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曹孟德?”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忽遠忽近,忽而如來自於無比悠遠的時空,忽而又似乎近在耳畔,天涯咫尺,不外如是感覺。
這種感覺,卻讓此時的曹操,感覺頭皮發麻,心頭倏地變得拔涼拔涼的。
在漢末這個時代,是一個君子亦拔三尺劍的時代,所謂的文士,手上都會有幾手真功夫,像是那單福先生徐元直,在出山爲劉備出謀劃策之前,就是一個仗劍行天下的劍客遊俠,而臥龍諸葛,也不是一個單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一個身體倍兒棒的英俊堂堂八尺男兒,只是後來爲蜀漢政務操勞過度,才導致人身憔悴虛弱不堪。
曹操作爲行伍出身,本來就屬於軍人一個行列,只是文化的造詣也不差,算是一個文武兼備,而其武力值,雖然比不得那些可萬軍中取敵首級的一流超一流武將,可也能夠達到一個二流武將正常的水準,不然也無法被任爲一介將軍之職了。
作爲一名實力不弱的武將,在感知度上,他也是很敏銳的,尤其本身又天生警惕性極高,出於武者和自身的直覺,對於來人,只是光光聽着那彷彿從虛空中傳過來的聲音,也叫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此人,不可與敵!
曹操不是沒想過呼喚人,他手下如今武力值最高的夏侯淵,此時也是居住在刺史府中,畢竟也是作爲曹操的親衛隊長的,自然不能夠距離曹操太遠,尤其在這種關鍵時期,不容絲毫差錯,夏侯淵更是直接住在了距離曹操最近的對面廂房中,但問題是,對於來人的實力和詭異,只是看他居然能夠闖過手下親衛和火影衛暗中之人的共同防守,只怕就算夏侯淵能夠對付他,可是早在他趕到之前,自己就先被對方結果了。
現在自己的小命可都是被捏在了對方的手中,當然不能夠輕舉妄動,曹操不是那樣不識時務的人,而且想想都知道,如果對方要取自己的命,那是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和自己多說廢話,除非對方是有着其他的目的,而在這種情形下,自己必須要做的,就是盡力和對方周旋,以保全自己性命爲主,至於以後的事情,再說吧。
不過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曹操仍然保持着足夠的冷靜和頭腦的清醒,所以在電光石火間,他便已經想到了,這一次的情況,和那次唐周被殺死是何其相似,說不定,來人和那個兇手就是同一人,只不過,他來要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別有所圖,至於有何所圖,曹操靜待他的話繼續下去,同時心中暗暗也在思籌着看有沒有其它的方法能夠更好地讓自己提前解脫出去。
不過在曹操還沒有想到什麼的時候,來人已經繼續開口說話了:“你可是大漢朝廷大軍裡,先鋒郎將,曹操曹孟德?”
曹操心中驚異不定,不是因爲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對自己也有一定了解,也未必就會跑來找到自己,只是對方的意圖,就更值得商榷了,但他還是強笑着道:“郎將倒是稱不上,不過是個小小的先鋒將軍而已。”
一陣“桀桀”的怪笑聲傳過來,讓曹操感覺頭皮越發發麻,似乎都要離腦袋而去了,心中強自鎮定下來,面色微帶着些疑慮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問對方這個同樣的問題了,前兩次都沒有得到答案,這一次他也並不抱有希望,但沒想到對方這一次居然爽快的直接回答了:“記不記得,唐周是怎麼死的?”
這個疑問,等於是在承認唐周之死就是他乾的,儘管事先已經有了猜測,曹操還是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喉嚨有些乾澀,暗自嚥了咽口水,有些艱難道:“那你,也是來殺我的?”
聽似愚蠢簡單的問話,或者可以理解爲曹操此時的一種僞裝,不過那種心情卻是真的,他此刻是真實地、從未有一次這麼近地感覺到死亡的存在,儘管憑着自己的推理和揣測,對方應該是不會要自己的性命,不然完全沒必要和自己說這麼多話,但問題是,凡事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也摸不清對方的性子,根本就不能夠有必然肯定的把握。
而到了此時,他也沒有放棄另外尋找機會逃脫的念頭。
但對方之精明,出乎他意料,更叫他發寒,似乎在暗中,也在監視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神色變幻都看在眼中,此時不由怪笑一聲道:“你怕死?”
曹操深吸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從對方口中說出“死”這個字來的時候,他的心裡面卻突然有一種一塊巨石落地的放鬆感,一放鬆下來,他立刻便恢復了原來那個能夠望穿秋月春風、泰山崩於前而談笑風生沉靜自若安之若素的曹孟德,語氣也陡然恢復了故有的冷靜:“世間之人,誰不怕死?我曹孟德,撇開了這副皮囊,撇開了這個身份,撇開心中如山壯志,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平凡之人,又怎麼會不怕死?”
“……呵呵,看來果然沒有看錯人。曹孟德,你果然是一個梟雄!”暗中之人仍然只是言語相對,但說出來的話,叫曹操揣測不已,心中有着諸般猜測,好似個個世界,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但當然不會將心中沉吟說出來,輕笑了一聲,冷然道:“夜闖刺史府,閣下也是好膽!你……又是什麼目的?”
“你覺得,我想要幹什麼?”好像是遊戲一般,給曹操的感覺,來人就是十分輕鬆自如地在應對着自己,而且他隱於暗中,曹操什麼都看不到,等於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憑着感覺在和他對話,而他,卻能夠始終掌握曹操的言行舉止,而這對於判斷一個人的言語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曹操搖搖頭,他知道對方應該看得到,“我並不喜歡猜來猜去的,這種“遊戲”……並不好玩。而且,就算我猜到了,你就一定會承認麼?”
曹操的話,卻又是引來了對方的一陣笑聲,但笑聲過後,卻是片刻的靜默,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透過屋子窗子縫隙透射進來的暗淡的光線,曹操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似乎被一塊黑影遮蔽了,不由擡頭看去,然後微微一愣。
或者有些出乎意料,對方竟然走出了陰影,走到了曹操的面前,雖然四周還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不過曹操目力不凡,而且藉着光線,勉強還能夠看得出來,來人竟然是一個英俊不凡、瀟灑不羈的青年男子,臉上帶着濃烈的笑意,讓人一見,就容易心生好感。
但人不可貌相,曹操可不會光憑面貌就去評價一個人,只是心中暗自警惕,越是這種“表裡不如一”之人,越是危險。
“其實,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商討一番,或者……可以合作?”來人還是一副笑意盈然、瀟灑不羈的樣子,但看到他那笑容,不知怎麼的曹操的心中卻有些發毛,好像有種被蛇盯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危險,也很不舒服。
“爲什麼要找上我,我們,又有什麼好合作的?”曹操並沒有被他輕易打動,他的那些畫虎之言,說起來並不十分可信,而且現在的局勢,曹操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