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聖旨接得鬱悶,回到洞房裡一掀開紅蓋頭,蘇景天更加鬱悶。
坐了一下,便以孝期不能同房爲理由,跑去偏院睡去了。
正院裡的下人一看這情況,本就不知道這新夫人是什麼來頭的,便更加怠慢。
蔡霽的丫鬟出去要個水都沒要到。
心中正惱,就見旁邊的月門打開,一個丫鬟帶了幾個婆子過來,手裡提了一個食盒還有幾桶熱水。
“小的丁香,是大姑娘身邊的,我們姑娘說,大夫人四夫人五夫人都搬走了,府裡有些亂,許是有些照應不周。”那丫鬟將食盒遞給蔡霽的丫鬟明珠,再又讓婆子們將熱水放在門前,柔聲道。
明珠接過食盒,那丫鬟便施禮後,帶着婆子走了。
明珠看了兩邊一眼,轉身拎着食盒進門,順便叫自個帶的婆子們將水提進去。
蔡霽已經脫了外衣,瞅了一眼那食盒問道:“誰送的。”
“說是蘇大姑娘,還送了些水,外頭的人都不聽使喚。”明珠將食盒打開,見裡面放的是一碗粥還有些小點,忙端了出來。
蔡霽在另外一個丫鬟琉璃的伺候下換了家常衣服,坐在桌邊,端起了碗道:“倒是個有心的。”
她早三個月前就偶然見過蘇景天,很是爲這個英俊男人心動,不過,那時候蘇景天有正經的夫人,她也就想想罷了。
沒成想,老侯爺不知道犯什麼抽,愣生生的將那蔣氏變成了妾不說,還找上了蔡府,跟蔡相提議聯姻。
可惜隨後老侯爺就死了,再後面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還當這事黃了。
沒想到蘇景天自己找上了蔡相。
她可不想知道那些背後的事情,皇帝怎麼想,蔡相怎麼想,包括蘇景天怎麼想,她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成親之後她就是侯夫人,蘇景天就是她的男人。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然後,纔去探問了一些侯府的事。
侯府的事情傳得太厲害,幾乎沒有費什麼手段,便知道了個大概。
這蘇大姑娘就是蘇景天落在外頭的正妻所生,拿着婚書上京告了御狀,從而引發侯府一連串變動的女孩。
這樣的一個人,不受侯府歡迎是正常的,被欺壓也是正常的。
她以前並沒有將這人放在心上。
沒成想,她這剛嫁過來,蘇景天就敢給她下面子,滿府的奴才也敢這般模樣。
這蘇大姑娘倒是來賣好了。
既然買好,那她便收着,只要這丫頭老實,那麼她不會亂動她。
畢竟,她可沒有侯府的人這麼蠢。
那丫頭上面怎麼說都有個皇后在!
倒是這府裡的這幫蠢貨,真以爲自己還有什麼依仗不成?
第二日一大早的,蘇月便在正院的長廊上守着。
等着正式認親。
按說蔡霽是繼妻,今兒應該先去給老夫人敬茶,再給元初的牌位敬茶,然後纔是她們這些兒女們認親。
不過,蘇月可不認爲蔡霽會這麼做。
昨天那些下人的做法丁香告訴她後,她便覺得蔡霽今天肯定會有所行動。
等了沒有多久,明珠挑簾子出來,見蘇月站在長廊上,一張小臉被風吹得有些青白,身上一件有些陳舊的大氅,被風拂起之時,露出了裡面青色的衣衫倒是簇新。
這是想盡着好的來,卻也只能做到這般嘛?
想着昨天晚上的情,明珠上前施禮道:“見過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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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趕緊將她扶了起來道:“這位姐姐多禮了。”
一邊說着,一邊探頭往正屋裡看了一下。
“夫人剛起來,姑娘還得等一下。”明珠輕聲道。
蘇月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輕聲道:“姐姐這是要去請父親吧,父親應該在右偏院的廂房。”
明珠眉頭微挑。
蔡霽是問到了很多事,但並不包括她能問到人家內宅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兩個偏院,一個住着蘇月,一個則是蔣氏和三個孩子住着。
她和明珠幾個,還當蘇景天是回去自己書房睡去了。
現在看來不是?
對蘇月點點頭,明珠腳步一拐便往偏院走去。
蘇月低垂着頭站在長廊裡,望都不望明珠去的方向。
只不過,在偏院那邊突然響起人聲之時,脣角勾了下。
明珠是萬沒有想到,蘇景天自己跟蔡相求了這門婚事,新婚第一天就能睡在姨娘房中!
到了那廂房,不顧外頭的婆子阻擋直接衝了進去,看着睡在一個被窩裡的蘇景天和蔣氏驚呆了眼。
然後被驚醒過來的蘇景天給踹了出來。
明珠被踹得直飛了出去,捂着肚子叫了一聲,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正院。
蔡霽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將外衣一披,便起身出門。
走到門口,掃了一眼雖是害怕的往旁邊縮,卻依然恭敬對她施禮的蘇月一眼,再轉頭看向了月門。
明珠扶着月門跑了過來,她脣角都是鮮血,帶了憤怒和一些害怕的叫道:“夫人,侯爺,侯爺他在蔣姨娘屋中!”
蔡霽的臉上掠過一絲狠戾,輕輕揮手,讓琉璃上去扶過明珠,然後緩步走下臺階,迎向了正憤怒的追過來的蘇景天。
看到蔡霽,蘇景天那被吵醒的怒火頓時熄滅了一半。
他想起來了,不管如何,他是明媒正娶的蔡霽!
蔡霽走到了蘇景天跟前,擡起了手,輕撫上了他的臉頰,帶了譏諷和冷意的道:“寧遠侯,呵呵,蘇景天,你可別忘了,你的爵位繼承文書還沒下來,莫不是,你希望那文書一直不下來?”
蘇景天神色微變。
蔡霽放下手,緩緩的走過他的身邊,道:“我這人呢,向來不喜歡管朝堂之事,只想過好我自個的日子,不過,皇上昨天還提醒你要講孝道,晚上你就能去睡蔣氏,你說,這事要是皇上知道,會怎麼想呢?”
走到月門口,蔡霽的腳步停了一下,回頭,朝蘇景天拋了一個輕笑,道:“別以爲我會因爲面子而將這事壓下來,我堂兄是一國之相,我今兒離了你們這門,明兒照樣有人來求娶,而你呢?你覺得,當朝堂之上所有言官都彈劾你之時,皇上會護着你嘛?”
已是數九隆冬,蘇景天的背上卻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蔡相手下的言官可是筆若刀言若槍,這段時間侯府出的這些個事,因爲是勳貴,影響不到他們的利益,再加上蔡相心裡有想法,才一直按捺着沒有上書,不過是任由皇帝處罰而已。
但是一旦蔡相出聲,就老夫人和蔣氏乾的事,再加上他昨晚做的事,那口水都能噴死他。
而皇帝,只怕也會順勢而爲,不是剝爵就是降等。
更別說以後的前程了。
他昨晚怎麼就被蔣氏那小意給勾了去了呢!
蔡霽瞧着他那慫樣,冷笑了一聲,對着偏院揚揚下巴道:“蔣姨娘那賤婦,不敬長輩不說,還勾引侯爺做下如此下賤之事,來人,給我拖出來,了衣服,在院子裡跪上一個時辰。”
跟着她一起來的婆子們應了一聲,便衝進了偏院。
原先二房的下人被蘇月揍過一頓,有些人傷還沒有好沒有回來,有些人直接被大管事調走,現在大管事還在祖墳那陪着老侯爺沒回來,那些人便也沒有回來。
蔣氏手下的人本來就不多,再被蔡霽的氣勢一逼,有些人就不敢動。
被那些婆子直接衝進了蔣氏的屋子,將蔣氏從被子裡直接拖了出來。
蔣氏身上傷勢還未好,爲了討蘇景天歡心用了一些特殊技巧,身上不過一件小肚兜,被那冷風一吹,臉色頓時慘白起來。
“你作甚?爾等作甚!你們找死嘛!”蘇錦玉披了一件外衣便衝了出來,一邊叫着,一邊去推那些婆子。
可她一個十二歲還沒滿的小姑娘,又哪裡推得動那些婆子,反而讓那些婆子故意將蔣氏在地上拖碾,背後又磨出了一片鮮血,引得蔣氏慘叫連連。
蘇錦玉幾番無果下,轉頭便衝着蔡霽尖叫道:“你個惡婦!你個不要臉的醜女人!你想對我母親幹嘛!”
叫了兩聲,又衝着蘇景天喊了兩聲父親,見蘇景天沒有迴音,蘇錦玉叫道:“父親,你不是說了,這個醜婦你根本不喜歡!你一定會將她趕走的嘛!你快點趕她走啊!”
“住嘴。”蘇景天厲聲喝道。
蔡霽慢悠悠的看了蘇景天一眼,再看向蘇錦玉,然後又看向聽得人聲也已經出門的蘇瑾明。
蘇瑾明臉色蒼白,咬着脣低着頭,一言不發。
蔡霽呵呵笑了兩聲,道:“侯爺這孩子可教得不好,難怪要下旨懲罰,只不知道,那千遍女戒四姑娘可有抄完?若是沒有,少不得我得做做惡人了,來人,給四姑娘收拾東西,府裡太吵鬧,想來四姑娘是不能靜下心完成娘娘的處罰,送她去家廟,順便替老侯爺念念經,替老夫人祈福。”
說着,蔡霽回頭看向了蘇景天道:“侯爺你說妾說的對不對?”
我可是被皇帝都誇了懂孝道的,自然要首先教會你女兒懂孝道。
蘇景天臉色比蘇瑾明的更白,微微閉了下眼,然後點點頭。
蔡霽便又轉頭道:“咱們這院子裡的人可不是很得力,無妨,妾身這就動手整理,正好,今兒妾身陪嫁的人會送嫁妝過來,至於這些無用之輩,來人,先給我關起來,一起發賣了去。”
蘇景天臉色一僵,忍不住道:“這些是蔣氏的陪房。”
蔣氏陪嫁過來的有四個丫鬟,四房人家,其中最得力的蔣管事在去福建辦事的時候出山難死了,帶去的幾個人也一起死了,但是其他的人加在一起也有二十來人。
“一個妾室而已,有什麼資格擁有陪房?妾身好心,她那些東西我不動,讓三公子自個收好,不過這些賤奴,還是處理掉的好。”
蔡霽輕哼一聲,轉身,挽住了蘇景天的手臂道:“侯爺,咱們換衣服去老夫人那吧,這侯府可不能一日無主,瞧瞧這亂成了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