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公,一萬精銳恐怕不夠,我得即刻啓程,趕回廣州,北上郴州,去擋住長毛。我倒是想看看長毛到底有多厲害。”陳新元慎重的說道。
“主公要試便試吧,不過也別把長毛打得狠了,要不然曾滌生做夢都會笑醒。”左宗棠摸着鬍子搖頭晃腦道。
“左公放心吧,我自會把握分寸。畢竟都是反清的革命隊伍嗎,就算有矛盾也不能打得你死我活的,畢竟這是反清同盟之間的內部矛盾。”陳新元笑了。
陳新元離開廈門,爲了趕時間,他乘坐一艘杆雷快艇從廈門出發,前往廣州。
杆雷快艇以22節的高速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破浪航行,冬季的大海,本來風浪就很大,杆雷艇速度又快,在海面上顛簸得厲害。幸虧陳新元也是遠航歐洲過的人了,這纔沒有暈船出洋相,不過回到廣州之後,也是半天站不穩腳跟。
杆雷快艇很小,蒸汽機和煤水艙就佔了一大半空間了,一艘杆雷艇上有29名官兵,除了艇長和軍官住在上層之外,普通的水兵只能居住在狹窄的底艙,前艙有六個上下鋪,後艙也有六個上下鋪。艇長和副艇長住一間房間,四名軍官住一間。陳新元來了,就住在艇長室內,艇長和副艇長只能去軍官室講究一晚上。
艇長室的條件也不怎樣,是一件六平方米的小房間,裡面一張桌子和一張大沙發,晚上把沙發放下來當成牀鋪。
杆雷艇上沒有廚房更沒有餐廳,吃的飯都是岸上燒好帶上來的。飯菜涼了,就放在大鍋爐邊上熱一下。
條件十分艱苦,不過還好了,從廈門開到廣州也就短短的十八個小時就到了。
陳新元在廣州上了岸,立即有人來迎接。隨後他在廣州吃了一頓早茶,便乘坐上一輛四輪馬車,馬不停蹄的趕往郴州。
沿途過去,可以看到從廣州到韶州的鐵路正在施工。工人們推着一輛輛獨輪車,從周圍挖來了土方,在地上堆高,形成了路基。有些地方的土層較軟,還要挖下去,再把開鑿來的大石頭放下去,讓路基結實,不會沉降。
“主席,我們現在看到的是廣州到韶州的鐵路。廣九鐵路我們也已經開工了。至於韶州到郴州的鐵路,因爲都是山區,施工難度較大,還在選線之中。預計是沿着武江岸邊走。”肖柏指着外面的鐵路工地對陳新元說道。
作爲一名穿越者,陳新元當然知道,一條山區鐵路若是沿着河流走,鐵路線必然是彎彎曲曲,轉彎半徑極小,坡度大,車速會非常慢,按照大瑤山隧道完工之前的老京廣鐵路標準來看,從樂昌到坪石的鐵路線,最小轉彎半徑只有225米,能夠容許車輛通過的最大時速不超過60公里。
每小時60公里,這在當年來看,已經是非常快的速度了。但是陳新元知道,這個速度肯定不能滿足未來的需求。幾十年之後,火車的速度就能過百公里的時速了,到時候電力機車內燃機車也誕生了,肯定需要新修一條線路。
但現在沒辦法啊,以目前的技術水平,根本就無法修建一條大瑤山隧道,鐵路只能沿着彎彎曲曲的武江岸邊行走。
陳新元的車隊沿着北江岸邊的馬路行走,透過車窗玻璃,可以看到江面上一隊隊船隊正逆流而上,船上滿載着威風凜凜的同盟軍官兵。這是北上郴州準備駐防的軍隊,很多人都是收復廣州之後才當兵的。沒想到他們即將面臨的第一戰既不是和清軍打,更不是和外國殖民者打,而是和同樣反清的太平軍打!
衡州城內,剛剛打下了長沙不久的太平軍又南下來到這座城市。
太平軍大營內,韋昌輝、蕭朝貴和楊秀清三人正在喝酒。
“啪!”韋昌輝猛的一拍桌子:“東王,西王!那個陳妖頭也是欺人太甚了!他們把我們推出來當成炮灰,給他們在前面打清妖,他自己倒好,兩邊賣武器,還去搶地盤!等我們把清妖打完了,他才下山來摘桃子!這也太過分了!”
“對啊!”蕭朝貴點了點頭,“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幹傻事了!要不然乾脆這樣吧,我們去和天王說一下,乾脆再給陳妖頭一封信,讓他歸順我們!只要他肯歸順我們,他就不再是妖頭了,我們封他一個粵王讓他在廣東享清福!如果不答應的話,那我們就發兵廣東,把他的廣州搶下來!”
蕭朝貴早就聽人說了,現在的廣州可是富得流油啊!廣州十三行都被陳新元收編了,還有佛山的一系列鋼鐵企業,全部被陳新元收編了。在廣州的各大碼頭上,準備出口的陶瓷、絲綢和茶葉,進口的各種洋貨,可是堆積如山。廣州城外也在大規模建設,城市要擴大到城牆外面十多裡,聽說要修建得比北京還大!
如果陳新元不聽天王旨意歸順的話,那就打下廣州,廣州的金銀財寶那不全部都是太平天國聖庫的?若是陳新元聽了天王旨意歸順了,那也不要緊,他只是一個王罷了,天王開口向他要東西還能不給嗎?
以廣東和福建兩省之地,發展好了,完全可以奪取整個天下。
楊秀清雖然反對向同盟會開戰,但洪秀全、蕭朝貴和韋昌輝都要喊打,一個楊秀清根本就沒辦法。特別是,洪秀全打出爲馮雲山報仇的口號,就算是楊秀清拿天父附身出來,也說不過去。
既然要打,派誰去打頭陣呢?楊秀清心裡盤算着。
蕭朝貴?這傢伙也是模仿自己,不過被自己先弄了個天父附身,蕭朝貴不能再搞什麼天父附身了,只好搞了個天兄附身,也就是耶穌附身。但楊秀清覺得蕭朝貴對自己還夠不上什麼威脅,畢竟耶穌也是上帝的兒子,耶穌附身,哪有楊秀清的上帝附身威力大。
那就讓韋昌輝去碰個釘子也好!楊秀清心裡很清楚,韋昌輝一直在巴結洪秀全,和洪秀全走得太近了,楊秀清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於是楊秀清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試探一下陳妖頭的實力吧,這樣,北王,你明日帶兵去試探攻打郴州。”
韋昌輝道:“那是當然的!我們必須爲南王報仇!要不是南王,我們今天也不會聚集起來坐在這裡!”
馮雲山和韋昌輝的關係可是情同手足,而馮雲山間接死在陳新元手中,韋昌輝自然是躍躍欲試,想要打頭陣,給陳新元一個震撼。
不過洪秀全還是抱着一絲拯救走火入魔,一隻腳踏入魔界的陳新元的態度,根據韋昌輝和蕭朝貴的提議,給陳新元又寫了一封信,信上說,如果陳新元迷途知返,肯加入太平軍,那麼洪秀全不介意封陳新元一個粵王當,封地還是廣州。
這樣的無理要求,陳新元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呸!
“大膽陳妖!簡直是欺人太甚!”遭到拒絕的洪秀全大發雷霆,下令攻擊同盟軍。
1852年3月2日,太平軍向郴州發起了襲擊。韋昌輝帶着5000太平軍精銳老兵和五萬流民,浩浩蕩蕩向郴州城方向開去。
這時候同盟軍的主力大軍都還在半路上,留守郴州的只有兩個團,不到4000人的兵力。
“長毛賊來襲了!”早有偵察兵來向團長李文茂彙報。
“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的和他們打一場!只要堅持到我們的主力上來,長毛賊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李文茂說道。
3月5日,太平軍抵達郴州城外。
韋昌輝下令,架起大炮,向郴州城開炮轟擊。
太平軍架起了六磅野戰炮和十二磅*炮,對準郴州城頭,發射去了鋪天蓋地的炮彈。各種炮彈落在城牆上,炸開了一團團火球。
但城內的同盟軍也不是好惹的,守城的同盟軍立即以十二磅加農炮反擊。呼嘯的炮彈準確的落在太平軍的炮兵陣地上,炸死炸傷了不少太平軍炮手。
這些十二磅加農炮,都是仿製法國1826式加農炮製造的重型野戰炮,射程超過了太平軍的六磅野戰炮和十二磅*炮,精度也更高,炮彈爆炸的威力自然不用說了,遠超過了太平軍的六磅野戰炮。
看到己方炮兵陣地上不斷騰起一團團火球,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不時有太平軍炮手被炸得血肉橫飛,甚至有彈藥車被炮彈擊中,炸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韋昌輝一下就明白過來:“該死的陳妖頭!果然對我們還留了一手啊!”
“北王,我們該怎麼辦?”秦日綱上來問道。
“立即派人攻城!城內守軍很少!無非就是大炮厲害!我們衝上去,搶走他們的大炮!”韋昌輝下了命令。
他看到郴州城牆不高,而且同盟軍又沒有在城牆外圍佈置鹿砦、木樁之類的障礙物,便以爲這座城池應該是很好攻克,於是下令直接進攻。
大批頭上包裹着紅頭巾的流民吶喊着,扛着簡易雲梯,吶喊着向郴州城殺去。
“殺陳妖,上天堂!”成羣結隊的流民衝了上來。
“開炮!”李文茂狠了狠心,下了命令。
城頭的六磅野戰炮、十二磅*炮和十二磅加農炮接二連三吐出火光,開花炮彈、榴霰彈和霰彈下暴雨一樣落在太平軍衝鋒的陣型中,把大批的流民炸翻在血泊中。
同盟軍的火力異常兇猛,一輪炮擊,就撂倒了一千多流民。若是陳新元在的話,他會深深自責,自己變成了屠殺農民起義的劊子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