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洛陽,靜謐而沉寂,最近被各種紛繁事務攪得險些亂成了一鍋粥的這一國之都,此時卻是有了一天中難得的幾刻寧靜。
夜幕逐漸籠罩了這座燈火闌珊的城市,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絲綢,掩蓋着白日青天裡所不能夠完成的一些私密,而還有各種不爲人知的進行曲在鳴奏。
天下亂起,各處紛紜,中平元年春季,註定不是一個安分的時候;而在這洛陽各地,此時,也真個是各論千秋。
有王公大臣的長吁短嘆,有平頭百姓的惶恐不安,也有陰謀野心的滋生蔓延和顛覆者們的嘲諷冷笑,這已經真的成爲了一個局,一個不得不破的局,局中人看不透,唯有破之,然而那破之的關鍵,卻始終沒能夠找到。
洛陽的二更天,夜更加深沉。
洛陽皇宮中,皇帝劉宏的寢室裡,劉宏一人獨自席地而坐,望着外面昏暗的天氣,有些發呆。
良久,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卻聽身後一個撩人心絃、柔柔嫩嫩的聲音說道:“陛下,晚了、該歇息了……”同時一隻纖纖玉手溫柔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沁人心脾的醉人幽香。
“王美人,快來陪朕坐坐……”劉宏一聽這聲音,緊縮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些,拉過了那雙柔弱無骨的纖手,將身後一個婀娜多姿的美人牽到身前。
美人容貌俏麗,豔絕無雙,身材更是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此時身穿一襲薄衫,衣不足以蔽體,卻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更顯得魅惑。
劉宏看着這種場景,就算每日都見到,仍免不了暗暗吞吞口水,色與魂授,迷醉在那一顰一笑的無邊風情當中。
如說着王美人,論容貌雖是絕佳,卻也不會是劉宏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個,不說那貂蟬了,就是何皇后,其實客觀的說也要比這王美人更美麗,然而劉宏卻是獨寵王美人,除了她的乖巧聽話、溫柔可人,最重要的便是這牀上牀下都絲毫不加掩飾的深入骨髓的誘惑,當然了,這也只是對他天子一人,九五之尊的女人,這副媚態當然不能夠讓其他人輕易看到,這完全是他的獨家擁有、獨享“產品”。
不過顯然,雖然已經陷入了進去,但劉宏這一次卻很好的把握住了,沒有真的色急行事,而且眉眼間的憂色,依然是驅除不去。
王美人顯然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俏眉一簇即放,美目漣漣、眼波閃動間,不由情動的更靠近了劉宏幾分,將自己身體最柔軟、最誘人的部位送到了劉宏的懷中,似乎是想要以此來給予他一些安慰。
溫香軟玉在懷,劉宏卻彷彿真的沒了那樣心思,只是輕輕拍拍王美人搭在自己肩上的纖手,感覺到她的心思,也是有些寬慰——終究不枉自己如此寵愛於她。
過了會兒,劉宏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微側過頭問王美人道:“對了,協兒如今怎麼樣了?”協兒,自然指的便是劉宏與這王美人唯一的子嗣、也是劉宏如今最喜愛的一個兒子,幼子劉協。
說到了自己的孩子,王美人自然的流露出了一種特屬於母親的慈愛神情來,只是她不知道,這樣慈愛的神情,由她那張嬌媚無雙的粉頰表現出來,無疑比尋常更是讓人蠢動,至少現在的劉宏便又被吸引住了,不過很快就從這種陶醉回過神來,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誘惑的他已經再也剋制不住了自己的渴望,對王美人的渴望,渴望那誘人的軀體,同時還有那似水的溫柔。
王美人似乎從劉宏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什麼,但並沒有反駁,而是嬌嗔的白了他一眼,這一眼的風情,更是差點叫劉宏獸性大發,反正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剋制得住的人,及時行樂就是他的座右銘,這個時候趕緊就想要提槍上馬了,他能夠感覺得到王美人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了。
但是就在這時候,卻偏偏有人要掃興了。
“皇上、皇上……”尖利的呼喊聲從宮外傳來,讓劉宏好生鬱悶,但他知道沒什麼特別的大事,是不會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的,所以也是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而王美人自然是知書達理、自己主動緩緩退入了寢宮深處。
沒多久,隨着喊聲一起,來人終於出現在了劉宏的視野,是小乙子。
此時的小乙子,雖是一副慌張的模樣,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掛着濃濃的欣喜,而劉宏看到了卻也是心裡一喜,因爲他早就吩咐過了,如果沒有關於凌巴的好消息、或者是其他的要事,就不要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而顯然,小乙子這緊急的模樣,再加上他也是滿臉的喜色,不難猜出,不是凌巴的情況好轉了,就是那招納天下醫才的文書有好消息了。
果然,看小乙子就在門邊停了下來,並沒有再進寸步,畢竟也沒有劉宏的首肯,這寢宮還是不進爲妙,反正這裡兩人互相也能夠看得見,而他大聲喊話,劉宏應該也聽得見,便大聲說道:“皇上,有人揭了皇榜了……”他說的皇榜,自然就是劉宏關於招納天下醫才、希望能夠有隱藏在民間的龍虎之士,有人能夠幫忙解得了這凌巴的毒。
“當真?”劉宏心道自己猜測果然沒錯,不由得喜形於色,站了起來道:“人在何方?”
小乙子躬身道:“照着皇上的意思,奴才將他帶來了,如今就在這殿外候着。”
“哦?”劉宏眼前一亮,不由多問道:“此人是誰,可有探查清楚他的情況?”
小乙子趕緊道:“據稱此人名叫華佗,乃是一名遊方郎中,不過根據御醫們的考察,此人確有真本事。”
雖說有揭皇榜之說,不過還有一道關卡必須通過,那便是由宮中專門派出的御醫對其進行嚴格的考察方能夠面聖,否則隨便一人也能揭了皇榜見了皇帝豈不笑話?
劉宏點點頭,問道:“御醫們都在?”
小乙子頷首道:“御醫們都在外面候着,本想來求見陛下,看到奴才來了,便也捎帶奴才傳話了……”
劉宏聞言,卻突然似笑非笑看向他,道:“哦?怎麼,莫非他們有什麼話不能夠當面呈見朕,還需要你來嗎?”
小乙子聽得狠狠打了個冷戰,哪裡還敢再多說些什麼?誠惶誠恐的就跪伏在地,與劉宏遙遙相望着,就在那裡俯下身體,將頭叩地轟響,身體劇烈的顫抖着,口中只是喃喃着道:“皇上饒命,奴才絕無此心……皇上饒命,奴才絕無此心啊……”
劉宏到也是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也是被嚇了一跳,無奈的趕緊道:“朕並沒有說你什麼不是,只是你隨在朕的身邊,當知道做人做事如何小心,不必朕復多言了吧?”
小乙子哪裡能夠反駁?反正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這倒讓劉宏疑心盡去,微微一笑,說道:“叫他們都到嘉德殿外候着,朕稍後就到!”
小乙子聽出劉宏的語氣沒有再責怪,簡直如蒙大赦,頭如搗蒜一個勁的和地面“親密接觸”,而後在劉宏的宣退聲中,岌岌的退了下去。
劉宏望着他的背影,卻不自覺的陷入了沉思——莫不是,這事情真和他們沒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