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上,羣臣其列,文武各分一排站立。
劉宏龍目雄視一週,對於自己造就如今這樣的效果,顯然很是滿意。
自從那次朝堂上“猛龍發威”之後,這原本各有千秋的朝堂之上,現在卻是變得拘謹而沉寂,不過劉宏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天威所在,豈是臣子所能隨便放肆的?
在劉宏身前不遠處作爲侍衛面向羣臣站着的凌巴,自然將羣臣的動作和神態看得一清二楚,微微皺眉,心裡嘆了一口氣:劉宏要在朝堂之上立威固然是好事,但是這樣一個朝廷,本來因爲之前劉宏的令人失望的“表現”就沒有多少敢講真話的人,如今就更是加劇了這種情況,這樣子下去,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畢竟誰都知道,封建王朝裡面最至上的一個原則,那便是君主集權、個人主義、家國天下,而所謂設立朝廷,說得明白一些,最終決策的當然是天子,但是天子也總有犯錯犯糊塗的時候,總需要有人提點一二,不需要要求、批評,只要是建議就可以接納,這樣子集思廣益,就好像是一個團隊裡面,君王算是核心,也是唯一的決策,其他人的意見也總有參考作用,可是如今被劉宏這麼一搞,他自己倒是舒心了,至少現在是絕對沒有人會再和他唱反調了,可這明顯是走入了一個十分極端的誤區,再明智的君王都總有打瞌睡犯盹的時候,更何況在凌巴的心中,目前這個劉宏雖算不是絕對的昏君,但也稱不上是明君,頂多說他是不傻。
不過對於這種事情,凌巴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勸了,目前正處於深度自我陶醉中的劉宏也是不會聽的,也乾脆置於一邊不提。
看上去,劉宏心中對於這一次的朝會,乃至於關於這次平亂的人選,自己都已經有了主意,凌巴心中暗道好險,自己剛纔在被問的時候沒有亂說,不然伴君如伴虎,誰知道這隻老虎什麼時候會發威?
“朕擬……”劉宏咳嗽一聲,並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他肚子裡已經成精了的蛔蟲一大堆,自然有人幫忙說叨,雖然知道只是代爲傳話,但是驟然聽到這麼一個尖厲的聲音叫“朕”,凌巴心裡還是滿是古怪,就看到御用話事人其中之一的張榮向劉宏微微點頭便昂然出列,尖聲道:“皇甫嵩、朱儁、盧植上前聽封……”
當即,堂下三人出列,凌巴注意到,其中二人出自於武將列,應該就是那皇甫嵩和朱儁,而另一人則出自於文臣列,當就是那盧植盧子幹了,三人無一例外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了,皇甫嵩頭上都看得清楚白髮了,另外兩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三人在臣子中的位置還是挺靠前的。
皇甫嵩(?—195年),字義真,安定朝那(今甘肅鎮原東南)人,東漢末期名將,靈帝時爲北地太守;“歷史”上“黃巾起義”爆發時,他是任左中郎將,與右中郎將朱儁共同率軍鎮壓起義軍,後官至太尉,封槐裡侯。
皇甫嵩也算是將門世家,他是東漢名將“度遼將軍”皇甫規的侄兒,父親名叫皇甫節,曾任雁門太守;皇甫嵩少年時有文武志兼好詩書,習弓馬,後被察舉爲孝廉、茂才,曾經有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相繼聘他爲官,他都沒有應召;漢靈帝公車召他爲侍郎,升任北地太守。
朱儁(?—195年),字公偉,會稽上虞(今屬浙江)人,東漢末期名將,曾任刺史、諫議大夫等職,“黃巾起義”時候任右中郎將,對平定黃巾出過大力,卻也有過失,算功過相抵,但本身治軍才能不俗。
而盧植此時已經是天下聞名的文士,基本上於東漢末年的大文人蔡邕蔡伯喈齊名,更是後來蜀漢皇帝劉備劉玄德、漢末幽州諸侯公孫瓚之師。
“宣:封皇甫嵩爲左中郎將、朱儁爲右中郎將、盧植爲北中郎將,領軍平亂……”
“臣遵旨……”三人幾乎同時說道,禮節卻也有不同,作爲文臣的盧植只做了一揖,皇甫嵩和朱儁卻都是單膝跪地叩首,而後三人便退了下去。
“曹操聽封……”張榮又是一聲尖聲叫道。
居於武將中位偏末的曹操出列,凜然道:“臣在!”
“前次洛陽之圍,曹孟德恪守北城,盡忠職守,深得朕心,御擬:此次隨師征討太平叛逆,爲先鋒郎將,不討平逆賊,不得返朝!”
“臣遵旨,謝恩……”曹操說着,單膝伏跪在地,向劉宏叩首。
凌巴雙眼微眯,總感覺今天的曹操笑容裡怎麼就那麼賤呢?哦,是了,昨天他去自己家裡的時候,貌似自己在皇宮裡面不在家,應該就是貂蟬接待的他,他也應該是熱臉碰着了貂蟬的冷屁股了,畢竟有了自己的交代,貂蟬也不可能對他有好臉色的,難道貼美女的冷屁股這麼爽,讓他一直“開心”到現在?
凌巴甩開這個怪異的念頭,再去看堂下,原本站在曹操身後得袁紹、劉備三人明顯都有些不太自然,劉備此時也算是穩住了自己南城衛的頭銜,畢竟怎麼說張飛的那場打鬥,也算是入了劉宏的法眼,再加上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出的證據,證明他似乎的確算是宗室,而且按輩分和劉宏也有着遠房的兄弟關係,本來劉宏並不輕易接納這些,不過也算是看在了關張兩名猛將還有凌巴說項的份上,再加上皇家裡對於這個宗室的態度也不差,所以自然也就留着了,當然了,劉宏也對於凌巴時不時的稱他爲“劉皇叔”沒感覺了,凌巴也懶得解釋了,口誤太多次了總不好再說口誤,只能是怪後世對於這“劉皇叔”的稱呼實在是廣泛,自己情不自禁常常脫口而出也沒辦法。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次“黃巾起義”,應該不會影響到自己了吧?看着似乎自信滿滿的曹阿瞞,凌巴心裡暗自道。
***
洛陽西亭,楊柳依依,又是一年春好處,冬融積雪帶來的冷氣還未完全散去,那頑強冒頭的碧草、婀娜搖曳的青柳便已經戴上了濃濃的春意。
一支軍隊在此時,卻自洛陽城中緩慢行出,出得城來,才逐漸的加快了速度,就恍若是脫繮的野馬,奔騰自由,放蕩不羈。
這正是由曹操所領得剿滅黃巾的先鋒軍,既然名爲先鋒,曹操也沒有那麼多耐心去等待作爲統帥的皇甫嵩他們慢騰騰的準備,也就自作主張的先行一步,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犯忌的大事,也沒有人可能就此去追究他的什麼責任,此時的他,卻是感覺身心一陣暢快,如是脫離了籠子的鳥兒。
“元讓,咱們這一次算是虎歸山林了……啊哈哈哈……”曹操笑得十分暢快,這段日子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
對他而言,在洛陽的日子的確是有夠鬱悶,本來的洛陽之戰,還以爲立了功,然後指不定說道說道,怎麼這也能有些封賞,他倒不是在意這賞賜,而是希望皇上能夠看得到他,多重用他,可沒有想到凌巴搗鼓出了一個“武林大會”來,光光前期籌辦的時間,就耗去了近半年,當然了,曹操不會想到這其實是經過了劉宏的首肯的,畢竟劉宏本人對於封賞臣子這種事情也不是很“熱衷”,心裡更多爲自己的口袋打算;所以這樣一來他雖然對於凌巴說不上討厭,但因爲這件事情心裡總歸是有個結,還好,這一次他也知道暗中凌巴似乎有幫自己說好話,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至少自己最終得到了這個機會,裡面應該也少不了他的功勞,對他的那點兒芥蒂早就丟了,曹操本就是這樣一個人,更何況這段日子以來雖說沒得到大用,但是也算是韜光養晦,閒時研究研究《孫子兵法》,當然了,原本早就還給了凌巴,只是他對於那些原文基本已經是爛熟於心,每一句都是讀了個不下於五六遍,若是讓凌巴知道,也是要佩服不已的,畢竟孫子兵法的內容不難懂,但是其中一些運用卻是極難,而看曹操註釋的《孫子兵法》,雖還不算全面,但他也畢竟只有一個人,而且當時借去讀的時間纔不到一個月,可見確實是下了苦功,也的確是有幾分天賦和能耐。如今洛陽城裡也在流傳着這譯註版本的《孫子兵法》,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曹操聲名大噪,更多人士重新認識了這個當初被那月旦評的許劭評定爲“太平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曹孟德。
夏侯惇只是笑笑,眼前卻不知覺得浮現了某人欠扁的笑臉,但說實話,心裡還是感覺到一陣溫暖,彷彿那人天生便擁有如此的能力一般。
曹操好似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嘆了口氣,說道:“若能爲某所用,卻是如虎添翼啊!”這句話也算是在褒獎自己,也算是在提高身邊的夏侯惇等人,還有就是對那個人了。
他卻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在先鋒大營的右側,有一個年輕文士,正對着身旁一個威武雄壯的大漢吩咐着些什麼,大漢連連點頭應是,然後轉身匆匆離去,他望了天邊一眼,心裡一嘆,自言自語道:“子衛兄,倒是多謝此次擡舉了,只是怎麼嘉心裡總有種強烈的不安感呢?”
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在遙遠的洛陽城皇宮裡,正在做着“三陪大業”的某人眼皮直跳,心裡不由嘀咕道:“難道讓“鬼才”和“梟雄”碰到一塊兒去其實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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