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裡面,在後宮皇帝的寢宮裡,此時的氣氛不免有些詭異。
當今大漢天子、皇帝劉宏和軍方二號人物車騎將軍凌巴對立,一人坐在龍榻上,一人卻是站在正對面……嗯,似乎還有些擋光線,兩人此時卻在對視着,是大眼瞪小眼,任誰也都不肯先開口說話。
剛剛劉宏派小乙子去請凌巴的時候,凌巴正在心裡盤算着馬超回來的事情,不過劉宏會請他進來卻也屬於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急。
只是把他請進來了之後,這皇帝就是怎麼也不首先開口,好像是要考驗凌巴的耐‘性’一樣,不過凌巴纔不會害怕這樣的考驗,以前出任務的時候,潛伏什麼的也沒有少做過,這樣的忍耐比當初任毒蟲撕咬也不發出一點聲響又算得了什麼?
而且他能夠猜到劉宏的心思,還是在剛剛那場朝會上,剛纔等於是孔融直接拂了他的面子,按照他正常的脾氣,應該是要對孔融開罰的,沒想到今天脾氣見“好”了,真是稀奇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現在叫自己進來,莫不是要商量着怎麼暗中去擺平孔融?
哎呀,那要是他要自己去幹殺人放火的事情怎麼辦,天地君親師,皇帝吩咐的事情似乎不能不幹,否則就是不忠;可孔融那老小子和自己關係也蠻不錯的樣子,也就是脾氣倔了點兒,平常在文化上不是都‘挺’聊得來的嗎?凌巴心裡很犯難,表示鴨梨很大。
“嗯,這個子衛啊……”終究還是劉宏扛不過先開口了,只是語氣裡似乎對凌巴還頗有抱怨之意:這傢伙,怎麼就不知道低頭一些呢?
“在。”凌巴趕緊上前應命,只是對劉宏叫自己的字,突然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古怪,才發現怎麼聽起來就是這麼像“自慰”呢?恩咳咳,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只是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
凌巴還在這裡爲名字的事情自怨自艾,劉宏緊接着又說道:“今天在殿上,朕並沒有問你的意見,是爲了讓你避嫌,畢竟你和這涼州軍司馬關係匪淺,要是讓那孔文舉那個老古板逮到了,說不定又是好一陣說道。不過現在‘私’底下,沒有其他人,朕可就要好好問一問你的意見是什麼了?”
凌巴聽的不由暗自腹誹,跟自己妹夫都要這麼說話,還真是打官腔、哦不,打“皇腔”打習慣了的傢伙啊,不過要問自己的意見,凌巴可是不會客氣的,直接說道:“臣自然是覺得這涼州新刺史,乾脆就在這涼州舊人中選拔,朝廷如今還是以穩定爲主,若是新任派一名官員去,恐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種時候能夠避免的還是避免的好,而且他們自己人鬧矛盾,自己人解決就好了,咱們朝廷只要做一個和事佬就萬事大吉了,何必苦心孤詣着還要什麼大規劃呢?”
其實在凌巴的心裡面,最好的人選自然就是龐德了,不管是兵事,還是文事,他都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打仗他自己就可以擺平,龐德本身是個猛將,而且在洛陽那段時間裡,他也發現這傢伙是一個不錯的練兵和統兵能力都完全足夠的將軍,更何況現在還要再加上還有一個同樣能力、實力都不俗的審食河;至於文職,韓遂在的時候擺得平,他不在了那些文官不是都還在麼?又不是都跟他在同一條船上的,也沒多少人真的傻到要跟着韓遂一路走到黑的吧。
這凌子衛說起話來還真是不客氣,讓他建議一下,真當自己可以非議朝政了!
劉宏實在有些頭疼凌巴這“直爽”的‘性’子,搖搖頭惱怒道:“朕只是叫你提意見……”
“臣只是提提意見啊,莫非皇上答應了?”凌巴臉上透着無辜,似乎還有些欣喜。
劉宏實在無語了,就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算了,看在明月的面子上,不跟他計較了,話頭一轉又道:“這龐德嘛,朕也是很看好的,只是子衛不覺得……嗯嗯,說明白了點兒吧,舉賢總也是要避親的吧?”
凌巴當然也知道舉賢避親的道理,實際上跟皇帝說話確實是一‘門’很值得玩味的藝術,臣下對君王進言,往往要考慮到很多層面的問題,但並不能夠說凌巴這麼直接對劉宏說,就不是深思熟慮過的,現在說的清楚,反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反而更能夠顯出自己的“無‘私’”來,免得往後爲君王心底留下一個猜忌。
不過想到往後,凌巴心底又是一暗,韓遂的事情本沒有什麼,或許天下很多野心之輩將這看成是一個機會,但在凌巴心裡面,他們真正的機會,實則是在皇帝劉宏死後,而劉宏的身子,看現在的情況,恐怕他自己也是有些心裡有數的,也正是因此,凌巴料定了現在的劉宏和以前行事肯定是會不一樣的,他畢竟還是爲人父親,不管是爲了哪個孩子,但都是要爲了他們以後鋪路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如斯而已,從這點上來說,劉宏還是值得人尊敬的。
只是劉宏真若是死了,這局勢……想想凌巴就不免頭疼,以自己如今的勢力和能力,真的能夠擺平得了麼?還真地,有那麼點兒懷疑呢。
“對了,聽說子衛你還有一個義子,此次對付那韓遂也立了功勳啊。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作爲,也是不凡……那你覺得,朕該賞他些什麼啊?”劉宏說到這裡,凌巴知道前面的話題他不想再多說了,要多多考慮的意思,其實就是基本確定下來了,沒有意外也就是那樣了,也就不再糾結,只是說到了馬超,他就有好些話要說了,“皇上,這個馬超啊,賞賜什麼的就不必了吧?”
“嗯,怎麼了?”劉宏坐在龍榻上,龍榻的位置卻剛好夠得着凌巴站着的時候,所以他是平視着凌巴,有些疑問道。
“咳咳、這個……陛下,臣只是覺得,嗯……這個馬超少年英雄,雖出身涼州邊戎,但其祖上也乃是我朝開國雲臺二十四將之一伏‘波’將軍馬援後人,出身算是不凡,其父馬騰對大漢忠心耿耿,任涼州司馬時也是兢兢業業,乃被‘奸’賊韓遂所害身隕。馬超爲其子,爲陛下臣,盡忠盡孝,滅了‘奸’賊韓遂,此功勞不小。不過臣倒是覺得,馬超年歲尚淺,該當在軍中多經歷練,寶劍鋒從磨礪出,好苗子自然也要好培養。如今這馬超也該沐冠而禮了,不若陛下親自爲其賜表字,以彰顯陛下隆恩,更勉勵小臣,也爲我大漢將來多一個頂樑良將。”
劉宏卻是似笑非笑看了凌巴一眼,似乎猜出了他什麼心思,不由興致一起,調侃道:“這馬超,聽說不是子衛的義子幺?怎麼了,都說舉賢不避親,子衛一面讚譽這馬超,一面卻又說要歷練,不肯朕大賞這有功之臣,倒是讓朕好生疑‘惑’了呵呵……”
“呵呵,那個……”凌巴被劉宏戳破意圖,臉不紅氣不喘心不跳,顯然這種臨場發揮他也已經到了一定境界了,而且他是‘摸’準了劉宏脾氣纔來的,否則敢向皇帝提要求,哪怕這個皇帝不是那種令人可敬可畏的英主,但帝王心思最是難以捉‘摸’也不可自己自作聰明地去琢磨,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在笑臉之後就藏着一把奪命利刃,叫人防不勝防,所以和帝王打‘交’道最是要小心謹慎,只是他這麼些年來,也學會了和劉宏這個帝王打‘交’道的心得和規律,面不改‘色’之下,嘴裡仍然能夠堅持道:“舉賢不避親是沒錯地,但爲了陛下的江山,臣不得不發自內心的舉薦真正的賢良,即便他們與臣本身關係匪淺,但也確實是有真本事,否則怎麼能夠入得了陛下您的龍眼呢?”說到“龍眼”,凌巴心裡面又有點兒怪怪的感覺,頓了頓,又繼續道:“至於說道不可重賞,其實也是爲了陛下考慮。雖說馬超是個好苗子,但揠苗助長是不行的,還是必須要慢慢來,讓他一步一步成長,最後將會成長成什麼樣子是無法預知的,而這爲陛下江山又添一個護國將才,豈不才真是一件幸事?”
“你啊你,呵呵,怎麼說都是你有理。”劉宏指着凌巴笑着調侃,旋即又點着頭邊道:“可以倒是可以,”這就算是回覆了,說明他答應了凌巴,接下來還有要求:“只是這個取字,也不是朕所擅長啊。子衛何不乾脆去找蔡師,想必一定能夠令你滿意的。”
“蔡師”就是蔡邕,蔡伯喈的文采是不用質疑的,如果讓他來取字,也肯定會取得好,只是這就不符合凌巴的初衷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叫孟起吧。”凌巴心想雖然歷史因爲自己改變了,不過這種小處是可有可無的,也就用不着去改了,而且他雖然不懂古代的字,但想必馬孟起這個名字流傳下來也必定有它一定的道理,便乾脆沿用了。
劉宏愣了愣,眼前一亮,“孟起?好字、好字啊,哈哈,還真是看不出來賢卿對名字也頗有研究啊!”
“哪裡哪裡……”凌巴一邊謙遜的推拖着,一邊心裡面卻在腹誹,說好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本來還以爲多了不得,隨便都能夠胡謅出一番道理來,卻沒想到和自己一樣就是一個半吊子史盲!
劉宏自然想不到他口中的“賢卿”會這麼腹誹自己,卻是呵呵笑着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朕便應了賢卿的請求,替這個馬超起一個字,便叫……孟起,怎麼樣?”
啊?
凌巴目瞪口呆了,看着依然在自鳴得意的劉宏,心中一片悲哀的想着:這樣也行?這……這算不算是赤‘裸’‘裸’的剽竊,而且居然還是當場?唉,和他一比,原來自己還是很皮嫩的,不由讓人感嘆果然是人無恥則無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