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府是晚上被抄的,許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第二日朝會上,便有人給他們解惑了。
大理寺少卿邵建殿上奏告皇上,民女蘇月狀告老寧遠侯以及其子蘇景天指使蔣氏派人南下福建,殺害其母元初一案,已經查問清楚。
此事,的確是老寧遠侯蘇景天和蔣氏所爲,證據確鑿,而且,蘇景天和蔣氏,還互相指證了對方。
而且,不光是這三人指使人殺害了元初,蘇景天現任的妻子和大兒子還買兇,想殺害蘇月。
再而且,他們搜查證據的時候,還搜查到了兩封老侯爺和前三皇子的信,證明當年海戰之時,老侯爺和蘇景天意圖謀害當時的五皇子現在的皇帝。
這話一出,鎮國公很是有些詫異。
昨天不是說不提這事了嗎?怎麼又提?
想了幾圈纔想明白,哦,邵建說的是意圖謀害,而不是謀害成功了。
就兩字差別,裡面的內容就區別大了去了。
心下不覺冷哼了一聲,就這些文官喜歡弄這些彎彎道道。
鎮國公只是有些詫異,其他人就完全是震驚了。
當年太子之事,再後來的宮變,這朝堂上的重臣變化很快,新提起來的官員不少。
對於十五年前的事,有些人是不清楚的。
但就是不清楚,也不妨礙他們聽到意圖謀害而震驚。
若是皇帝還是一個閒置親王,這意圖謀害就有商措之地,但是現在可是皇帝。
於是,大家震驚過後又明白了。
原來寧遠侯府抄家,前面那個不過是噓頭,後面這個纔是真正的原因。
想通這點,便有人大義凜然的站出來,說寧遠侯身爲一品侯爺,當是以身作則,怎麼能做出殺人這種事?必須重罰。
滿堂都是附議之人,只有秦御史站出來道,那蘇月不就是蘇景天之女嘛?蘇景天再是罪大惡極,這親女告父,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看着皇帝的臉色一下不好,邵建心裡很是有些鬱悶,心道昨天不是已經讓人告訴你了,蔡相和韓相都不出聲,你出來作甚?
轉念一想,又想起自己只想着告訴秦御史那書信之事,卻是忘記說蘇月身份了。
只是秦御史啊,你一向公正,這案子擺在這裡,你還跟個弱女子過不去?你是什麼意思?
以往的公正,難道也是……
心下一嘆,再度出列道,現經查明,那蘇月並非是蘇景天之女,寧遠侯府從來沒有承認過蘇月是蘇景天之女,蘇景天也有書信爲證,證明他不承認蘇月是自己的女兒。
而蘇月進寧遠侯府,就是爲了查明自己母親被殺的真相。
所以蘇月並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狀告親父的罪女,而是爲報母仇,不惜忍受屈辱打入敵人內部的烈女。
不等下面有人出聲,皇帝立刻大聲稱讚,又說難怪蘇月的茶做的那般好,這是因爲茶如人品,人品高潔,茶自然好。
然後當場宣佈,奪回寧遠侯爵位,查抄所有家產,收回丹書鐵券,但是蘇景天死罪可免,活罪不能逃,和蘇三爺一起,於法場行刑,杖責兩百棍,蘇蔡氏和蘇瑾明買兇殺人,雖沒有成功,但是其心可誅,亦杖責兩百棍,若是沒死,便一起發配邊城做苦役,終身不得回京。
蔣氏姨娘身份,不在丹書鐵券的保護範圍內,判凌遲處死,明日執行。
而蘇月爲母報仇不惜忍辱負重,其心其情可嘉!賞黃金千兩,銀萬兩,錢五萬貫,並封茶仙之號,其所做之茶都爲貢品,其名下的茶園也都爲貢園,但是不入官榷之管,除了直接供應給皇帝的外,其餘的都能自行銷售。
朝堂之上震動的餘波往外擴散之時,已經被封爲茶仙的蘇月正在榮國公府的後花園裡,和容蓉幾人開茶會。
那些雪龍芽做的茶,除了給皇帝送去兩斤外,謝珏全部給搶了過去,那野茶樹的茶亦是,當寶貝一樣的看着,絕對不準蘇月給別人喝。
所以呢,蘇月帶過來的,是比雪龍芽稍微次一些的超級龍團。
這種茶,謝珏也拿了大半走,只准蘇月送了五斤給皇帝,就這帶出來給容蓉喝,都是不大情願,只是想着榮國公府也幫了忙,才勉強給帶了半斤出來。
好在蘇月這次帶回來的茶多,便又帶了十斤龍團過來。
本是想着來給容蓉送茶,沒成想正好容蓉找了蘇錦蓉幾人在開茶會,那便順便參加了。
那超級龍團才一泡,容蓉便將剩下的搶走了,只說孝順老太君去。
然後喝着龍團,埋怨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今兒纔來?”
“這不是連下了幾天雨嘛?天氣又熱,我懶得出門。”蘇月這次沒有點茶,而是用的沖泡,泡好了一杯後,遞給了蘇錦蓉。
蘇錦蓉的神色有些複雜。
雖然分了家,寧遠侯府的事他們家多少也是知道的,只昨天晚上得到寧遠侯府被抄家的消息之時,牛公子也跑了過來。
再三叮囑蘇瑾瑜千萬不要去寧遠侯府,當什麼事都不知道。
被蘇瑾瑜一再追問,也只說了那蘇景天不是人,爲了掩蓋自己的醜行,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放過。
當時蘇大夫人便讓蘇瑾瑜別問了,
今天,也讓她照常到榮國公府來玩。
沒想到卻碰到了蘇月。
容蓉瞅了一眼蘇錦蓉,湊近了一些蘇月道:“我聽哥說,你敲響了大理寺的鳴冤鼓,將那寧遠侯府給告了?我說,你就不怕自己同罪?”
蘇月淡淡一笑,也看了蘇錦蓉一眼後,道:“我又不是蘇家的女兒,蘇家從來就沒有認過我,蘇大姑娘應該記得,除了起靈那次,是您母親叫我的,其餘時候,可有叫過我?便是起靈那日,蘇家人喊的大姑娘,也是你,在跟老侯爺磕頭的時候,還特別把我給避開了。”
看着蘇錦蓉的臉色一變,蘇月拿起了茶碗,帶了輕笑道:“妹妹放心,冤有頭債有主,蘇大夫人和妹妹的好,我記得的。”
“你不是蘇景天的女兒?”容蓉好奇的道。
蘇月淡淡一笑,道:“我只知道我母親是元初,而蘇景天和蔣氏,殺了我母親。”
她本就不是月牙兒,自然也不是蘇景天的女兒,她認的,不過是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她的元初而已。
所以,這話她說得理直氣壯。
讓人不得不信。
容蓉看了她半響然後搖頭道:“真有你的!”
明知道不是蘇景天的女兒,明知道蘇景天會對付她,爲了報仇,爲了找證據,就這麼進了侯府。
膽子也真大……
“喲,蘇茶仙在這呢?來來,正好,咱們聊聊開茶莊的事?”榮國府世子從外頭一邊叫着一邊走進來。
進到裡面不覺一愣。
這是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