覃初柳有種衝動,她想告訴二祖爺爺,她就是安氏的子孫。
可是,直到二祖爺爺的身影完全隱沒在漆黑的夜裡,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安冬青當即就放了崔氏,讓她自行回家,而小崔氏則被關了起來。
安冬青不敢耽擱,連夜找到幾個族老,商定了對小崔氏的處罰。
天剛微微亮的時候,安冬青找到被帶了綠帽子又不自知的安福,把所有的事情都與他說了。
安福哭倒在地上,他本來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外面都不大說話,家裡也一直是小崔氏在做主,他知道小崔氏瞧不起他,可是卻也沒想到小崔氏會揹着他在外面有男人。
哭了好久,安福才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進裡屋,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出一個錦緞刺繡的精緻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