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皇帝上朝之後便讓丁公公頒佈了聖旨。
先是贊鎮國公忠勇,追封鎮國公爲超一品,諡號爲忠,然後大讚趙皓功績無雙,封趙皓爲一品驃騎將軍,領邊軍大元帥之職位,邊軍將領調任一概由其負責以及任命,並承繼鎮國公爵位,馬上頒佈相應公文。
隨後,不等下面朝臣們回過神來,又頒佈第二道旨意,對十二名軍功卓越的將領直接封賞。
再然後便問兵部了,其餘的封賞,你們到底算好沒有?
兵部尚書只能說殺敵人數太多,這統計實在是個困難活。
皇帝便道了,無妨,你們要是統計不了,朕讓趙皓自己帶人統計,反正這軍功賞賜都有定例,只要按功行賞就是。
兵部尚書的臉當場就綠了。
隨後,皇帝便道,這通敵之案可是大案,不能任由你們怠慢,朕決定了,讓賢王領頭,率刑部一起審查此案,新任鎮國公趙皓協助此案,無論是內閣成員還是下面的九品小吏,但凡牽涉此案,兩人有當案立斷之權利。
(也就是說只要有嫌疑便可以直接抓人)
話一說完,便讓丁公公拿出早寫好的聖旨,再度宣讀一遍。
讀完之後又道,還有那假銀案,既然是和軍餉有關,便放在一起,由賢王一起領頭查案,禁衛軍和刑宮配合一起。
這還不算,隨後又頒佈了旨意,安郡王妃賜死,安郡王貶爲庶人,全家圈禁於皇陵邊,六皇子貶爲庶人,限期離開京城,自謀生路。
旨意下達完,皇帝又當庭喚了常柏成上來,讓常柏成接過看管蔡家九族的責任。
也就是說,蔡家九族不再歸刑部看押,而是歸禁衛軍看押。
三道旨意如同三道驚雷劈在了朝堂之上。
直到皇帝宣佈散朝,都有些人沒回過神來。
這皇帝重賞趙皓大家都是預計到了的,畢竟如此大功要是不這麼封賞,便是百姓都看不過去。
隨後皇帝讓賢王領頭查案,有一半的人倒是預計到了,因爲本就是他們希望如此的,但是,那後面趙皓協查,兩人還有當案立斷之權則是完全沒有想到了。
再後來,兩個皇子直接貶爲庶人,這可是除族啊,便是皇帝其他的皇子都死絕了也不可能再奉爲帝。
但是,兩個皇子都處置了,蔡炳卻沒有處置,只是換了人看守,這便讓許多人都心思動了起來。
當日下朝,便又是一番走動。
君九翊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人在京郊的法恩寺裡,正坐在一棵巨大的菩提樹下,和一個老僧人喝茶。
聽手下說完事,君九翊便揮揮手讓人退下,一句話都沒說。
“殿下不在意?”他對面的僧人笑道。
君九翊輕笑了一聲道:“有何可在意的,他願意,便去做好了。”
便是他知道查辦此案有好處,但以他如今之勢力,靠着現在的那些手下,便是加上陳涵明和方相,他也根本壓不住那些官吏,更加不可能讓人心服口服,最終的結果便會是兩邊不討好。
既然如此,他何必去趟這趟渾水。
既然謝珏想做,那便讓他去做,有趙皓相幫又怎樣?有實力又怎樣,就算他能解決得了此案,也會得罪大半個朝堂,而那些這次沒有得罪的,對他也會心生忌諱。
有些人,在你是親王的時候對你是一個樣子,等你登基爲帝之後可又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只要陷入那個權力漩渦,就沒法子保有真心和本意,太多的時候會身不由己。
而他,等的就是謝珏身不由己的時候。
“殿下倒是豁達。”僧人微微而笑。
“我也有我在意的。”君九翊給僧人倒了一杯茶,道:“聽聞法妙寺的清遠上師在找延壽大師?”
“哦?”僧人接過茶碗道:“好似是有這麼回事。”
法恩寺和法妙寺雖然只差了一個字,隔了兩座山頭,不過法恩寺是京城第一大寺,香火極旺不說,還是皇族最喜歡前來之地,和法妙寺可是天差地遠。
兩寺之間也沒有打過什麼交道。
不過既然康王這麼說,那便是清遠肯定找過了。
“還得麻煩大師給清遠上師透個話,就說延壽大師如今在崇山那,只要去崇山少鍾寺便可以找到。”君九翊帶了淡笑道。
“如此。”僧人點頭道:“好,老衲明日便往清遠那走一趟。”
君九翊點點頭,轉頭去看隨風響起的松濤起處,看着有薄霧漫上了林間,眼簾微眨了一下。
上輩子他第一次帶蘇月到法恩寺來,蘇月一眼就喜歡上了那一片松林,記得當時蘇月說,那一片松林有天地靈氣,松香味亦純,只可惜這裡地處北方,也不知道茶樹能否種活,若是能種活,侵染了這一處的靈氣和松香,必是能出好茶。
他記得這話,便讓人從南方弄了幾棵茶樹回來,蘇月極爲高興,連車都沒讓卸,便帶着那茶樹到了這裡,親手將那些茶樹種下。
她當時還說,這些茶樹種上五年的茶青便可以做茶,到時候她一定會給他一個驚喜。
驚喜……
可惜,他上輩子一直沒有得到過這個驚喜。
雖然這裡的茶樹存活了,也能採摘茶青了,可是,她卻不在了。
只是現在,當他在皇帝那喝到那月茶之時,他才知道那驚喜是什麼……
那本應該是隻屬於他的味道……
如今,只要有錢,京城裡誰都可以喝到。
“殿下。”看着君九翊眼底掠過的神色,僧人不覺出聲道:“殿下與我佛有緣,若是能沉下心來,日後必有大成,殿下,不必爲那些俗事傷神。”
君九翊笑了一聲,回頭道:“大師,若無塵世何來佛緣,若無衆生,何來度化?俗世萬事,歸根究底,也是與佛有緣,六根之所,本就是佛理之處。”
僧人細細品味了一番,不覺點頭道:“殿下好悟性。”
只可惜,卻是看不破最後那一層啊。
君九翊一笑,不再說話,只是扭過頭去,再看向了那片松林。
自從那皇宮裡那一面,他便再沒有見過蘇月。
蘇月那日回去之後,他才從皇帝宮中之人那知道,蘇月差點就沒命了。
差點,就死在了他的疏忽之中。
這讓他不敢也不能去找她。
只能默默的等待,日日悄悄的詢問皇帝那邊的人,蘇姑娘可有好轉。
在她身子沒有好之前,他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蘇月既然能出門去常寧伯府,那麼便應該沒有大礙了。
榮國公府娶親,她應該也會去。
不管是爲了容蓉還是容世子,她都會去。
至於陳琉璃,她既然那麼想自取滅亡,便隨便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