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是及笄禮,中午是宴請外頭的賓客,而晚上,則是自家人的酒宴。
和對付外頭的宴客不一樣,這是針對自家人的,自然就少了那些給娘們吃的菜,多了大魚大肉和烈酒。
謝珏還在暈睡中(熱吻過度),外頭已經熱熱鬧鬧的擺起了席面。
唐冰則是回到了客堂,站在了窗戶前的小几前,看着那窗臺。
他的視線不在那花瓶上,而是落在了那花瓶下面的那道痕跡上。
那是,女子用力之時,手指甲掐出來的指印。
唐冰再又擡頭,透過窗戶看向了月門那頭的正堂,眉頭微蹙了起來。
這道掐痕,明顯是人在激動之下,不自覺的掐的。
而這花瓶,只怕也只是爲了掩飾這一道掐痕而已。
畢竟十月初一的鬼節只是京城這裡的傳統,鬆霧和石風是南方人,是不可能知道這個說法的。
情緒激動,那兩人是看到了什麼,以至於情緒這麼激動?
從發覺鬆霧不對勁,他便緊盯着她,可是這麼些日子,她沒有跟任何外人有過勾結,從他調查的背景來看,她也不可能是別人一早安排在古先生那的奸細。
或者說,鬆霧白露石風碧水四人,都不可能是旁人一早安排的奸細。
不說古先生那防備和審覈有多嚴格,就當時,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古先生還活着,收養的那些孤兒是做什麼用的。
那麼,她是爲什麼?
爲什麼要偷看蘇月的信?
如果不是爲別人做事,那麼到底是爲什麼?
這個後頭的人他還找不找?
或者,乾脆直接殺了算了?
“小唐。”謝七從外頭經過,見他站立在窗前不知道想什麼,身形一閃,從窗戶外頭翻了進來,喚了一聲後,便去看那窗臺上的花瓶。
他們都是京城長大的,看到這花瓶第一眼便是感覺有人想咒蘇月,現在見小唐的神色,謝七也沉了臉道:“誰幹的?”
唐冰微微搖頭,道:“這花瓶不是外頭人放的,我問過碧水,說是客人來之前便放在上面了,她還以爲是三爺的意思。”
謝七微微一怔,道:“她們不知道這個習俗。”
唐冰點點頭,手指了一下花瓶下面的掐痕道:“你看。”
謝七盯着那掐痕瞧了半晌,冷笑道:“這恨意還滿深的啊,你準備如何做?”
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家宅子裡的人。
而現在宅子裡的人事護衛,都是唐冰在管。
唐冰眼簾低垂着,淡聲道:“過幾天,三爺和姑娘就會出門,這北地苦寒,出門帶的人不需要太多,鬆霧和石風碧水,留守京城就好。”
還是不能殺。
鬆霧是古先生訓練出來的第一批人裡面最得意的一位,按說,應該是最值得信任之人。
(否則當初送到蘇月身邊的時候,不會讓她做領頭之人)
若是找不到她這麼做的原因,那麼,就難保別的人不出現這樣的狀況。
而再出現這種情況的人,只怕不會等到露陷,便會下手。
他不可能將所有的人都防備住,更不能讓自己的疑心擾亂人心。
還不如盯住這個有破綻的,看看到底是個什麼鬼。
謝七看了他一眼道:“嗯,你心裡有數就好,這次,你陪三爺和姑娘去,我要南下。”
唐冰擡眸看向了他。
謝七笑了笑道:“我好歹也算是謝家子弟。”
唐冰點點頭,明白謝七的意思。
瓊州是謝七一手建立起來的,如今不光香料成了體系,港口的船廠也已經成型,和福建的那個船廠一起,已經打造出了十多艘海船。
那些海船裡,有大半是戰船。
而原來謝校尉留下來的那些人,已經被謝七給召集去了瓊州,再加上這麼些年偷偷往瓊州送過去的強壯勞力。
謝七,這是要回去組建海軍了。
讓謝家旗幟遍插各地港口,稱霸海洋的謝家海軍!
“哎,你們還在這裡啊,快來,三爺醒了。”外頭馬驍叫了一聲,從月門那朝兩人勾手道。
謝七笑了一下,勾住了唐冰的肩頭,將他帶了出去。
“哎,你先頭說那什麼鋪子是什麼意思?”走到月門,謝七衝着跟在馬驍後頭的車凌問道。
居然讓謝珏放過了他們兩人。
車凌笑道:“是姑娘早看中的一間藥鋪,只是那家人家一直拖到昨日才同意出手。”
那藥鋪其實經營不善,若不是蘇月想要他還壓根就看不上,而且再等等時間,價格便能壓得更低,不過,在和蘇月說的那個夥計談過之後,他又覺得萬幸沒有等。
要不,那個夥計就會離開那店鋪,再要找那麼厲害那麼懂行的人就難了。
現在江流他們的藥山已經起來,若是這次謝珏去北方能和東北那邊談好。
那麼這個藥鋪交到那夥計手裡,不用多久就能賺錢,說不定,還能形成一條新的產業鏈。
從藥材,到成藥的產業鏈。
若是那夥計說的能成,那麼他們便可以將那種模式給推行到南方,便可以大規模的生產軍隊裡急需的成藥。
比如金創藥,止血藥,還有防止凍瘡腹瀉什麼的藥。
多虧蘇月……
幾人說說笑笑的往吃飯的地方走,聽得裡面蘇月笑着讓多加點肉,笑容越發的燦爛。
雲府。
雲輕鴻坐在書桌前,看着管事小心的放在書桌上的盒子,半晌之後才澀聲道:“退回來了?”
管事的低着頭道:“是,那人說,是蘇姑娘親口交代,說跟三公子無親無故,沒有理由收這禮,還說,不想被說閒話。”
不想被說閒話……
雲輕鴻苦笑了一下,揮手讓管事的退下。
其實,他是知道蘇月會退回來了。
的確,她沒有任何理由收他的玉笄……
“三郎。”雲沉水在門口頓了下腳步,看着雲輕鴻的臉色,放柔了聲音道:“怎麼了?”
雲輕鴻用手擦了把臉,道:“無事,有事?”
“嗯。”雲沉水躊躇了下道:“過幾日是你大嫂孃家老太君的大壽,這段時日,你大嫂在孃家,也有好些人找她相談,你大嫂意思是,你要不去看看,說不定有合心意的姑娘?”
合心意……
雲輕鴻輕笑了一聲道:“煩請幫說下,多謝大嫂的好意,只是,我心中合意的只有那一人,也只想娶她,我的事,便不勞大嫂費心了。”
話一說完,雲輕鴻的眼睛亦一點點的亮了起來。
是啊,他好不容易纔重新來過這一次,不過這麼一點挫折而已又算什麼。
他只要多找機會和她接觸,再讓皇帝看重,總有一天,能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對了,,大嫂家裡會不會請牛夫人?能否給蘇月也送份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