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如何熱鬧,蘇家四兄弟怎麼應對那些冷嘲熱諷。
蘇月不管。
她只是跟在蘇四夫人身後,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四周。
上輩子出嫁之後,她便很少回侯府,加上這輩子的時間,算起來也有十多年了。
有些細節早已經模糊。
現在這麼看着,卻又清晰的帶出了一些記憶。
看着蘇四夫人帶的方向,蘇月便知道,還是上輩子她住的那個院子。
寧遠侯府不小,但是五房人在一起住,還生了那麼多的孩子,院子基本也住滿了。
現在這個時候,有空的院子不過兩個。
一個是大房旁邊靠近侯夫人主院的春榭院,一個呢,便是現在去的,靠近四房和後花園的落芳園。
春榭院是個前後兩進帶兩偏院的大院子,而落芳園卻是一個不過三間正房兩間廂房連庫房都沒有的小院。
而且,再後面,便是外院奴僕住的地方。
上輩子,是蘇景天派人接的月牙兒,接回來,蔣氏便將月牙兒對那裡面一丟。
而這輩子……
只怕是蘇四夫人沒有權利將她領去春榭院。
看了看跟在蘇月身後的那將近二十人的丫頭婆子們,蘇四夫人心裡也在打鼓。
今兒這場面,明顯的是皇帝太后都在給蘇月撐腰,雖然說關了府門怎麼住是自個家裡的事,但是……
走到落芳園的門口,蘇四夫人那句這便是你的院子的話,便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蘇月斜瞟了一眼她,淡淡的笑了一下,好心的道:“聽聞父親院子裡不過幾個姨娘?”
蘇四夫人一愣,猛的回過神來。
對哦,蘇月是二房的,現在蔣氏不過是個妾室,蘇月可是正經的嫡長女……
蘇四夫人趕緊的一轉身,便又帶着蘇月往二房的院子走。
寧遠侯在宋朝開國之後,便麻溜的上交了軍權,然後找皇帝要了這塊地方修建了府邸。
寧遠侯是泥腿子出身,本着子孫多家業興旺的原則,整個府邸是一個大院套幾個小院的結構,後面的大片花園則是屬於隨時可以加蓋的地方。
幸好他的兒媳婦們娶得好,兒子們也算有點文化。
纔將原來那整片整片的房子,變成了現在由一個又一個的小花園隔出來的院落,在花園邊上也有一些零散的院落,比如春榭院和落芳園這種。
只不過大體的原則沒有變。
幾房各自的院子還是一個大院套幾個小院。
無非是嫡子住的院子位置好大一些,庶子住的院子位置不好小一些而已。
二房所在的位置只稍微比大房差點,離了老侯爺侯夫人所在的正院也不算遠。
前後兩進,帶兩偏院,後接東院騎樓的院落,看上去很是雍容華貴。
前頭一進,是蘇景天待客和看書的地方,後頭一進是七間正房帶六間廂房的正院,現在還是蔣氏住着。
旁邊兩偏院,是蔣氏所生的雙胞胎,四姑娘蘇錦玉三少爺蘇瑾明各自住了一個偏院,蔣氏所生的五公子蘇瑾琪還才六歲,便留在了正院廂房,由蔣氏自個帶着。
後頭的東院和騎樓倒是空着的。
那東院雖然在最後頭,不過有三間正房三間廂房,騎樓雖然狹隘,但是住下人和放東西是足夠了。
蘇四夫人一邊帶路一邊在心裡計算着。
本想着直接領蘇月去東院應該沒事。
沒成想,在二房的院門口,便被擋住了。
擋人的是蔣氏身邊的嬤嬤,帶了幾個小廝和丫頭將院門關着,冷颼颼的道:“四夫人這是幹嘛?”
蘇四夫人雖是一向被蔣氏欺負,但聽得這句也是有點惱了,道:“蘇大姑娘歸宗回府,自然是回二房,爾等想做什麼?”
“回府?一個野種也說回府?要住也……”
那嬤嬤的話還沒完,就見本是老老實實的跟在蘇月身後的那些婆子放下了箱子,抽出擡箱子的木棍便上來了。
她這還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木棍便鐺的一聲敲在了她頭上。
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來,人便暈了過去。
而其他的小廝丫鬟亦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些力大無比的婆子給一頓棍打腳踢,直接踢到了一邊。
蘇四夫人的嘴巴都能塞下鴨蛋了。
顫巍巍的轉頭去看蘇月。
蘇月臉上一絲先頭的柔弱和可憐都不見了。
脣角勾着一絲譏諷的笑意,冷聲道:“砸開門,將那賤婦給我丟出來,誰敢擋,便往死裡打。”
婆子們應了一聲,便衝了進去。
蘇月瞟了蘇四夫人一眼,臉上立馬又變成了悽然淚下的模樣,對薄荷道:“你快去,看看公公們可有走?若是走了,便去宮裡,告訴,這蔣氏的下人如何罵我的,又是如何要趕我出去,讓我去住那漏水的三間屋子的,讓評評理,這世上,可有姨娘壓在嫡女的頭上,如此作踐嫡女的道理?”
薄荷應了一聲,拉了一下另外一個丫鬟的手,兩人往旁邊一竄便不見了。
兩個時辰之後,蘇四夫人才知道,這兩丫頭是在大街上一路苦喊着,不好了,那蔣姨娘要趕蘇大姑娘出去啊,蔣姨娘讓自個的嬤嬤罵蘇大姑娘,還準備把蘇大姑娘弄死啊,那蔣姨娘自個住着正屋,卻要將蘇大姑娘趕去茅屋住着啊,蔣姨娘說皇帝的聖旨就是放屁,這寧遠侯府她說了算啊……
二房的下人不少,蔣氏自個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都有十幾個,再加上三個孩子的丫鬟婆子,總有四十多人。
可惜呢,這些人都嬌養慣了,哪裡是拿着棍棒力大無窮的婆子們的對手?
而且,她們昨天晚上還被常柏成給秘密集訓了一番。
一棍子下去專門打要害之處。
不一定要你命,但是打得你肯定起不了身。
這邊薄荷走了沒多久,院子裡面便打得差不多了。
從大門看去,可以看見裡面被揍倒了一地的人,一個個的都在鬼哭狼嚎。
蔣氏從正屋衝了出去,大聲叫道:“住手,你們反了天嘛!”
蘇月看着她,看着她身上穿着的緋紅衣衫,看着她頭上戴着的寶石首飾。
脣角慢慢的翹了起來。
果然如此。
這蔣氏還是如同上輩子一般,眼中只有自己再看不到別人,任何事都是自己是對的別人是錯的,怨恨寧遠侯,所以連孝都不給寧遠侯帶。
“抓住她,綁起來!”蘇月一聲輕喝。
隨着那些婆子衝上去將蔣氏按倒,蘇月轉身對蘇四夫人笑道:“還要麻煩四嬸陪侄女去趟前面,讓父親看看,這蔣氏的做派。”
蘇四夫人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冷。
但是更多的,卻是慢慢涌上來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