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玄武街凌巴府邸。
此時的這裡,既沒有難得的熱鬧,也絕不似往常那般的寧靜。
這裡的沉寂被打破,卻全是源於在主臥室裡躺着的一個人,而也是因爲匆匆趕來的一行人。
這一行人可絕不簡單,光光是看那爲首的輦車,也該知道其身份之高貴,整個大漢帝國都是絕無僅有的——皇家,唯有皇家、甚至是唯有天子,纔有這個能力、也纔有這個資格使用。
沒錯,這一行人便是帶着華佗以及一大批的御醫趕來的劉宏一行人。
劉宏一行人一到這兒,便立即開始着手安排對零八的救治工作,當然,這一切安排都是以華佗爲中心開展的,而那些御醫自然也是起到了監督華佗的作用,雖然不管是劉宏還是明月公主都對這一點抱以不小的懷疑。
而當劉宏等人趕到的時候,凌巴的府上,就只有貂蟬、小馬超和龐德,以及又一次向司馬徽請假回來的小諸葛亮,匆匆見過禮之後,相互也不再多言。
此時一衆人等,都是聚在了凌巴的主臥室裡,眼睜睜看着華佗、這個在大家來說都是很陌生的人給凌巴開展救助。
不過看旁邊御醫們看的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更多時候是在沉思,衆人都不免有些不解,難道這華佗的救人方式和別人不一樣?
至於劉宏,直接自動忽略了那些御醫的表現,目光灼灼的望着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如紙至今還未醒來的凌巴。
其實自己還真的是有點兒喜歡這個臣下的,他有眼色,也有能力,雖然劉宏從皇帝的角度出發,並沒有完全相信凌巴的忠誠,但是將傳國玉璽託付於他,除了是一項考驗、是因爲他身份相較於別人的不同,更重要的卻還是他在心底裡還是不自覺地會選擇了相信他的,雖然這種信任就是劉宏自己都感到十分奇怪。
而如今,看着這寵臣倒在牀上虛弱的模樣,劉宏心裡也是不好受,尤其看到了自己最疼愛的皇妹那一副癡纏憔悴的模樣,心疼之餘對那幕後黑手更多了幾分惱怒。
最近前方的戰事還算順利,“外患”暫時威脅不到自己了,可這洛陽城中通過這一次的刺殺暴露出來的內憂,卻讓他心裡很不舒服,至少是很警惕的,當生命受到了威脅的時候,不管他曾經是英明還是昏庸,他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除非他自己已經沒有了生存的願望,自己甘願逝去。
華佗的手法很奇怪,外人自然不覺得什麼,但那些御醫們一個個看着都是露出了驚容,同樣也有着許多的不可思議之感。
“這個是……”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御醫喃喃着,旁邊人都看向了他,聽到他極輕微的聲音說道:“這個難道是……是什麼呢?老朽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聽到前面幾句話還好,最後一句徹底讓大家雷到了,齊齊對他翻了個白眼,然後就不再管他,專心看着華佗施爲。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大家焦急而又耐心的等待着,而華佗忙裡忙外,額頭都微微出了汗,大家雖然不太明白他在搞些什麼,還是盡全力的幫助他,直到他終於直起了一直爲凌巴而彎下的腰,小乙子趕緊上前一步問道:“情況如何了?”這倒是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御醫們都不由住了步子,畢竟都知道這小乙子背後代表着的可是劉宏,在這種沒有太大必要的事情上也不敢和他爭什麼。
華佗回過神來一般,先對着劉宏拱手行了一個禮,然後深沉道:“這位的情況目前還不算太差,不過若是時間拖久了的話就難說了。他中的毒十分奇怪,草民也不曾見過……”
當即一個御醫幸災樂禍道:“就直說你也解決不了不就行了。”被劉宏瞪了一眼,嚇得趕緊縮了回去,不敢再多話了。
劉宏擡手示意華佗道:“華大夫可以繼續說……”
華佗微微頷首,道:“草民雖然沒有解毒的法子,但草民卻可以爲他暫時的控制住毒性,甚至還可以助他甦醒過來。”
聞言,大家都是驚喜不已,那些御醫有意見,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麼,也都知道這已經算是極大的進步了,畢竟如果這樣一直昏迷下去,情況只會更糟糕,可一旦醒來了,雖然毒還未解,但一來控制住了擴散,二來他清醒過後也可以隨時補充能量,避免了許多可能的麻煩與危險。
劉宏也是面露喜色,道:“華大夫如此當賞!”
華佗沒有接話,而是轉口道:“但這樣其實沒有太大意義,這種時候醒來,有與沒有,並無什麼關鍵性的差別!”
“你的意思是……”劉宏目光微凝,如今的目光,已經不復溫色,而是現出了令人心悸的深沉。
在這種目光下,華佗卻似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也沒有去看劉宏,而是滿臉憂色的望向了昏迷中的凌巴,緩緩道:“其實於解毒,草民並不算擅長,如此僅能夠控制住毒性。但這也是暫時的緩兵之計,控制得了一時,控制不了一世,都是治標不治本之策。”
“那難道就沒有解決之策了嗎?”明月公主忍不住的擔心,說着還瞥了貂蟬一眼,雖然此時的貂蟬因爲過多外人的到來,特意帶上了一層並不算薄的面紗——反正這是經過了劉宏首肯的,至於爲什麼,也只有天地和他三個知道了,所以明月公主和她的這第一次的正式會面終究還是沒能夠完全看清自己這個“情敵”的容貌,讓一向對自己容顏自信的明月公主不禁有些心跳忐忑之感,挑了挑眉毛,便又擔憂的望向了凌巴。
華佗依然一副沉靜如水的面孔,捋捋下顎短鬚,微微嘆了一聲才道:“倒也並非完全無法,草民對於毒藥略有研究,控制住他中的毒,並不是什麼難事;但真要根治解決,卻非我之力所能及,而要找到另外一個人才行!”
“何人?”這次是明月公主和貂蟬異口同聲問道,然後均是對望了一眼,又不約而同淡淡地轉過了頭去。
劉宏看着自己的皇妹,這分明一副吃飛醋、耍蠻脾氣的小女孩形象,讓他看得啼笑皆非,居然有種追憶感,彷彿又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和皇妹、與父親、母親一同生活的溫馨場景。
華佗繼續說道:“此人蹤跡難尋,遍及國土大地,就是草民與他名爲好友,卻也不能夠時時清楚他的去向……他叫于吉,若說名字,或許少有人聽過,但想必“蓬萊仙人”這個外號,卻不會太陌生了。”
“你說……“蓬萊仙人”?”劉宏聞言眼神一動,望着華佗,有種十分驚訝的感覺。
顯然,他也並非對此不了,也是,便是那雄才大略如秦始皇,也難逃脫對於號位仙人的方士徐福等人的心理依賴,不說那大秦朝,就是前朝那先祖文治武功驅逐匈奴的漢武帝劉徹,晚年也受過江充之流的蠱惑矇蔽,甚至弄出了一個讓其悔恨終身的“戾太子”案,可見這古代迷信之風行,貴命爲天子,卻也難逃歷史認識的侷限性。
而至於那些御醫,卻是大多露出了感慨的神色,似乎也對這“蓬萊仙人”並不感到陌生。
華佗又道:“不過……這“蓬萊仙人”是不好找,然則還有一人可以代替,只是可能未必能夠解決!”
聽到他這一言,大家無不是感覺眼前一亮,貂蟬和明月公主都是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劉宏和衆御醫也將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至於身旁原本大氣不敢出的馬超、諸葛亮和龐德三人,這時候也都是有了些笑顏,似乎都是自動忽略了他所說的後半句,畢竟只要有個希望,人類是很容易創造奇蹟的生靈。
華佗看大家都這樣,想了想還是說出來道:“此人是個女子,出自於醫藥世家,她本人更是專研於毒物解毒之類,如果由她來,或許能夠有機會也說不定!”
貂蟬嘆道:“這倒是一個奇女子!”
“哼,不過也是沽名釣譽之流,一個女子再如何鑽研又能夠有多大能耐……”一旁一個嘲諷的聲音傳來,卻正是那御醫當中一個頗爲老資格的人物,當初斷定凌巴之毒不能解的最終兩人其中之一便是他了。
他卻沒有想到,他這樣一句貶低女性的話,讓現場的兩位女子有多不滿,不過現實如此,貂蟬也是有了夫家的人,心思收斂得多,所以也就置若罔聞;可明月公主天生高貴,就不喜歡別人看輕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剛纔反駁的相當於是自己的“情敵”貂蟬,在此時的明月公主看來就是在針對貂蟬,不管怎麼說,在她的心理,自己和貂蟬針鋒相對是一回事,她卻不容許別人任意的針對貂蟬所以當即也針尖對麥芒的開始嘲諷道:“卻不知道誰纔是真正無能之輩,若非是有華大夫在這裡,別說是解毒了,就算是要醒來,恐怕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果然,聽到她這一句針對性十分明顯的話,那名御醫臉上表情十分精彩,最後還是嘆息一聲,退了回去,而其他的御醫自然也是面色尷尬,感覺站如針氈,又不敢亂動,真是怎麼樣都感覺不舒服。
華佗微微一笑,道:“公主這話卻是有失偏頗了,所謂術業有專攻,雖說毒也算是醫藥的一種,卻較爲偏門,常人也很少能夠見得到;而且要在毒物上有所造詣,並不簡單,畢竟先人與這方面的研究也並不多,難免要自己去探尋。”
“華大夫說的是。”一面對着華佗,明月公主當即換了笑臉,這可是她未來夫婿的救命恩人,而且接下去能否解毒成功,也要靠着他了,自然沒有不敬幾分的道理。
御醫們看着面面相覷,什麼時候看到過着刁蠻公主對一個大夫這麼和顏悅色的了?
就是貂蟬和馬超等人也有些面色古怪,一旁的劉宏更是看得直搖頭,撫額心中暗歎:這就是我天家的兒女?太不矜持了、太太不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