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幾乎要把頭貼到秦光遠的耳邊了,把聲音壓到最低還不算,楊文和錢寬二人直接往門外瞭望着放起哨來。
“秦東家有所不知,東門村那事其實與錦衣衛脫不了干係的,那個事情還真有可能就是錦衣衛一手策劃的,我等猜想此事說不準還與陛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秦東家乃是當今天子身邊之人,一些話在下本是不應該多說的,秦東家乃光明磊落之人,在下一些該說之言忍不住卻也是想要說上幾句的。
伴君如伴虎,秦東家現如今雖說得天子賞識,但卻應當收斂些鋒芒纔是,現在的天子曾是統兵之人,但是統兵之人戾氣都重,秦東家當小心纔是。”
王金能與秦光遠說這些,一方面是因爲秦光遠給了他不少的優惠,最重要的一方面也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
不然怎會當着秦光遠這麼一個皇帝身邊的人去說皇帝的不是。
秦光遠也知曉王金現在雖說是喝醉了,但警惕性卻還是有的,雖說現在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但一些深層次之言還是不能刨根問底的。
若是問的太多,說不準就要給王金等人帶來殺身之禍的。
秦光遠能在到了臨江的第一日便得知如此一個消息已算是運氣不錯的,此事本就事關重大,也急不來的。
秦光遠扯起一道笑容,頗爲感激的道:“王東家一番推心置腹之言讓秦某不甚感激,秦某雖年輕,伴君之道不是很清楚,但也知曉伴君如伴虎之理,也在慢慢把握這個分寸,此次藉口來臨江經商,也是爲暫時避開京師的一些紛爭,沒成想隨便挑選的一個地方竟又碰到了這般大一個事情,秦某本來是想在臨江多待幾日的,現在看來,也不能待太多時間了。
不過,王東家你們幾位完全可放心,不管秦某在臨江與否,秦某所答應幾位的那幾件事情,秦某都絕不會食言的。
時候也差不多了,王東家幾位也喝的不少了,該回去了,秦某雖說在臨江待的時間不長,也得待上幾日的,往後還有相聚機會的。”
天下第一家也有打尖之處,楊文立馬開口道:“秦東家,不如就在在下這裡歇下吧。”
天下第一家人來人往的,人多眼雜,不知哪裡就有錦衣衛的探子,即便是秦光遠與鄭和相交頗深,秦光遠也不願讓東廠的知道他的動向。
既然是要避開兩路人馬,那還是在四方客棧方便些,那裡的住客不多,躲避眼線也能容易些。
秦光遠直接便拒絕道:“不必了,秦某在四方客棧也開上房間了,也不過兩步路,秦某就回那裡了,有機會再聚吧,幾位東家好生歇着吧,秦某告辭了。”
秦光遠自己走便是了,至於王金等人完全就不需他操心的,臨江是他們的地盤,即便他們都有些微醉,也能夠毫無任何偏差的回了自己的家。
秦光遠來開房門,周強和周壯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便跟在其身邊。
秦光遠從第一家出來後便直接回了四方。
現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着他的動靜,萬一紀綱膽大包天給錦衣衛的探子下了一道暗殺的命令,秦光遠的小命隨時都得丟掉。
爲了自己的安全,秦光遠自是不會隨便亂走的。
秦光遠回了四方客棧並不見卞武的影子,若想在臨江弄家鋪子也並非那般容易之事,得詳細做些考察纔是,尤其得知曉哪塊地上身家不菲的權貴富賈居多。
畢竟興明實業主要的消費人羣就是那些富賈權貴。
秦光遠回了客棧不見卞武的影子,自己則是倒頭便睡,好不容易能有個睡覺的機會,自然是不等浪費的,往後之事誰又能知曉如何發展。
秦光遠這邊正睡覺之時,王金家中卻是不太安寧。
王金微醉洶洶的纔剛回府,一個年輕漢子便衝在了其身邊,喊道:“姑父,聽下面人說,你與興明實業的東家去喝酒了?那興明實業的東家還是當今陛下身邊的大紅人?”
王金醉洶洶的眯着眼,舌根有些發僵的喊道:“誰讓你出來的,好生在柴房之中待着去,此事的風頭沒過,你不得出來,不然就別待在我王家,來人,還不把他送回去。”
王金此話一出,立即有兩個家僕拉着那個年輕漢子便走。
那年輕漢子被拉走之時,還不斷的喊着,道:“我要報仇,姑父,我作爲東門村唯一存活之人,若不思報仇之事誓不爲人。”
王金也喊着,道:“把他嘴給我堵上。”
拉着那年輕漢子的家僕情急之下,直接把自己的手伸入了那漢子的口中,那漢子脾氣也剛烈,直接一口就咬在了那家僕手上。
那家僕齜牙咧嘴,痛叫不已,卻是並未從那漢子口中把手拿出來。
鬼哭狼嚎的折騰了半晌之後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之後,王金纔對在場的其餘家丁,道:“往後把人看好,不準讓他隨便亂竄,今日之事不準傳出一字,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些家僕自是唯唯諾諾的應答,道:“是,老爺。”
王金一路直接回了自己的臥房,摸着自己的腦袋與房中一同樣頗爲臃腫的婦人道:“你那侄子便讓他好生待在府中,莫要出去嚷嚷,別人避之不及的事情,我能把他留在王家已算好心了,此事不管是皇帝一手策劃,還是僅僅是錦衣衛一手操辦,都不是他一個平頭百姓能爲之報仇的,讓他好生待在府中,等事情平息之後,我出銀子爲他尋快良田,這樣也算是爲你家留個後,也算是能對得起岳丈了。”
那婦人淚眼婆娑的道謝,道:“多謝老爺,妾身此生跟着老爺也算值當了,宗兒年輕莽撞,妾身會看好他的,絕不會連累了王家。”
王金又道:“把他關到地窖去,每日派人把飯菜給他送過去。”
那婦人也沒反駁,直接回道:“妾身明白,妾身找人去安排。”
那婦人說着就要走,王金在一旁又道:“新城伯已到了臨江,說不準還要來家中吃飯,把人看好,別讓他出來找麻煩,錦衣衛乃是朝廷的爪牙,別指望朝廷能平冤昭雪,好生保住自己的小命便是最大的造化了。”
那婦人倒也是明理之人,雖說哭天抹淚的,倒也是答應了下來,哭哭啼啼的回道:“妾身明白,原以爲鄉中出了京官將士榮耀鄉民之事,怎料卻是爲西歐昂中帶來了如此之大的禍患…”
那婦人嘆了口氣,道:“老爺躺下歇息吧,妾身找人去看緊宗兒。”
那婦人伺候着王金睡下,爲王金蓋好被子,才終於來開門在後院找打了被兩個家僕按着的漢子。
此刻那漢子的嘴中已被塞進了爛布條,其中一家僕一手按着漢子,另一隻手卻在滴血,臉上表情頗爲痛苦。
那婦人倒也不算太壞,進門後便道:“把他綁起來。”
“姑姑,你這是做什麼?姑姑…”
兩個家僕盯着婦人瞧了一眼,覺着其所言之語頗爲真心,倒也不含糊,直接找了一根麻繩,三下五除二的便綁縛了起來。
這兩個家僕本來還不敢如此做,既然主人開口了,他們自是不含糊。
那漢子被綁縛起來後,那婦人便道:“你二人出去吧。”
說着還拿出了一串銅板遞給那被咬傷的家僕,道:“你去瞧瞧郎中。”
一串銅板雖說不多,但也能夠在瞧過郎中家僕留下一些富餘了。
那家僕道謝之後,拿着銅錢直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