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太守府。
河東太守兼司隸校尉董仲穎此時就在其中一間臥房裡,正和衣而臥,只是在想事情,並沒有睡着,突然臥房的mén被敲響了,被驚動的董卓不免有些惱怒,思緒被打luàn,煩躁的逃了鞋襪就走過去要開mén,突然停住,呵呵笑問道:“外面的是誰啊?”
“義父,是我……”一個充滿了稚氣的少年的聲音傳進來,董卓立刻滿臉笑意,一邊呵呵笑着開了房間mén,便見到一個身高不到六尺、年齡大概還不到十歲的少年,穿着單薄的錦衣,就站在mén口,仰頭望着身長七尺有餘、體格擴大的“義父”,一臉純真的笑容道:“義父,這是nǎinǎi讓休兒送來給義父吃的,她說義父今晚還沒吃,一定餓了……”
董卓看到他一雙xiǎo手上捧着一個不相稱的大盤子,盤子裡面是一些jīng致的糕點,臉上微笑着道:“nǎinǎi還說了什麼啊?”
“叫義父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xiǎo馬休沒有多想,有什麼說什麼,董卓聞言卻是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道:“快進來吧,外面風大,休兒進來暖和暖和。”
xiǎo馬休搖着頭拒絕,道:“我還要陪兄長們去練槍,不然表兄就該要責備我了。”他說的表兄便是馬岱,馬騰的侄兒。
董卓並沒有反駁,也不強留他,反而點頭讚歎笑道:“好好好,那我董仲穎就要多幾員xiǎo虎將了。”
xiǎo馬休歡快的點點頭,向董卓道了別,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看着xiǎo馬休遠去,回身將mén關上,然後走回炕蓆邊上,董卓臉sè恢復了沉靜,甚至多了幾分yīn沉,將那糕點放在桌子上,他現在哪裡有心情吃這些?
眼光有意無意的,又飄到了桌子上那份消息上,上面說的,正是近日涼州的戰事,似董卓這般心中早就蠢蠢yù動之人,怎麼能夠看不出來這其中隱含的某些暗cháo?根本就是爲真正天下大luàn提供一個契機的,更是jī發更多人的野心,不管這韓遂成功與否,它的作用如今都已經實現了。
這上面的消息,講的卻是最新的戰報:西涼大變,武威兵敗,韓遂被殺!
韓遂竟然終於還是失敗了,而且還直接賠上了自己的xìng命,可惜啊可惜,失敗固然也算不得什麼,對董卓和大部分人更沒有絲毫影響,他們現在只算是看戲的人而已,董卓心裡卻仍然覺得可惜——十幾萬人圍攻金城三萬人,而且還是西涼鐵騎jīng銳來守城,竟然都沒能夠動到分毫,屢次被打退之後,這個短暫的同盟便直接在實際意義上土崩瓦解了,韓遂、北宮伯yù分別退兵,西涼羌人被龐德追擊三十里,損失慘重,而韓遂損失大將閻行,這一次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直接和金城龐德徹底撕破臉皮,再也無轉圜餘地,而且和北宮伯yù也再無合作可能,如今在涼州他就等於是徹底完全的孤家寡人了。
然後再之後韓遂撤退,還沒到武威卻被金城方面追擊,本來就是潰敗直接變成了luàn軍一支,簡直就是任人宰割,韓遂也在這luàn軍之中被砍了腦袋。
儘管其實心裡早就預料到了可能會是這種結果,但董卓仍免不住心中嘆息,這種嘆息不是同情憐憫,而是有點兒自憐自傷的味道。
又看了看桌上的糕點,就要伸手過去,可手停在半空,還是沒胃口,不由搖了搖頭,只是嘴裡呢喃着道:“這一日,讓我等的好久,怎麼竟不快些到來啊?”
突然雙目光芒閃爍不定,長身而起,快步走出了臥房,衝着mén外就叫道:“來人,快去叫文優來見我……”他的身影離開了這個房間,卻連mén都沒來得及關上,而桌子上那盤高點,jīng致中透着的樸實無華、平淡如一,卻卻是他永遠看不到也看不透的了……
荊州,襄陽。
曹cào已經在這任上幹了整一年多了,他名義上是南陽郡太守,說的也是暫代荊州牧的一些職責,但實際上,對於荊州的經營卻不是一日兩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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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完整的藍圖,而且有了更深層次的心思,一切做起來既順暢,又叫人開心,似乎自己正在構建着什麼,而這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成果和世界。
只是此時在襄陽府衙裡面的坐着的曹cào,眉角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擔憂之sè。
mén外匆匆走進來一個身影,正是作爲曹cào幕僚如今也是處理文事最好的下屬的荀攸,看到曹cào這副樣子,他忍不住道:“主公怎麼這麼急匆匆將我叫來?”
曹cào瞥了他一眼,手中一張絹帛輕飄飄被他飛了出去,到了近前的荀攸懷中。
荀攸雙手捧起了那張絹帛仔細看起來,沒過多久也是臉sè微變,看着曹cào沉聲道:“主公也看出來了?”
曹cào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了,眼神渙散的掃着四方,突然問荀攸道:“公達,覺得真的可以麼?”
荀攸拱拱手,沉聲道:“主公爲何這樣問,咱們的計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缺一個合適的時機,如今看這樣,機會快到了,怎麼反而遲疑不進了?”
曹cào目光一閃,緊緊盯住了荀攸,“可是公達,仲德、子揚他們又是如何想的呢?還有,現在當真就是最適合的時機麼?我記得公達曾經說過,天下luàn象已生,只是卻多了一個變數,這個變數如今便在洛陽,有這個變數在,難道就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麼?”
荀攸默然不語,這點上,他也沒有把握,就不說後面那個變數的問題,就說程昱、劉曄等人的心思,說實話,現在曹cào手下這些,除了曹洪、曹仁(於曹cào赴南陽郡任時追隨)、夏侯惇、夏侯淵這些本族弟兄們,其他人他都沒有把握,莫非還得要使點兒手段將他們都綁上自己的戰車上?似乎可行,可怎麼覺得又有點兒不靠譜。
曹cào站起身來,負手而立,仰面長嘆了一聲,突然呵呵輕笑道:“既然如此,咱們的計劃不能夠停下,不過呢,時機還需要等待,槍打出頭鳥,咱們就不要當這出頭鳥了。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想想怎麼處理好這南陽屯田的事情吧。”
原來從年前曹cào就在劉曄等人的建議下開始在南陽實行屯田計劃,實在是之前堅壁清野之策儘管有效打擊了黃巾進軍荊州之路,但對於荊州北方大部所造成的創傷也是不言而喻的,在如今這天下這時勢裡,天災**不斷的年代裡,想要獲得一個豐收年,即便是在荊州這樣原本的產糧大地,也是一件絕不容易的事情,而荊州南方大部地區,自給自足倒還不成問題,畢竟秋收早過,倉儲積累倒是足夠的,可是想要補足北方荊州的的缺糧問題,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了,一時還可以,久了就只能夠另想辦法了。
這種時候,劉曄提出的屯田戰略就顯得尤爲重要了,不過這種事情算是開了先例,不能夠貿貿然展開的,曹cào據此在南陽特地開闢出來幾塊“實驗田”,本來還卓有成效的,可近期卻又出現了一些新的問題,等待着曹cào去解決。
當下曹cào和荀攸暫時撇開了那天下大格局問題,曹cào一邊命人去將劉曄等人叫來,然後一起來討論南陽屯田問題……
洛陽皇宮,嘉陽殿。
朝堂之上,皇帝劉宏虎視羣臣,凌巴身爲正職的車騎將軍,自然也在殿上,而且是在武將那一列僅排在大將軍何進之後,只不過兩人雖然是前後排位,但並沒有什麼深jiāo反有不xiǎo的仇結,所以兩人互相是連招呼都不會打一下的。
而劉宏此時難得散發一次王八之氣,文武羣臣卻都已是齊聚一堂,不管是武將們,還是文官們,從三公九卿等,到將軍、各部屬官,滿滿的擠在了朝堂裡。
今天的凌巴心情還是比較好的,畢竟西涼那邊準確消息傳過來了,說是韓遂和北宮伯yù已經退兵,金城困境已解,而且如今韓遂的處境顯然也很是不妙,不僅與金城不好,連帶着與北宮伯yù也成了敵對。
而龐德很快就來了一次報復xìng的大動作,將西涼羌兵的潰兵打得落huā流水、棄甲而逃,而在沒有了北宮伯yù的掣肘之後,又先是派遣馬超追擊韓遂,不僅又一次擊潰了殘軍,甚至馬超還直接手刃了仇人韓遂,總算是瞭解了他的心願。
所以西涼如今便算是奠定了局勢,沒有了韓遂,西涼羌也被打得一蹶不振了,當然最令凌巴感到開心的,還是馬超這次之後,估計就要回洛陽來了,這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不過在今天的朝會之上,這就是一件很嚴肅值得探討的問題了,尤其是關於涼州新刺史的人選問題。
不過本來好好的討論問題,此時卻變成了如此詭異的氣氛,全是因爲本來商議涼州新刺史人選,卻被孔融這些傢伙白白攪合了,竟然開始探討起了龐德這麼做究竟合不合乎禮儀道德的問題。
這可就把劉宏惹惱了,要說當初凌巴提出讓龐德去涼州,就是劉宏認可的,甚至也默許了凌巴說的讓涼州“luàn”起來,然後龐德殺了韓遂其實也是大快帝心的,如今孔融這般可就是純粹和劉宏添堵了。
至於凌巴,站在自己的陣列裡不發一言,劉宏也沒有叫他發言的意思。
看了衆人許久,劉宏才陡然站起來,道:“今天就到此爲止了,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這件事情要如何定論,希望不要讓朕失望……”話到最後,便意味深長地望了孔融、王允一眼,明顯充滿怒氣的拂袖而去。
回寢宮的路上,劉宏突然停了下來,看了看身旁緊隨着的xiǎo乙子,等了一會兒,才沉聲道:“將子衛叫進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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