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凌府出來的時候,郭嘉還是追上了賈詡,他的身體在凌巴的勸誡下總算是有所注意,平常生活有所收斂,雖然絕談不上檢點,但也不會象是從前那樣隨意了,更何況早在年前已經成家立室了,也算是一個有責任有牽掛的男人了,只是那不羈的‘浪’子‘性’格是改不了的了,但終究身體好了不少,所以這麼匆匆跑了一段路,雖還有些氣喘吁吁,卻並不感到吃力。
反而是賈詡讓他覺得吃驚,步速快也就罷了,看他這麼走着居然還是臉不紅氣不喘面‘色’如常沒有絲毫不適的樣子,而且從表面上看對方身體也是偏瘦弱的,不過現在郭嘉沒工夫向這些瑣碎的小問題。
“哦,奉孝找我有什麼事情?”賈詡轉過身來看着郭嘉追上來,滿臉驚訝。
因爲同在凌巴手下,而且有些方面兩人頗多可‘交’流之處,所以之間關係慢慢進展,已經不只是泛泛之‘交’了,當然還談不上知己,畢竟要說個‘性’上,郭嘉得更加獨特;而賈詡的看起來不明顯,實際上仔細想想他的過往行爲舉止,也會覺得這丫的也是一個純粹不走尋常路的,將沉默可謂是發揮到了極致的,不知不覺在無聲無息間,他可能反而更能夠在人心裡留下足夠深刻的印象,畢竟沉默的人不是沒見過,但是以沉默來應對任何場面偏偏需要的時候又總是能夠一鳴驚人的人有幾個?
看着賈詡那張好似對什麼都莫不關心的臉,郭嘉突然覺得他很欠扁,看來凌巴經常‘私’下里和自己說有時候很想揍這傢伙絕不是沒有理由的。
“文和先生,方纔不發一言,是不是看來心中已有見解了?”郭嘉雖然也是一直保持沉默不說話,其實他是想要先看着別人會怎麼說,尤其是賈詡和諸葛亮,在同一個主公手下,在這種正式的場合撇開彼此的關係不談,究竟能否發揮自己的作用給予最大的參考作用,纔是一個謀士真正所爲的,而賈詡是郭嘉一直很在意的,不只是當成一個同僚,也是一個對手,畢竟作爲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物,能夠讓他認可的人還真是不多,之前的荀攸算一個,程昱也算一個,蒯良算半個,而這賈詡絕對也算在其中,而且分量很重;另外對諸葛亮,他也是一個前輩對晚輩的態度,諸葛亮聰敏好學,機智多變,可以想得見將來他會有不俗的成就,現在只能夠是靜待他的發展了。
“哦,爲何奉孝會這麼想?”賈詡依然是滿臉的驚訝,那張在郭嘉此時看來無比欠扁的臉上此時除了這個表情好像再無其他,讓他現在總算是見到了,要想從這傢伙口中套出什麼話來難得真的相當大,而要他變‘色’更不容易。
不過郭嘉就喜歡做有挑戰的事情,所以他繼續說道:“文和先生就不要謙遜了,誰不知道你纔是將軍最倚重的智囊,將軍都稱你乃是國之毒士……”前面是‘激’,這邊就是捧了,一個‘激’烈一個溫和但卻能夠在不知不覺間將人至於險地而不覺,當然郭嘉沒想過要害他。
賈詡臉‘色’依然不變,那副表情好像已經在面上定格千年不變一般,嘴裡則依舊是淡淡的口氣體現着一定的疏離:“奉孝謬讚了,你不是也被主公稱之爲鬼才麼?”
郭嘉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呵呵笑道:“文和先生此話真讓我驚喜!嘉決定了,今晚就去貴府上叨擾了,到時候還望不要驅趕纔是……”這番話說的,是個人就沒法拒絕,不然就是傻了往人家話口上撞。
賈詡似乎有些無奈,更好似看破了郭嘉的心意,但也只能夠點點頭,“如此也好,詡也正有些問題要請教奉孝呢。”
“哪裡哪裡,文和先生先請……”
“奉孝請……”
兩個瘦弱單薄的身影越走越遠,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離開的身後凌府大‘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來了,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大一小正是凌巴和諸葛亮。
凌巴看着兩人的背影變小直到消失不見,纔對身邊的小諸葛亮笑道:“孔明覺得這二位如何?”
諸葛亮不以爲然的撇撇嘴,“不怎麼樣,不過就是兩個互相吹捧的僞君子罷了。”
凌巴沒想到諸葛亮會這麼評價,情不自禁便脫口而出一句調侃道:“說他們是僞君子,難道你就是真君子了?”
諸葛亮連嘴都不撇了,但表情顯得更加不屑,“纔不要呢,做君子多累啊,要也要像凌大叔一樣,做一個真小人!”
凌巴:“……”不得不承認,他對諸葛亮的“教育”真的是很很很失敗。
……
凌巴看着面前這個人,真的是滿臉滿懷錶裡如一的驚訝。
面前之人,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高人模樣,從他的表面上,是絲毫看不出他心裡面在想些什麼的;不過在凌巴看起來,這傢伙也的確是一個正宗的高人,嗯、是凌巴在這個世界少有的真正從心底裡認可的高人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驚訝,爲什麼?”反倒是對方先問問題,而這個問題,卻是讓凌巴不由得直翻白眼。
拜託老頭子,你這傢伙說是神出鬼沒一點兒也不爲過,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個人也會覺得驚訝,要不然就乾脆和諸葛亮一起回來,裝什麼世外高人啊,結果現在自己一個人獨自跑回來,沒有絲毫預兆,又沒有特地安排一個火影衛去看着你,誰知道你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面前這人,正是許久不曾見過的司馬徽,凌巴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諸葛亮回來的時候,可是特別和自己說過,這老傢伙短期之內,似乎是根本不打算回洛陽來的,儘管他住的地方,實際上距離洛陽城也不是太遠。
“嗯咳咳,德‘操’先生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凌巴總算是漸漸回過神來,然後就問了一句很沒有營養的套話。
“怎麼,現在就不能夠回來了?”司馬徽笑着回了一句,然後臉‘色’一變,嚴肅認真的表情,配合上鄭重的語氣,讓凌巴看着也不覺緊張起來,然後他緩緩說道:“如今洛陽暗流涌動,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又怎麼能夠不回來?而且我還知道,不少世家都有意在即將來臨的風暴中摻合一腳,能不能夠達成目的還是兩說,但肯定會將局勢攪得越來越糟……”
“世家?”凌巴被說得一醒,他最近似乎確實有些忽略了,但是世家的異動,怎麼他沒有聽說過消息?
司馬徽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子衛你還是太年輕了,當今那些世家,哪一個沒有百十年的底蘊,顯‘露’出來不過冰山一角,更何況若是一旦聯合起來,這個天下只會‘亂’上加‘亂’,但這也正是他們所樂見其成的,至於後果……反正也不是他們承擔,只要獲取了適當的利益,完全可以‘抽’身而出。就說在這洛陽,子衛沒有發覺有哪些家族有不尋常麼?”
凌巴頭腦中立刻晃過袁逢那種老臉——
“這麼說來,袁家很有可能也參與其中了?”可是這袁家一不缺錢、二不缺勢,他們四世三公積累下來的人望和地位是凌巴這種突然冒頭的“新秀”難以望其項背的,爲什麼好好要攪動這暗流——難道只是如司馬徽說的,故意要攪‘亂’天下,想要從中漁利?
世家多有如此作爲,也多爲如此目的,其實這並不稀奇,天下對他們不過是獲取自己家族利益最大化的一種工具,而諸如作‘亂’等或許也只是手段而已。
但僅僅是爲此麼?
司馬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可能,而是確定了的。袁家的心已經野了,不受束縛了,漢室在他們心中的分量,早就已經跌到了低谷,不思漢室待他們恩重,反而只想着當今天子因爲一些事由限制住了他們——其實也要怪他們就由自取,而袁紹和袁術這對錶兄弟的出頭其實也是天子對他們一種有意示好和和解的舉動,卻並不被他們所接受,反而想着要造反作‘亂’,雖然不是施爲者,但這可比親自去做的‘性’質還要更加惡劣。而且除了袁家,其他的也好不到哪裡去……”
凌巴不明白司馬徽“更惡劣”的邏輯從何而來,不過他本來對這個袁家的印象就不好,主要還是袁逢那老頭子實在令人討厭,和袁紹真不愧爲叔侄,居然在對待凌巴的態度上都是驚人的相似,那就是不屑中透着驕傲,雖然總是讓凌巴感覺莫名其妙。
不過袁紹還要稍微好一些,因爲那些在凌巴面前表現出不屑啊、驕傲啊什麼的,都已經成爲過去式了,早在凌巴成爲了駙馬爺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那種完全貴族的優越感了,人家皇親怎麼也比他這一個外臣要貴氣的多,更何況凌巴地位也高呢,所以後來西園八校尉以及西園軍中凌巴都壓着他,他也並沒有什麼意見。
至於另外一個袁術,凌巴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這人是個好人。
不過在‘亂’世降臨的時候,誰也不知道誰會變成什麼樣,沒有人能夠徹底把握人‘性’隨時間的變化,即便是覺得握有一定歷史印記的凌巴也不能夠。
“您的意思是……”司馬徽什麼都沒說,只看着凌巴,讓他到口的問題都直接嚥了回去,好半晌沉‘吟’卻不再言語。
司馬徽的到來,是比較出乎凌巴意料的事情,似乎他已經看到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當然自己畢竟有着對歷史的零星點點的印象做依靠,從目前來看,歷史或許發生了變化,但變化不大,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目前大漢的勢力仍然是很強盛的,尤其是通過了黃巾之‘亂’,反而讓朝廷的這些軍隊經歷了一次真正實戰的練兵,以後在對付天下並起的那些諸侯的時候,凌巴也多了幾分把握。
司馬徽看着凌巴嚴峻的臉,突然笑道:“子衛是在擔心麼?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看怎麼應對了。這一次是個挑戰,也是個考驗,過去了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只是,真的那麼容易過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