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柏成向蘇月轉達得比較委婉。
不過也說清楚了,寧遠侯是跟侯夫人打架的時候被濃痰給憋死的。
而打架的起因是侯夫人聽見外頭傳的閒話,說寧遠侯想將爵位讓給庶子。
至於這閒話呢,聽聞還是跟着寧遠侯的小廝在外頭聽到,一時多嘴跟侯夫人說的。
總之呢,現在寧遠侯府是一團亂。
蘇月聽了這消息,卻只笑了一聲便笑不出了。
因爲,這個時候她卻不能不回去侯府了。
既然元初的牌位進了祠堂,她便也成了侯府的嫡長女,而且,人家還知道她就在京城,這祖父過世,怎麼都要回去認祖歸宗,給祖父守靈的。
便是皇帝和皇后,都沒有藉口再留她。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常柏成說完,周圍都靜了一下。
蘇月輕吸了一口氣,對薄荷道:“我讓你找的人找得如何了?若是他們那有人,趕緊的,送幾個好的過來。”
薄荷眼睛眨巴了一下,道:“好,奴婢這就去催。”
“姑娘?”常柏成疑惑的問了一聲。
前幾日蘇月自己沒有出去,倒是每天會吩咐薄荷出去,不是買點零嘴,便是去收集下八卦。
難不成還幹了點別的?
蘇月臉上帶了點訕訕之色,道:“這個,我是想着,總歸是要回侯府的,多買幾個身體結實有力之人,也好打架對不?”
常柏成掩脣輕咳了一聲。
好吧,他不得不說,這丫頭是真聰明。
就算皇帝再關心蘇月,可他們這些大內侍衛不可能跟着去侯府,而皇帝和皇后剛入主皇宮,原來的五皇子府很小,能帶到皇宮裡用的自己人都不夠,就算能吩咐幾個人給蘇月用,也不知道真心不真心,或者是誰家派進去的,真出了事,能不能頂事還不知道。
還不如到外頭買,不管怎麼說,身契在自己手上,命也掐在自己手上,但凡自己出了事,這些奴婢也跑不掉。
又是薄荷這般亂找的,來源不一定靠得住,至少不可能是別人安插的奸細。
所以,這些人至少在開始的時候會乖乖聽話。
再加上這些人沒有經過訓練,沒有那麼多規矩,也沒有那麼多怕處,遇到事,蘇月喊上就可以先打了再說。
至少能保住一條性命。
反正,她再刁蠻,也有皇帝皇后護着。
而且,寧遠侯一死,就現在寧遠侯那些人的智商……
兇一點更加管用。
常柏成懂了,那幾個宮女也懂了。
心裡雖然有點惋惜失去了一個巴結皇后乾女兒的機會,但是也有點鬆了口氣。
畢竟,她們可是受過最正經最賢淑教導的宮女。
這捲袖子打架的事,怎麼幹得出?
到了晚上,薄荷帶了四個中人來了。
每個中人都帶了十幾人。
有三十出頭膀大腰圓的婆子,也有十四五的丫頭。
蘇月豪氣十足的挑了六個丫頭,十二個婆子。
那婆子挑選的條件非常簡單,院子裡有兩大桶水,能一下提來的便過關。
丫頭呢,也是選的身體夠強健的。
選好人後,蘇月還在院子裡當着何公公和那些個宮女,由薄荷向那些婆子和丫鬟做了工作動員。
說是,你們跟着姑娘回侯府,別的都不用管,但是呢,姑娘說揍人,管他是誰,兜頭爆揍就是!揍得最好的,姑娘打賞,一次一貫銅錢。
當時那些婆子就開心了,一個個的表忠心不要太利索。
當天晚上,何公公回去將這事講給劉太后聽,劉太后笑過之後,又微嘆了口氣。
能有如此聰明的心性和應對,那得是吃過多少苦的人啊。
細想了一下後,讓人告訴皇帝得空了就過來。
過了一會,又讓人召劉琦進宮。
皇帝剛剛聽到寧遠侯死掉的消息。
那心裡是惱怒和喜悅交織在一起,都不知道怎麼形容。
寧遠侯這個老狐狸死了當然是好事,但是這樣,蘇月就不得不回侯府了。
可他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保護蘇月呢。
寧遠侯府裡的人一定是恨死蘇月了,萬一他們要對付蘇月……
這個時候,皇帝心裡很是有點暗恨自己沒有任何實力。
到得劉太后那,聽見何公公再次複述了蘇月的做法,那眼睛瞪圓了後,便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又嘆氣道:“這丫頭,這般做,要是傳出去……”
“現在是命重要,名聲這種東西算什麼。”劉太后打斷了皇帝的話,嗤笑一聲道。
就算名聲不好又如何?
到時候她仔細挑個性子好的,家世不顯的,多送點嫁妝直接指婚,難道那人家還敢怠慢蘇月不成?
皇帝呆了一下,隨後便笑道:“母后說的是。”
“倒是現在有一事。”劉太后微蹙了下眉頭道。
“怎麼?”皇帝問道。
“是……”劉太后遲疑了一下,就聽得外頭有宮人唱名,劉琦來了。
劉太后趕緊讓劉琦進來,然後對着劉琦道:“你跟皇上說。”
劉琦很是呆了一下:姑母,您這火急火急的把我召來,一句你給皇上說?我說什麼啊?我沒事找皇上啊!
眼珠轉了兩下,見劉太后往旁邊的茶桌上轉了一下眼神。
明白了!
(今兒下午還在這裡蹭人家的茶喝呢)
忙對皇帝施了一禮,道:“皇上,是這麼回事,這臣前些年去泉州,跟海商打過一些交道,知道他們要是跑成了一趟,那是可以一趟就暴富的。”
(劉太后做了太后,親弟弟也就是劉琦他爹便封了承恩伯,這劉琦就是世子,也有了官職,所以可以自稱臣)
皇帝眨巴了下眼道:“這個朕知道。”
我在泉州待過!
劉琦笑道:“臣聽太后娘娘說,那位蘇姑娘的母親,在十幾年前,便將嫁妝銀子當做入夥份子錢給人去跑海,這麼些年跑下來,也很是賺了一些錢,太后娘娘說,今兒蘇姑娘還跟何公公提起,她母親賺的這些份子錢,是否要算作寧遠侯府的錢,當時何公公問了一聲,可有多少,蘇姑娘說是,走的時候,那人給她算的是一萬五千貫的數目。”
皇帝呀了一聲,對劉太后笑道:“喲,沒想到月丫頭還有點錢。”
劉琦搖搖頭道:“皇上,不是有點錢,是很多錢。”
皇帝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道:“表弟這話,女孩子家一萬五千貫算什麼多?月丫頭可是侯府嫡長女,就算出嫁,這嫁妝都得不夠!”
對普通人家來說,一萬五千貫當然是筆很大的數目,但是這可是元初的女兒,多少錢都比不過她的尊貴。
劉琦笑道:“皇上,您誤會了,蘇姑娘跟何公公說,這人去的是巴巴啥的,臣想,那隻怕是巴士拉或者巴格達,這條航線極險,很多船都是有去無回,血本無歸。”
在聽得何公公轉述之時,他很是感概,蘇月這丫頭要不就是什麼都不懂,一點錢都不留就讓人帶走了。
要不呢,就是這女孩夠強膽子夠大,敢賭敢做!
皇帝的臉色變了,道:“難不成,月丫頭這錢也要打水漂?表弟,這要打了水漂,你來補!”
反正你有錢!
劉琦的臉僵了一下,嘆口氣道:“皇上,臣要說的是,要是這船回來,至少得翻十倍!那蘇姑娘就不是一萬五千貫,而是十五萬貫了!”
“那還差不多,月丫頭有錢……”皇帝笑着道了一句,發覺不對頭了。
這麼多錢,寧遠侯府的人肯定眼紅!
那些無恥之徒,可什麼都做得出來,到時候……
劉琦滿意的看着他總算是明白其中的關鍵,嘿嘿笑了一聲。
“快說你的主意!”
劉太后一句話又將他那笑聲打回去了。
想了一下,劉琦道:“臣聽聞這寧遠侯是和侯夫人打架的時候被侯夫人憋死的,雖然沒有證據不能說她殺人,但是太后您可以訓責她,皇帝再將她的誥命奪了,然後,皇上再補上一句,侯夫人無德,這元夫人的嫁妝收入本應全部屬於蘇姑娘,要歸蘇姑娘自個打理,其他任何人不得染指。”
寧遠侯一死,侯府裡最高地位的就是老侯夫人,這老侯夫人的誥命都被擼了,也沒臉給皇后的乾女兒擺臉子了,更沒臉找蘇月要錢,上面就沒有什麼人能壓蘇月了。
而生母的嫁妝所得歸親身子女所有本就是律法規定的,皇帝先將蘇月手中的錢給定性爲親母嫁妝所得,再針對侯夫人無德來一句,也就是震撼其他的人,你們動手試試!
而從皇帝這方面來說,可是維護律法和男人的臉面,御史都要誇他。
(誰願意因爲吵架被老婆給憋死啊)
“表弟啊,你真的不補個實缺嘛?”皇帝很是感慨的嘆道。
這心眼多得……
劉琦嘿嘿一笑,拱手道:“臣還是喜歡賺錢,臣賺了錢給皇上和太后用,皇上和太后也用得舒坦。”
現在朝廷之上都被那幾位給控制了,他一旦進入朝廷,就馬上會當做皇帝之人被那些人針對,討不了好,賺的錢自個還用不了。
還不如現在這樣,他在旁邊看着,誰都不會得罪他,他賺他的錢,偶爾看看笑話比較好。
不過呢,那位蘇月姑娘,找個機會真得見見。
不說她那做茶的手藝,當然,首先得確定是她做的。
就她那跟何公公透話的心計,還有早就預留好了給皇帝說法的心機。
就值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